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空军人员进行空中搜索，寻找法航班机残骸。 新华社发

　　暗夜惊魂

　　大西洋上空究竟出了什么事？

　　本报记者 李东航

　　灾难从来不会仅仅由于一个原因而出现，导致其发生的通常是多种因素的合力。

　　当法航AF447航班6月1日凌晨莫名其妙地在大西洋上空失控坠海后，人们对其失事原因的猜测就有多个版本。然而，每一个版本都言之成理，却又不能完全自圆其说，人们心中的疑团只能是越来越大。

　　1

　　最为惊悚的是“天打雷劈”说。气象资料显示，AF447航班在大西洋上空的航线上有积雨云层，它飞过的巴西滨海地区当时曾雷电交加。于是，有人猜测，法航班机是被雷电击中失控坠海的，它从雷达屏幕上消失之前发出的“飞控系统故障”自动告警信号，应该是几次较弱雷击造成的，而它后来突然遇上了一次强烈的雷击，最终导致失事。

　　可是，欧美等国航空专家纷纷在媒体上表示，雷击对于航空业而言，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从世界范围看，几乎每天都有航班遭遇雷击的报告。不过，现代民航班机都有避雷装置，单单一两次一般概念上的雷击，并不会导致飞机失控坠毁。而且，民航班机巡航高度在10000米至12000米，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在云层之上飞行的，遭雷击的可能性不大。

　　美国一位名叫亨利·马尔古斯蒂的气象学家向布隆伯格新闻社记者介绍说，在赤道附近，热带风暴形成的雷雨云区有可能高达15000米，且闪电现象多发生在雷雨云区的上部。这恰好比民航班机的巡航高度高个一两千米，极有可能居高临下击中飞行中的AF447航班。但问题是，该航班驾驶员飞行经验都很丰富，他们会对前方巨大的雷雨云区视而不见，并在遭遇较弱的雷击后，还要玩儿命往里闯吗？

　　2

　　遭遇轻微雷击虽然属于飞行中的大概率事件，但乘客一般都感觉不到。多数时候，乘客们体会最深的是乱流——一旦遇上乱流，飞机会颠得很厉害，甚至突然下坠，让你感受一次云霄飞车的刺激。

　　事发后，法航首席执行官皮埃尔—亨利·古尔容在介绍情况时说，AF447航班飞经赤道上空时，在巴黎时间4时遭遇强扰动气流，随即于4时14分发出自动告警信号。欧美媒体在报道这一消息时，不少都提到了一个气象学名词——“热带辐合带”。

　　地球南北两个半球的信风在赤道地区相遇，就形成了“热带辐合带”。这个地带的气压比附近地区低，再加上受科里奥利力的影响，相遇的南北信风偏转方向不同，会造成风速和风向的急剧扰动，形成水平风切变和垂直风切变。同时，“热带辐合带”也是热带气旋和雷暴的多发地带。

　　风切变和雷暴，正是飞行安全的最大威胁。然而，AF447航班机组人员对飞越热带辐合带时应注意什么，肯定是心知肚明的。对潜伏的危险，他们难道会一点觉察都没有，以致遇到紧急情况时慌乱到连向地面报告一声都来不及的地步吗？

　　第 1 2页

　　 3

　　再有就是“机械故障”说了。

　　法航官员称，执飞AF447航班的“空中客车”A330—200型宽体客机，航程达12500公里，是“最可靠的飞机”，自1993年投入商业运营以来还从未出现过坠机事故。因此，他们在谈及此次失事的原因时，总是强调目前尚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什么因素导致AF447航班坠海的。

　　英国《泰晤士报》网站发表了一篇题为《“空中客车”A330：安全纪录良好，但并非没有瑕疵》的文章，列举了A330出现的一些事故，其中包括1994年在测试恶劣气象条件下满载飞行性能时坠毁，2001年因燃料泄漏、双发动机空中停车被迫滑翔近半个小时后迫降，以及2008年自动飞行功能突然中止致使飞机高度骤降300余米，等等。文章作者指出，这些事故都与驾驶员操作失误和飞机飞控系统出现故障有关。另有媒体载文指出，A330的电脑系统“极易受到干扰”。一些欧洲网民跟帖说，现代民航班机过分依赖于电脑系统，一旦出现故障，驾驶员想手工操控都摸不着门道。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AF447航班在失事前曾在15分钟内连续发出12项自动告警信号，告知地面导航中心机械出现故障、客舱压力下降。但是，为什么机组成员却没有任何反应呢？难道他们万分信任自动飞行仪，都放心地睡大觉去了吗？

　　4

　　早先被“基本上排除”的恐怖袭击因素，随着搜索到的飞机残骸增多，又隐约浮现出来。毕竟，除了“恐怖爆炸袭击”这一项外，还能有什么因素会让AF447航班上三名经验老到的驾驶员，连发紧急求救信号的时间和机会都没有呢？

