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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日，欧盟4国同土耳其签署了纳布科项目政府间协议，欧盟的耐心终于得到了回报。但对这一项目的非议并未停止。纳布科对于欧盟、俄罗斯和有关国家究竟意味着什么？围绕纳布科的利益较量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理解其中的实质不啻一场复杂的智力游戏。

　　纳布科协议有俄罗斯的一份“功劳”

　　欧盟对欧俄能源关系是有着系统考虑的。1991年欧洲推出了《能源宪章条约》，近年来又相继出台了两部能源战略报告，其共同目标之一就是保障俄罗斯能源供应的稳定性。但今年1月的俄乌天然气争端，使“预防与准备”机制成为欧盟的首选。6月24日，欧委会主席巴罗佐在德国一次讨论会上做的《面向21世纪的欧洲能源政策》报告中提出：“我们期待最好的，但不得不为最坏的结果做准备。”在这份报告中，俄乌天然气争端占据了主要位置，而纳布科是预防供应中断的战略选择。

　　客观地说，俄罗斯与乌克兰和土库曼斯坦能源关系的恶化对催生纳布科“是有贡献的”。美国能源安全分析专家安德鲁·里特指出，尽管俄罗斯有在天然气领域扩张影响力的远大抱负，但它与天然气供应国和过境国特别是土库曼斯坦和乌克兰关系的恶化，迫使欧洲天然气进口国摆脱俄罗斯，寻求替代能源线路。这对纳布科加速实施的作用不能忽视。

　　实际上，在全球金融危机到来之前，俄对中亚的能源战略就潜藏着危机因素：在向土方承诺“最具吸引力的”价格的同时，俄天然气工业股份有限公司也承担了相当高的风险。按照里特的说法，如果“俄天”能够始终遵循“买得越多，支付得越多”的原则来处理同土库曼斯坦关系的话，那么俄就完全有可能阻止纳布科，并能把通往欧洲和亚洲的几条天然气线路控制在自己手里了。

　　现阶段的俄乌天然气争端与俄土争端有相似之处。欧盟在参与援助乌克兰的同时，已在考虑建立相应的金融援助机制来摆脱俄罗斯和乌克兰任何一方的控制。莫斯科的压力不但没有带来期望的结果，反而坚定了欧盟将乌克兰纳入全欧能源共同体的决心。

　　来自保加利亚的“意外打击”意味着什么

　　7月10日，保加利亚媒体传出消息，现任索非亚市长、下届政府总理博伊科·鲍利索夫致信现任经济与能源部长彼得·季米特洛夫，要求停止所有与俄能源新协议的谈判，内容涉及俄保天然气供应、南流管线保加利亚段的铺设以及“贝勒尼”核电站的建设，惟一没有被触及的能源项目恰恰是纳布科。

　　仅用经济危机来解释冻结同俄罗斯大型能源项目的合作多少有些牵强。如果保方决定放弃同俄罗斯的合作，那么，俄在东南欧和中欧以及地中海地区的能源战略将遭到致命打击。眼看着利益攸关的能源项目被保加利亚国内政治斗争“拖了后腿”而不采取行动，也不是莫斯科的风格。

　　但事情并没有这样简单。在今年4月的索非亚能源峰会上，季米特洛夫曾提出，保目前的天然气过境流量为170多亿立方米，在南流和纳布科两个项目投产后将达到800亿立方米。为保加利亚的利益争取到一个“合理的过境费”，是保俄能源谈判的一个主要分歧点。现在，保加利亚签署了纳布科项目的政府协议，却对南流项目提出质疑，显然有向莫斯科施压的味道在里面。

　　如果保加利亚等国以中断南流项目为要挟谋取更有利的条件，那么该项目可能面临着晚于纳布科竣工的危险。毫无疑问，欧洲乐见这样的结果。

　　美欧先是提出纳布科与南流非替代关系，而只是竞争关系，现在又一致提出俄罗斯可以参与纳布科项目。言下之意，俄要么接受不利的合作条件，要么将南流并入纳布科。无论哪种选择，欧俄能源谈判的主次关系已经易位。

　　土耳其借纳布科成功“绑架”欧洲？

　　土耳其国内将7月13日协议高调宣传为“世纪交易”。其狂喜心情是可以理解的：签署协议对民意支持率已下滑的埃尔多安政府是一个及时的利好消息，以至于埃尔多安在签字仪式上兴奋地表示，这将成为土加入欧盟的积极步骤。

　　加入欧盟是土耳其政府的夙愿，但塞浦路斯问题、亚美尼亚种族屠杀问题等让土在欧盟的门口苦等了20余年。埃尔多安政府越来越浓重的伊斯兰色彩更让欧洲疑惧。纳布科项目谈判启动后，土坚持以优惠价获得大大高于国际标准（上限为10％）的过境气份额（15％），也让欧洲心生警惕。

　　在土耳其看来，欧洲的天然气需求与消费迟早会恢复。因此，不管纳布科先天有多少缺陷，只要管线开通，来自伊拉克、埃及、伊朗、阿塞拜疆和土库曼斯坦等国的天然气早晚将汇集到土耳其，土耳其迟早会坐稳连接里海和欧洲的枢纽地位。到那个时候，谁能够保证土耳其不会利用这部分已经变现的50％（150~160亿立方米）成为第二个乌克兰呢？

　　纳布科：北约东扩的新起点

　　纳布科的地缘政治意义不亚于巴杰管线和巴埃管线。从土耳其的“高加索稳定与合作纲领”，到欧盟的“东部伙伴计划”，乃至欧美共推的纳布科，都是外高加索国家加入欧洲大西洋体系总体安排中的组成部分。如今，在巴杰管线和巴埃管线基础上，纳布科总算启动了，美国和欧盟也就有了保证南方能源走廊安全的更充分理由。

　　巴库媒体分析认为，年初以来，围绕纳布科紧锣密鼓的国际峰会与纳卡冲突调解进程的启动平行展开并非偶然。解决了纳卡冲突，开放土耳其和亚美尼亚边界，那么，外高三国将组成一个统一的、绕过俄罗斯的能源运输枢纽。

　　亚美尼亚的欧亚与欧洲问题分析家西蒙·马努基扬说：“纳布科协议的签署会很快成为南高加索与北约一体化进程的起点。”这才是美国大棋局的终极目标，也应该是俄罗斯需要解决的问题。但部分俄罗斯学者却效仿美国欧亚能源特使莫宁格斯塔尔的风格，将纳布科视为土耳其和里海国家同莫斯科和北京的游戏中达到自己目的的杠杆。实在有些风马牛不相及。

　　当初，五家签字国的能源公司负责人在维也纳聆听威尔第歌剧《纳布科》时，以此为这条中亚—里海—欧洲天然气项目命名。剧中的巴比伦国王纳布科在经历了疯狂与背叛之后最终皈依了耶稣基督。如果以象征的手法来看，中亚、里海国家以资源归向欧洲而最终倒向北约的话，不知道这会是历史的巧合还是什么。

　　本报巴库7月18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