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与妻子一起结束生命
73岁老教师在庭上称,杀妻是为了不拖累女儿
通讯员 夏法 本报记者 陈洋根
昨天上午,下城区法院里,两名法警搀扶着一名穿着病号服的老人颤巍巍走上法庭。
“朱老师羁押在看守所里的时候,就转了3家医院。
朱老师已经73岁了,罪名是故意杀人。今年4月11日,住在下城区西健康路的朱老师,亲手勒死了小自己10岁的妻子,然后给女儿留了一封长长的信。
旁听席上,年过五旬的张女士是朱老师1966年教过的学生。
“做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张女士说,这是朱老师以前经常在课堂上讲的。
嫌犯口述
我和老婆将来生活不能自理
我女儿没能力收拾残局的
4月11日凌晨2点左右,我起来小便时感觉自己右脚的脚底板发麻,回到床上时用左脚和双手按摩自己的右脚,按摩了将近两个小时后,我感觉右脚稍微好了一点,但是还是没有完全恢复知觉。
这时,我就在想,这样发麻会不会是中风的前兆,我感到十分恐惧(注:朱老师的母亲和两个哥哥因为同样病症过世或导致生活无法自理),我想我老婆有躁狂症的,如果我中风倒下了,她肯定是承受不了这个打击,躁狂症肯定要发的(朱老师说,妻子一受刺激,病情就发作,表现是又吵又闹、往外跑、还要寻短见,曾多次因此住医),这个结果是很可怕的,我只有一个女儿,我和我老婆要是都倒下生活不能自理的话,我女儿没有能力来收拾这样的残局。再加上那天晚上睡觉之前,我老婆发脾气,我一直在忍受,但我自己睡不好,忍受能力下降了,所以就冒出一个念头,与其这么痛苦地生活,还不如两个人一起离开算了。
我用绳子勒死老婆后,来到客厅,给我女儿写了一张字条,大致内容是:表明妻子是被我杀死的;表明我杀妻子的几点原因;表明要结束我和妻子的一生。
这张字条我写好后放在我和老婆睡觉的房间写字台上,放在绳子的边上。之后,我将我和老婆的身份证件,存单、存折等物品收集之后,放在一只灰色的拎包袋内,后将袋子放在我们睡觉房间写字台旁的凳子上。
(随后,朱老师给女儿打了电话,并报了警。民警赶到时叫了120,但医生赶到时,朱老师的妻子已经死亡。)
夫妻平时关系不坏
朱老师说,自己结婚时已经35岁,妻子是别人介绍认识的,结婚之前并不知道对方有躁狂症,婚后两人的关系并不坏,妻子平时病情不发作时和正常人没两样,每天早起买菜、洗菜和做饭。
朱老师说,他有高血压,现在能靠药物控制,今年2月下旬,自己到浙医一院看过,医生说他有轻度抑郁症。
朱先生唯一的女儿今年已经37岁,事发当天7点左右接到电话后,她就与丈夫一起往父母家里赶,等他们赶到时,看见父亲坐在他们家通往三楼的楼梯上。
朱老师的女儿在笔录中证实,父亲的确有高血压,其他没有什么病,母亲精神上有一点毛病,睡眠不好,案发前基本每天都吃药,具体精神上有什么问题,吃的是什么药,女儿表示不清楚。她觉得父母感情一直很好,没见过他们吵架。
“我自首是想偿命”
朱老师的视力和听力都不太好,他一直侧着身子努力听法官、检察官和律师的问话,但回答起问题有条不紊。
特别是检察官宣读完起诉书后,他马上提出两点意见:一是起诉书里提到他妻子有“躁郁症”,这个说法不对(检察官指出,两种病名指的是同一种病);另一点,自己下手时妻子是醒着的,而起诉书里说是睡着的。
“一开始我本想割脉自杀的。”朱老师在法庭上抬起手,另一只手做了个割的动作,但怕割脉后死不了,还拖累家人,思考再三最后选择报了警。
“杀人要偿命的。”朱老师说。
40年前的学生来送别
法庭经过近两小时的审理后,采纳了检方指控,但考虑到朱老师作案时患有抑郁症(无精神病性症状),属于限定责任能力,案发后自首且认罪,一审从轻处罚并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朱老师有期徒刑10年、剥夺政治权利两年。
这起案件法院原本定在昨日上午9点10分开庭,但由于押解的囚车遭遇交通堵塞,庭审因此延迟了近20分钟。
就在等待期间,朱老师家属、朱老师的学生发现有媒体记者参与旁听。
“你们写他杀老婆,别人会误解他是坏人。”他的几个学生说,“他永远是我们的好老师。”朱老师平时不抽烟,带出来的学生不能说个个飞黄腾达,但没有一个犯罪的,他做事情也经常委屈自己成全别人,“每年初中同学或校友聚会时,肯定要请朱老师。”
有的人认为“他杀死妻子是因为太爱妻子”。
朱老师的女婿说,1958年朱老师年轻时被保送清华大学,可由于身体原因退学了,随后他回到杭州并在几所中学教过书,一直到退休。“退休后,每个月的退休工资只有1000多元,妻子没有收入,女儿的家庭情况也不算太好。”张女士说,这或许也是朱老师最后选择走极端的原因之一。
在判决后,朱老师被带下法庭的那一刻,很多学生都涌向法庭通道送别。
我来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