　　6月3日，巴西空军发言人阿马拉尔上校说，搜索人员在距最先发现AF447航班残骸的海域约90公里处，又发现了四大片飞机残骸。这些残骸散布在5公里长的区域内，除航空座椅、救生衣、电缆等小型物体外，还发现了一段7米长的金属部件，而漂浮在水面上的航空燃油带更是长达20公里。有关专家据此分析说，飞机残骸散布在宽广的区域内，只能说明AF447航班很可能在坠海之前就在空中解体了。

　　同一天，法航承认在AF447航班失事前4天曾接到过一宗匿名电话，打电话的人声称一架将从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起飞的法航班机上装有炸弹。有关方面立即对这架飞机进行了检查，但并没有发现炸弹。一个半小时后，该机顺利起飞，并安全飞抵目的地。法航方面表示，类似的“诈弹电话”经常能接到，绝大部分在查证后都属于虚惊一场。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法国国防部长埃尔韦·莫兰说：“我们不能绝对排除恐怖袭击因素，因为恐怖主义现在是所有西方民主国家的主要威胁。”考虑到法国军队正在阿富汗与塔利班和“基地”组织作战的现实，法国舆论认为，早早地断定AF447航班失事与恐怖袭击没有关系，根本就是一种天真的想法。

　　那么，目标指向阿根廷机场的告警电话，是恐怖分子的声东击西之计呢，还是略知内情之人的紧急提醒？这恐怕又会是一个难解的谜团。

　　大海捞针

　　打捞黑匣子希望到底有多大？

　　本报记者 李东航

　　诸多谜团，都有待打捞起AF447航班的黑匣子后方见分晓。巴西和法国在法航班机失踪后，立即派出飞机、舰船赶往相应海域进行搜索，一方面寻找客机的下落以及可能的幸存者，另一方面展开对黑匣子的搜寻，以期找到客机失事的真正原因。

　　黑匣子，是人们对驾驶舱内通话语音记录系统和飞行数据采集系统的通俗叫法，其实它并不黑，也比一般的匣子要大。这个一般漆成桔红色、有烤箱大小的装置，虽然安装有信标，能在一个月内不间断地发射无线电信号通知搜索人员自身的位置，但是，不幸的是，AF447失事的地域实在是令人头痛——水深超过3000米，还有起伏难判的海底山脉。寻找黑匣子，真可谓是大海捞针一般。而且，此前并没有从如此深的海底成功回收黑匣子的先例。

　　巴西和法国都出动了海空军的顶尖装备参与搜索，并向美国寻求技术支援。事发后，巴西立即派出C—130“大力神”、R—99监察机等6架飞机和2架直升机前往出事海域，机上人员通过雷达、红外探测装置和望远镜发现了两处残骸较为集中的区域。同时，巴西还派出配备有蛙人的4艘舰艇和1艘补给船昼夜兼程赶往相关海域。可惜，已经于6月3日赶到失事海域的“宪法”号护卫舰等，并没有什么收获——初步划定的失事区域实在是太大了，绝非几艘军舰所能搜索得过来。

　　法国则紧急从驻西非塞内加尔的达喀尔基地调遣一架“大西洋”—2式反潜巡逻机，从佛得角群岛沿AF447航班航线向南搜索。同时，还派出一艘携带有深潜器的科考船前往失事海域。这种名为“纳蒂尔”的微型潜艇，由钛合金打造，能够下潜至海平面以下6000米处，续航时间达8小时。艇上可乘坐3人，分别操控两台照相机、两台摄像机进行深海搜索，并利用两只机械臂拾取海底物体。然而，这艘科考船最快也要到下周才能赶到失事海域。另外，美国也应法国请求，派出P—3C“猎户座”巡逻机在失事海域低空飞行，通过雷达和声呐寻找坠海客机的位置。

　　随着时间的推移，搜寻到幸存者的希望日渐渺茫，能否打捞起黑匣子也没有人敢拍胸脯保证。法国空难调查局局长阿尔斯拉尼安说，估计黑匣子沉入了3660米至3700米深的海底，这个深度虽然在“纳蒂尔”的工作范围内，但要找到黑匣子仍然十分困难——“失事海域位于大西洋中部海岭地区，地形很复杂，海底洋流也十分强劲……再说了，黑匣子是否完整坠海，目前也不得而知。我根本乐观不起来，我们无法排除找不到黑匣子的可能性，也无法排除即便找到黑匣子也不能确定航班失事原因的可能性。”

　　诸多不确定因素，再加上迄今尚未找到任何一具航班乘客或机组人员的遗体，令许多人还抱有一丝希望。曾有报道称，一位妇女拨通过她搭乘AF447航班的丈夫的手机，尽管没人接听，但她相信自己的丈夫还活着，并没有沉入冰冷的大西洋底。这倒让人们宁愿相信AF447航班遭遇了如同美国电视剧《迷失》那样的情节，迫降在大西洋深处的某个海岛上，正等待着回家的机会。

　　第 1 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