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当上房管所所长 工作突出单位账户从400万升到2亿

      接受记者采访时说——

　　一套四合院卖多少钱我说了算

　　头发斑白的张吉春坐在记者的面前，推了推眼镜，然后双手交织在一起，很有领导的做派。

　　打19岁进入房管所至今，张吉春在这个行业已经整整工作了33年。他从一名工人做起，到做了10年房管所所长，其成长轨迹似乎也顺理成章。

　　然而，把涉嫌贪污730万元、受贿29.9万元这两个数字和一个正科级的房管所所长联系到一起的时候，张吉春引来了媒体的聚光灯。

　　“给我一杯水喝，好吗？”张吉春眯着眼笑着对法警说。尽管在法庭上并不认罪，但这个时候，他没有忘记自己已经身陷囹圄。

　　一帆风顺

　　23年锤炼工人当上房管所所长

　　说起张吉春的成长轨迹，用“一帆风顺”这个词来形容实在是再恰当不过了。

　　1957年出生的他只读到了中学毕业，就进入了新街口房管所当工人，那一年他才19岁。

　　虽然说他没有进入大学深造，但是组织上还是帮他圆了大学梦。1979年，国家刚刚恢复了高考制度，张吉春就被单位送到西城区职工大学脱产学习，成了单位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

　　从1990年开始，张吉春被从施工一线调回到西城区房管局工程科任职，随后又相继到基建科和开发公司担任干部，并且还被安排到厂桥房管所担任副所长，从而完成了他整个职业生涯的“镀金”阶段。

　　结束了从施工一线到领导岗位的“锻炼”后，1998年年底，张吉春被正式任命为新街口房管所所长，直到他于2004年被调往什刹海房管所担任所长，并从这个位置上“滚鞍落马”，沦为囚徒。

　　考察项目去澳门染上赌瘾

　　FW：怎么评价你的仕途路？

　　张吉春：当上所长了，干出成绩了，也就不拘小节了，结果毁在了赌博上。

　　“张吉春早年不赌博，连单位同事之间玩几块钱的小麻将他都反对，说他赌博，我们真是很诧异！”新街口房管所的一名办公室工作人员评价说。

　　那么一个平时根本和赌字不沾边的人，怎么会在赌场中一掷万金地输掉了自己后半生的呢？这还要从2006年的一次项目考察说起。

　　2006年初，什刹海房管所准备办一个典当行，但苦于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张吉春带队到典当行业比较发达的澳门进行考察学习。

　　“到澳门考察结束后，我就去赌场转了转，开始只当是一个景点参观，谁知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上手赌了起来。”张吉春在检察机关供述。在那次由好奇心驱动的赌博中，张吉春吉星高照，赢了两万多元现金，也就是这次赢钱，使得他对赌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每次在我不想继续玩的时候，就都会赢点回来，一次也就赢个一两万的，但总体上还是输的多。不过我已经开始控制不住自己了，总是希望可以把输进去的都赢回来。”

　　成绩斐然

　　账户资金从400万升到2亿

　　FW：公诉机关指控你贪污，你认罪吗？

　　张吉春：我20多岁就干一把手，我就管钱。我是赌博了，但是我没贪污公款。我干这么多年了，真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我肯定是在这个位置上得罪人了，所以才有今天！

　　事实上，就在采访张吉春本人之前，记者已经对其所在单位的多名工作人员进行了采访。在他的同事们的眼中，张吉春确实是一个颇有工作能力，且成绩斐然的人。

　　据与张吉春搭档多年的一位同事介绍，张吉春对什刹海房管所确实做了相当多的贡献。当年张吉春刚刚调到这个所时，所里的账户上只有400多万元的资金，连全所600多人的工资都不能保证完全发放。

　　张吉春到来后，先后办了典当行、修车厂、拆迁公司等实体，短短几年下来，所里的账户上就已经出现了两亿多的资金，并且职工的福利待遇有了明显的改善和提高。

　　“逢年过节，都给员工买点东西，只要在岗人员，每人都有500元钱的奖金，这些都是他在任时给大家改善的

　　待遇。我觉得我们所的待遇在全北京房管所里差不多是最好的。谁知道他竟然出了这事情……”当着记者的面，这位与张吉春搭档多年的同事流露出了一丝遗憾的神色。

　　权力失控

　　“一套四合院卖多少钱　我说了算”

　　FW：检察机关掌握了那么多的证据，为什么你否认贪污呢？

　　张吉春：我再笨，我也不会用这种办法贪污！我卖一套房子，或者少给人点钱，就几百万进来了。比如一套四合院我们2000万买的，我可以卖5000万，我也可以卖4500万，卖多少钱，我说了算，我有这个权力。

　　一个正科级的房管所所长能够有多大的权力？记者就这个问题专门请教了一名已经退休的房管所领导。

　　据这名领导介绍，房管所的权力不大，无非就是修修房子，或者是对房屋进行检修，再就是遇到城区改造或拆迁时，配合拆迁部门进行房屋拆迁工作。

　　“但是别小瞧了这些不起眼的工作，因为做这些工作每天都在和钱打交道，并且这些钱往往都是在财务账目上审查不出来的。”他说。

　　据介绍，在房屋的买卖和拆迁的补偿方面，身为房管所所长有较大的活动空间。

　　“举例说吧，很多住宅楼的公共空间，例如说楼梯等部位的拆迁补偿，往往直接就可以进入到房管所的小金库里，而那些拆迁户往往都不会想到这些问题，因为他们自己套内的面积还纠缠不清。”他说。

　　实际上，在检察机关指控的张吉春的犯罪事实中，就有他把无主公房伪造出多个承租人，非法获取大量拆迁补偿的情节。

　　监管不力

　　没人唱反调所务会成一言堂

　　FW：张吉春，你们的上级主管单位一般多久会对你所在单位的账目审计一次？他们难道审查不出来你所在单位的账目有问题吗？

　　张吉春：我的上级主管单位是西城区房屋土地经营管理中心，他们每年要到我们那里去进行一次审计，但是都没有审查出问题。我们所也没有问题，从我被抓起来以后才知道有问题。

　　据检察机关查证，张吉春及同案的李劲松在整个作案过程中，使用了大量的假票据，这使得他贪污的行为多年没有被上级主管单位察觉。

　　在记者采访什刹海房管所的另一位领导时了解到，根据房管所的制度，财务上的事情，必须是所务会集体研究决定，并且由几名班子成员联合签字，才可以用每分钱。

　　但是在张吉春到任后，所务会几乎就是他的一言堂，而财务也成了他的“一支笔”：“谁敢说他？他是领导，现在哪个单位的领导不得像孩子一样的哄着，哪个敢和领导唱反调？”

　　赌博诱惑

　　最多赢了60多万

　　FW：你从什么时间开始去澳门赌博的？

　　张吉春：2006年开始。当初我们要办典当行也没经验，澳门的典当行特别多，我们就去了。当时是跟一个开发公司的老总一起去的，那老总说去赌场玩几把，我说那就玩吧，结果还真赢了钱。

　　据张吉春交代，在刚开始玩的时候他先后赢了60多万，这使得他对赌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以致于到后期时连老婆和他打架都无法挡住他去澳门赌博的脚步。

　　就像被张吉春指责骗他的那位桂老板说的那样：“他就像疯掉了一样，满脑子想的都是赌博。一有时间就往澳门飞，到地方一脑袋扎进赌场就不出来。”

　　文/丽案调查工作室记者王洪禹孙慧丽摄/通讯员常鸣制图/李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