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莫汉辛格搞经济大刀阔斧，搞政治柔中有刚

　　76岁的印度总理曼莫汉辛格以其淡蓝色锡克包头、银色的胡须和儒雅的微笑作为印度的代表活跃在世界舞台上。今年5月22日，当他再次在总统府大厅里宣誓就职时，他创造了很多个第一——印度历史上第一位锡克人总理，印度历史上自尼赫鲁以来第一个顺利完成五年任期并连选连任的总理，第一位技术官僚出身的总理，同时也是唯一从未赢得过印度人民院选举的总理。

　　曼莫汉辛格政府在今年大选中以较大优势胜出后，如不出现极其意外情况，其领导的第十五届印度政府将顺利完成其五年任期至2014年。曼莫汉辛格是一个什么样的政治家？他具有何种魅力使他能创出上述种种第一？

印度总理辛格

　　建"中国城"

　　“品学兼优的学生”

　　曼莫汉辛格1932年9月26日出生在英国殖民统治下旁遮普省一个名叫加哈的小村庄。1947年印巴分治，这个村划归巴基斯坦（今属巴基斯坦的恰克瓦尔区），15岁的辛格便随家人到阿姆利泽定居。辛格早年丧母，跟随姥姥长大，与姥姥的感情很深。

　　少年时期的辛格十分好学，勤奋刻苦。当时还没有电灯，辛格经常靠一支蜡烛在夜里孜孜不倦地读书。工夫不负有心人，辛格从小学到大学的学习成绩一路都是班级第一名。1954年辛格从旁遮普大学经济学专业毕业后，负笈英伦，先后在剑桥大学和牛津大学学习，并于1962年获得牛津大学博士学位。

　　在剑桥和牛津的学习为辛格后来成为经济学专家打下了良好基础。他的博士毕业论文题目是“印度50年代的出口贸易：前景与政策”，后来整理成书出版。在英国学习期间，曼莫汉辛格曾获得剑桥大学的赖特奖和牛津大学的兰布里奖，两所大学分别于2005年和2006年授予辛格名誉博士学位，剑桥大学约翰学院还设立了曼莫汉辛格奖学金。

　　“经济改革设计师”

　　求学结束后，曼莫汉辛格于1966年至1969年在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工作了三年，此后便回到印度，长期从事经济领域的研究、教学和咨询工作。在1971年到1991年的20年间，辛格先后担任过印度政府外贸部和财政部顾问、尼赫鲁大学教授、财政部主管经济事务的副部长、印度中央银行行长、国家计划委员会副主任、总理经济顾问等职，被认为是印度经济领域最为“全面的人才”。

　　1991年是印度经济发展史上不寻常的一年，同时也是曼莫汉辛格人生的第一个重要转折点。由于长期追求国防和基础建设大项目，印度中央政府的财政状况逐渐恶化。到1991年，印度全国财政赤字已占到当年国内生产总值的12.7%，外汇储备不足三个星期的进口支付需要，政府面临严峻的支付危机。这一年的6月，曼莫汉辛格受命出任拉奥政府的财政部长。

　　辛格上任后，立即向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提出借贷70亿美元的要求，大幅度将印度货币卢比贬值19%以促进出口，解除了印度独立以来刻板而陈腐的工商业许可证制度，实行新产业政策，鼓励中小企业发展，部分解除对外资进入的限制，允许外资参股24%等。印度商业部同时也出台了一系列促进出口的措施。这些措施都在新政府上台后的100天内完成。

　　虽然1991年印度的经济改革是典型的“不得已而为之”，政府甚至不得不运送大量黄金到英国作为贷款抵押，但曼莫汉辛格和他所主持的一系列经济改革措施却使印度摆脱了长期徘徊在3%左右的“印度发展速度”的困扰，实现年均6%的平均增长率。推行经济自由化措施，引进外资，打破了禁锢投资的“许可证帝国”，辛格本人也因此被冠以“印度改革设计师”的称号。

　　“意外任总理的黑马”

