存量式改革的核心，首先是压缩开支规模，尽一切可能压缩不必要的开支；然后是扩大投入，扩大在必要支出项目上的投入。我们习惯了做增量改革，似乎无须在任何一个方向上克扣，便可以同时增加在任何一个方向上的投入规模。然而，从去年下半年起，终于遭遇了“发展的瓶颈”，预期达9500亿元的年度巨额财政赤字，还可能被突破。唯有存量式改革，才能够真正保证必要支出项目上的支出。

　　陕西省宁陕县的免除高中学费改革是一个很好的存量式改革样本。这是一个国家级贫困县，经济基础薄弱，据报道地方财政收入只有1500多万元。就是这样一个财力窘迫的小县，却准备从2009年起免高中学费。为此，县委、县政府出台了三年内不得换新车、出差住宿费每晚不超120元等一系列节俭措施。

　　具体措施是否无懈可击，尚待商榷，而目前更具社会现实意义的，是将一个存量式改革的难得样本摆在了我们面前。

　　我们得说到著名的未来学研究团体：罗马俱乐部，他们的代表观点之一，是增长的极限，就是说受资源供给限制，经济不可能无限增长。作用于公共财政收支，即特定时间段内的收支规模是有限的，一个方向上使用得多了，就必须在另一个方向上克扣，否则就成为了“无米之炊”。没有一系列节俭措施的出台，并得以贯彻落实于现实工作，宁陕县财政将没有办法为高中学生代付学费。

　　经济高速增长近30年，财政收入高速增长亦近20年，我们习惯了做增量改革，似乎无须在任何一个方向上克扣，便可以同时增加在任何一个方向上的投入规模。然而，从去年下半年起，终于遭遇了“发展的瓶颈”，财政收支恶化，预期达9500亿元的年度巨额财政赤字，还可能被突破。何况，我们既往的公共财政富裕，在一定程度上建立于逃避公共责任的基础上，正是因为在民生支出方向上的整体克扣，造成了公共财政在其它一些并不重要、乃至是诸如“三公”支出等很恶劣的支出方向上的畸形富裕。做增量改革，在民生支出上增加投入是好事，但不等于说，以现有的公共财政实力，不足以、不应该在民生支出方向上更进一步投入，进行存量式改革。

　　存量式改革的核心，首先是压缩开支规模，压缩不必要的开支规模，不尽一切可能压缩不必要的开支，便无法最大限度地保证在必要支出项目上的投入力度；然后是扩大投入，扩大在必要支出项目上的投入。陕西省吴起、志丹、神木、府谷县，现在又加上宁陕县选择扩大在教育支出上的投入，逐步实行高中阶段的免费教育，其中神木县还提高了公共医疗保障标准。与之相比，年财政收入不过11.9亿元的湖北随州市，同样必须在一些支出项目上做克扣，同样将克扣下来的钱用于增加另一些支出方向上的投入———花超过4.5亿元财政资金，是为了办所谓的“首届世界华人炎帝故里寻根节”———对民生的态度，两者的区别，“咋就这么大咧”？

　　唯有存量式改革，才能够真正保证必要支出项目上的支出。也许财政收入规模不够大，也许能够投入的绝对金额不够多，却必定是尽公共财政之力扶助民生，让公众享受的社会保障水平与社会、经济发展水平相适应，绝不至于出现财政富了、社会保障水平却跟不上的局面。公共财政的钱，必须用于最必要支出的方向、项目。

　　存量式改革的艰难，在于是直接革行政机构的命。众所周知，公共财政的最大多数不必要支出、浪费性支出，都直接或间接与政府及其工作人员、特别是主要领导者有关。因此决定了，存量式改革必须主要依赖群众制约、群众监督展开，否则，不足以保证改革规划落于实处，可能迫于压缩不力而告终，更不足以保证不“人亡政息”。最重要的是，唯其如此，才足以保证存量式改革的持续进行，在各个方向、各个环节上的不断推进，而不会终止于在某一个方向、一个环节上的有限努力。

　　许 斌 (来源：羊城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