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祥 刘朗

　　“云铜腐败案”余波未了。

　　昨日上午，陈少飞案在昆明中院第二大法庭审理。据检方指控，曾为云南铜业股份有限公司（下称“云南铜业”）董秘的陈少飞涉嫌受贿400万元、挪用公款7.6亿元。

　　“本案中，陈等人是用云南铜业的信誉去银行贷款，只有票据的流转，没有实际的资金流动，不能认定为‘挪用公款’，将作无罪辩护；关于受贿的指控，有好几笔钱陈都退回行贿者，并有自首情节，应当从轻减轻处罚。”陈少飞的辩护律师李肖霖告诉记者。

　　昨日的庭审持续了一整天，李肖霖律师说，（今天）还要继续审理。

　　挪用7.6亿元

　　据悉，陈案是“云铜腐败案”牵出的案中案，被云南省纪委称为“云铜股票案”。

　　2008年5月中旬，在云铜集团的一次干部警示教育会议上，突然会议室里进来几个人，把时任董事会秘书陈少飞带走。云南铜业在随后的公告中称，陈少飞辞去在公司的一切职务，原因是“因工作变动”。

　　经云南省检察院侦查终结，陈少飞、郑汝昌等人于2008年11月被移送昆明中院审查起诉。

　　据起诉书指控，2006年云南铜业准备非公开发行股票，郑汝昌为解决认购股票的资金，与陈少飞共谋，以“贸易融资”的方式帮助北京富邦资产管理公司（下称“富邦公司”）、云南昌立明经贸有限公司（下称“昌立明公司”）解决认购资金的问题，以及为富邦公司其他经营活动拆借资金l.9亿元。

　　被指控挪用公款的金额高达7.6亿元。检方认为，在挪用公款的共同犯罪中，陈少飞、郑汝昌系主犯。

　　昌立明公司的成立亦缘于陈少飞与郑汝昌内外勾结。

　　郑汝昌，1971年出生，北京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金融投资专业研究生、会计师，与陈少飞相识多年；曾任云南富邦科技实业股份有限公司（现为博闻科技，600883.SH）董事、总经理助理兼财务部经理，此后进入云南云锰集团有限公司担任财务负责人。此番郑与其手下的具体操作者，昌立明公司的副总经理戴琨，亦同案被起诉。

　　公开资料显示，2007年初，云南铜业与昌立明公司签订合同，由昌立明公司向云南铜业在未来一段时间提供单价为38746元／吨的铜精矿8000吨、单价为38471元／吨的铜精矿18600吨，金额合计10亿元。

　　现在看来，在整个交易中，合同只是个形式，购销行为从未发生，铜精矿一直都在云铜的仓库里。但在陈少飞的安排下，云南铜业给昌立明公司签发了7亿元的商业承兑汇票和3亿元的银行承兑汇票，并在相关银行存入4亿元的贴现保证金。

　　2007年2月7日，郑汝昌和昌立明公司副总经理戴琨到银行办理了汇票贴现，获得贴现资金人民币9.8137亿元，并参与3月初云南铜业的定向增发，以每股9.5元的价格认购了2500万股。

　　此外，昌立明公司还将贴现资金中的3.325亿元拆借给富邦公司认购3500万股。随后，根据陈少飞的通知，郑汝昌、戴琨等人从贴现资金中再拆借1.9亿元给富邦公司。

　　两家公司因此成为云南铜业十大股东，持股合计占比达4.78%。

　　起诉书称，云南铜业签发给昌立明公司的10亿元汇票到期后，该公司于2007年8月2日、8月6日向银行归还了人民币共计10亿元。

　　随后，昌立明公司以购买铜精矿的名义，陆续将上述用于购买股票和其他经营活动的资金归还给云南铜业。

　　贸易融资的“奥妙”

　　这是个精心设计的“贸易融资”，其实质在于内外配合，借用云南铜业开出的票据，依赖云南铜业的信用，昌立明公司向银行贴现获得资金，申购云南铜业增发的股票获取利润。

　　起诉书称，2006年下半年，云南云锰集团有限公司担任财务负责人的郑汝昌，在得知云南铜业计划增发之后，就和陈少飞商议，希望组建新公司，主要与云南铜业开展“贸易融资”，并以公司身份购买云南铜业增发的股票，所获利润的一半许诺分给陈少飞，得到陈少飞的默许。

　　与此同时，另一位资本市场的玩家——富邦公司法人代表郑海若，也向陈少飞提出借钱参与定向增发的要求。郑海若早在1992年中国证券市场建立之初，就曾写过炒股方面的书籍，此后一直活跃在资本市场中。由于昌立明公司已经从云南铜业获得可供贴现的10亿元票据，为此，陈少飞让郑海若向昌立明公司借款。

　　经过一年限售期之后，昌立明公司在2008年一季度和二季度抛售了全部云南铜业增发股票；按抛售期股价最高值计算，其最高获利可达5.7亿元。

　　富邦公司持股云南铜业股份限售期为15个月，直到2009年一季度市场再次反弹，富邦公司才选择抛售云南铜业1600余万股。目前，富邦公司仍持有云南铜业超过1800万股。

　　由于并无证据显示陈少飞已经获得此笔利润，检方只是指控陈少飞在云南铜业非公开定向增发股票的过程中，收受富邦公司总经理吴宝灿100万元。

　　因害怕问题暴露，2008年1月，陈少飞将受贿款退回给吴宝灿。

　　类似的“贸易融资”并非孤例。

　　2005 年，云南铜业与上海金山有色金属有限公司（下称“金山公司”）签订了电解铜购销合同，总金额为1.061亿元。

　　同年8 月，云南铜业开出1 亿元商业承兑汇票给金山公司，后因金山公司长期不能按要求提供电解铜，云南铜业要求其返还预付的资金。这在媒体的报道中被描述为，“金山公司利用融资中开出的银行承兑汇票，骗取了云南铜业1亿多元的资金”。

　　云南铜业的澄清公告说，2007 年9 月，云南铜业通过票据结算的方式全部收回了该笔资金，并且至今也未有新增业务发生。对上海金山是否具有骗取资金的动机无法作出判断。

　　类似的故事，相似的情节，只不过是换个场合，却屡试不爽。

　　如果不是因为“云铜腐败案”的查处拔出萝卜带出泥，牵出这个“案中案”来，陈少飞等犯罪嫌疑人内外配合，通过虚假循环贸易，借助云南铜业的信用，以票据贴现的方式，从银行套用资金的运作模式恐怕到今天也很难为外人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