　　2004年5月19日是曼莫汉辛格政治生涯的又一个重大转折点。几天前，印度国大党在全国大选中意外地成为议会第一大党，获得组阁的权利。这个“喜讯”却使选举前没有明确确定总理候选人的国大党有些手足无措。经过党内激烈的辩论和权衡，国大党主席、意大利出生的索尼亚甘地决定放弃担任总理，挑选老成持重的辛格出任这一职务。

　　根据记者的印象，在2004年大选之前印度媒体对总理一职的候选人有很多猜测，多数建立在当时执政的印人党可能获胜的基础上。只有一家英文周刊在选前预测中提出，如果国大党胜出，辛格可能是“一匹黑马”。辛格出任印度总理出乎国大党内许多人的预料，具有相当大的偶然性，连他本人也未曾想到。

　　曼莫汉辛格出任印度总理，其长处显然是他对印度经济改革和发展的经验，更重要的还在于他为人低调，同国大党主席索尼亚甘地关系密切，合作良好。据媒体报道，辛格从90年代担任财政部长期间就进入国大党核心圈，成为索尼亚甘地的经济顾问和“左右手”，深得信任。

　　“橡皮图章总理”

　　与技术官僚执行政策甚至财政部长负责一个部门不同，印度总理是内阁的总负责人，许多重大的内外决策根本上是政治决策，而这正是技术官僚出身的辛格担任总理这一职务的不利条件。印度政党领导人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从基层干起、有广泛民众基础的人，另一类本身是名人，有公众吸引力，由于政治信仰加入某一政党。辛格显然属于后者。

　　由于把握“政治风向”是其“弱项”，在国大党推动的一些重要内政外交议题上，如农村就业保障法、信息公开法、印美核协议等，辛格一般不主动表态。正因为如此，在其第一个执政任期内，对他批评的声音一直不断。有反对派指责他是“橡皮图章总理”，意思是没有实际权力，所有重大问题都要“向人民路10号（索尼亚甘地的住址）请示”。

　　甚至国大党内部对辛格的“地位”有时候也不那么重视。在2005年冬天一次国大党全国会议上，根据党内的“座次”顺序，已经担任总理的辛格，发言顺序和座次都被安排在“第11位”。党内许多“大老”，如“二号人物”穆克吉、教育部长阿辛格等，虽然在政府里是曼莫汉辛格的“下属”，但都排在了辛格前面。后来是在索尼亚甘地的“干预”下才将辛格的讲话排在索尼亚甘地之后的第二位，座位也被排在索尼亚身边。

　　在辛格执政的头两年，尽管他个人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但由于印美核协议等棘手议题屡遭批评，加上媒体对他“不客气”的指责，辛格本人一度对是否继续担任总理心灰意冷。据印度媒体披露，辛格曾多次“揣着辞职信上班”，做好随时挂印而去的准备，从一个侧面也反映出他当时受到的巨大政治和心理压力。

　　在辛格受“排挤”最困难的时候，国大党主席索尼亚甘地给了他很大支持和鼓舞。索尼亚在公开场合对辛格表现得相当尊重，主动提出将党内每周的高层碰头会地点从她自己的寓所转移到总理府，向党内和外界传递出“辛格是印度内阁第一号人物”的明确信号。

　　“从未赢过一次选举”

　　在刚刚结束的印度2009年大选中，印人党领导人、前副总理阿德瓦尼指责曼莫汉辛格是“印度历史上最弱的总理”，不但称其在政治上“受人摆布”，还指责辛格“从未赢得过一次选举”。

　　根据印度宪法，议会上、下两院的议员均有资格出任内阁职务包括总理。由于下院人民院是由选民普选产生，似乎更具“代表性”，因此传统上印度总理均由人民院议员出任。相比之下，上院联邦院的议员大部分是由地方议员和人民院议员加权投票产生，属间接选举，因此政党“幕后操作”的空间很大。

