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投影 我与北大荒的金华岁月
耀忠 来源:读者报·影响力周刊
“春起小麦熟,夏日稻花香;秋季大豆灿,冬天白茫茫。”一副色彩斑斓的四季图,用写真手法描绘出三江平原磅礴大气又纯真淡然的自然风光
32年前,我有幸远涉千里,来到鲜有所闻的三江平原。
初识 幽光显影
1977年深秋,我加入到王震将军一声令下、百万转业官兵“屯垦戍边”的队伍中。在祖国版图上,这里恰好是公鸡的头部,背靠黑龙江,面对乌苏里江。
当年中苏关系很紧张,而我的青少年时代又在“反帝反修”中度过,所以警惕性很高。初到营部那晚,大家都已酣声大作,我却似睡非睡。
午夜,窗外一束光,时明时暗;突然室内亮如白昼,我大惊,翻身跃起,大叫一声“不好,有情况!”一时间,宿舍内大乱,倒是当过侦察兵的老程稳健,大喊一声“大家别慌!”只见他双拳一晃,两步冲出,准备迎敌,片刻后却一脸严肃地回来,说是江对岸的探照灯,老毛子(指苏联人)还没有行动。
事后听连队的老转业兵训话:“对岸的探照灯每夜都如此晃动,你们慌乱什么?”然而连长担心我和老程会被大家取笑,便当场表扬:“他们两个警惕性很高,大家要好好向他俩学习。”
难忘 青山灭火
1977年11月,正值秋冬交接之际,一场大火突然从草地烧向大青山。
大青山位于饶河县小佳河镇境内。每人带了10个馒头、一铝壶水和一把铁锹,长驱直入,经过一整天汽车穿行,再徒步50里坎坷崎岖的山路最终赶到起火地点。
为了抢时间,我们坚持趁着月色向山里挺进,作为全团(总场)突击队、尖刀班,我连负责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其实就是先行趟出一条山路,并将风向情况通报后方,防止大火卷回烧伤人。
山里树林茂密,杂草丛生,地面高低不平,周围山涯陡峭。我们翻过一山又一山,连续穿行了35里路,劳累至极也只作短暂休息。
到达起火点后立即投入紧张的战斗,由于烟熏火烤,加上四天四夜的连续作战,大家体力严重透支。班长老陈拿出早已空了的行军水壶,连泥带水灌了半壶,让大家润润口,可大伙总是互相退让,谁也不肯先喝。老陈只好揪着我们的耳朵往嘴里灌,轮到他自己,那壶里早已空得半滴泥水都没有了。
排长老王是个佳木斯知青,就他一人背包里还有个馒头。不知是巧合,还是早已商量好,大家竟异口同声地喊:“给小兵,他最小!”我顿时感动得全然不觉饥渴。
幸好天公作美,傍晚时分,大雪飞扬,帮我们扑灭了大火。次日清晨,我们高呼了两声:“乌拉!乌拉!(俄语‘万岁’的意思,因山对面是前苏联境内)”随后高唱凯歌,回头奔下山去。
趣事 月夜擒雁
久居东北的人,对北大荒、雁窝岛多有耳闻。我虽未生活在雁窝岛,但大雁之多,也可用“铺天盖地”形容。
一到夏秋交接,几十亩玉米几天之内就被大雁吃得精光。连队只好派专人看守:手提铜锣,东头到西头,连续敲击,防止大雁落地。
邻家小女孩央求我,想亲手摸摸大雁。确实,“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天上飞的大雁常能看见,却未能轻易“触手可及”。我先隐藏好后在地上拾起个小土块,扔向雁群,站岗的大雁不敢怠慢,率先查看,惊得群雁皆醒。
反复三次,那站岗大雁竟被群雁猛咬一顿。此时我迅速出击,直扑雁群,伸手捉住一只大雁,就往麻袋里装。回去后小女孩乐得一蹦老高,坚持要养着玩儿,我只能再三解释孤雁不吃食光哀鸣会饿死,然后趁机提起大雁往旁边一扔,它向前奔跑几步后扑啦啦地直向蓝天飞去。当然,最后还是听到了小女孩呜呜的哭声。
沉醉 寒江独钓
“北大荒,北大仓;瓢舀鱼,棒打獐;野鸡飞到饭锅里,不加佐料也会香。”
那年深秋,我在分场部中学执教,闲暇时与校长天南海北地乱侃,大谈特谈起自己的钓鱼经历:用网打鱼、大河涨水时回鱼、冬天穿冰窟窿搅鱼,样样在行。校长打赌:“那你星期天给我钓几斤鱼让大家见识见识,钓着了,一个星期的课我替你上。”
次日,我到朋友家里讨了鱼线鱼钩,越过北面的别拉洪河,直闯江边的江岔子,又徒步前行2.5km,穿过一片河套地,总算找到地方。折好两根直柳条,拴好鱼线,上完饵料,抛钩入水。一口气钓上来20多条鲶鱼、5条鲤鱼后仍觉不过瘾,我干脆脱了衣服下水抓,才发现鱼多得直撞身体,每走一步,都能踩住两条,只要双手一推,必有一条大鱼握在手上。不知不觉,连钓带捉装了一袋子,估计有25公斤。
次日用车子把鱼驮到学校,每个老师都沾了点光,好一顿美餐!
鱼已食,雁已飞,青山不改,幽影长……梦醉北大荒,犹如金樽,承载着我10年至真的回忆,愈藏愈香,且行且惜!如今唯有与文字共唱一曲三江平原赞歌,与尔共赏。
我来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