　　正因为如此，反对派对辛格以联邦院议员身份出任总理颇有微词。辛格1991年、2001年和2007年先后三次入选印度联邦院，最后一次竟然是代表东北部的阿萨姆邦。原来，印度法律规定，公民只要在一个邦拥有住房就可以代表该邦参加选举。为了解决席位问题，辛格在阿萨姆邦的首府登记了一个住址，而该邦地方议会由国大党控制，这样他就顺利获得了上院席位，重新当上总理。

　　辛格只在1999年代表国大党参加过一次人民院的选举，竞选的席位是上层和受教育良好选民集中的南德里选区，结果却输给了对手。印度选举政治内幕重重，因素复杂，像辛格这样“文质彬彬”的书生输掉选举本来是正常的事，谁料却成了反对派经常拿来攻击他的一个“永远的伤痛”。

　　“不卑不亢，柔中有刚”

　　如果用一个词形容辛格总理的执政风格，那就是“绵里藏针”。辛格讲话声音不高，略带沙哑，举止谦和儒雅，他的政治思路也同他的外表一样不卑不亢，柔中有刚。

　　2008年10月，辛格领导的政府倾注了全部心血的印美核协议命悬一线。主要反对党印人党要求政府将协议提交到议会讨论表决，左派政党反对同美国的战略结盟，两个印度政坛的宿敌意想不到地走到一起。在如此强大的政治压力下，弄不好政府都可能倒台。

　　10月中旬，辛格突然“召见”一位印度《电讯报》的女记者，约对方“随便谈谈”。该记者后来说，她当时就预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因为一向低调的辛格很少主动约见记者。果然，在她后来的采访中，辛格一改“温柔的风格”主动表态称，政府对核协议的态度是坚决的，如果左派政党执意反对的话，就放马过来吧。

　　该报道第二天一见报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左派政党受到了很大刺激，而支持者则认为辛格这是“该出手时就出手”，平常不说话，说话不平常。《电讯报》记者表示，核协议是辛格政府外交方面的“最大赌注”，当时最艰难的美国国会、核供应国集团两关都过了，辛格总理决不会坐视协议最后在自己的家里翻船。这一坚定表态使核协议渡过了最后的难关。

　　“更加自信的辛格”

　　今年5月22日，曼莫汉辛格再次宣誓就任印度总理，正式开始第二个任期。此间分析人士普遍认为，经过五年的“磨练”，辛格总理变得更加自信，政治上的运筹帷幄也更加自如。在刚刚结束的全国大选中，辛格一改以往“不谈政治”的作风，与拉胡尔甘地一同到自己的老家旁遮普邦为国大党助选拉票。

　　辛格的自信来自其执政五年的“成绩单”。在全球金融危机之前，印度经济实现了年均8%的连续高增长率，大大刺激了民族自信心，使印度朝着“争当一流大国”的梦想又迈进一步。即使在金融危机背景下，印度今年仍有望实现6%左右的增长率，仅次于中国，成为全球经济发展中的一个亮点。

　　外交上，辛格在任期内推动实现了印美核协议，解除了“多年套在印度脖子上的核封锁枷锁”，争取到了印度事实上的“核国家”地位。同中国签署了关于解决边界问题的政治指导原则，两国关系进入新的全面发展时期。7月17日，辛格在埃及举行的不结盟国家领导人会议上与巴基斯坦总理吉亚尼签署了新的两国声明，宣布将孟买恐怖袭击事件与和平进程脱钩，给南亚地区的稳定带来一丝新的希望。

　　尽管反对党极力炒作辛格与索尼亚甘地之间的“矛盾”，但二人的合作不但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更加稳固。早在2008年年底，国大党就明确宣布辛格将作为党的总理候选人参加新一届大选。舆论普遍认为，辛格清廉的政治形象为国大党的胜选起到了重要的帮助作用。

　　今天，头戴淡蓝色头巾的曼莫汉辛格已成为印度的名片。由于国大党在今年大选中的上佳表现，分析认为如不出意外辛格政府将顺利完成五年任期。未来几年内，国内经济发展、消除贫困、外交上的应对国际金融危机、气候变化、贸易等诸多问题将是辛格政府面临的主要挑战。（本报新德里7月27日专电/作者：王耀东） (来源：文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