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卓琳的记忆

　　周志兴

　　也许是上苍在冥冥中的安排，在邓小平辞世12年之后，小他正好一轮的夫人卓琳，也于7月29日12时30分在北京驾鹤西行了。

　　开始对卓琳有点了解，是在1992年，那时我在中央文献出版社工作。

　　这本书，就是《我的父亲邓小平》。

　　在这本书稿里，我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卓琳。

　　卓琳的父亲，是著名的云南宣威火腿罐头的创始人浦在廷，其实，浦家的原籍还是江苏常熟，明朝洪武年间，浦家的一个祖先被封为经略将军，才举家迁到云南。1916年，浦家添了第七个孩子，叫做浦琼英，1936年，浦琼英考上了北京大学物理系。据说，这是当年云南省第一个考上北京大学的人。

　　1936年，正是中国极度动荡的时期，日本侵略者已经把刺刀举到了北平的城墙之下。一年后，卢沟桥事变把北京大学的学生们赶上了逃亡之路，浦琼英克服了种种困难，到了延安。

　　从此，中国少了一个叫浦琼英的女物理学家，多了一个叫卓琳的革命者。

　　1939年，23岁的卓琳嫁给了大她正好一轮的八路军129师政委邓小平。这是两个属龙的人的结合。所以，在几十年后，在邓家居住的北京米粮库的院子里有两棵长在一起的松树，被邓家人称作“双龙松”。

　　从1939年到1997年，卓琳和邓小平共同生活了58年。不管是邓小平官居显要，还是被打倒在地，卓琳始终默默地和丈夫站在一起，艰险时无怨无悔，显赫时低调行事。

　　书上看来的东西远没有实际接触的生动。在1993年的9月，《我的父亲邓小平》在人民大会堂首发，许多老同志都到了现场，卓琳也来了。记得一个细节：一个司机拿着一本书找卓琳签字，卓琳接过书和笔，一面说：“就我这笔猪字”，一面爽快地签了字。

　　我看到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和一个司机这样无距离说话，心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在后来的几年时间里，我参与了12集电视片《邓小平》的制作，也帮助小平同志的大女儿邓林编辑出版画册《邓小平，女儿心中的父亲》，帮助组织同名摄影展览在全国十几个城市的展出，对邓小平和卓琳的了解越来越加深。在展览结束时，我提了一个不太合情理的要求，请邓家所有成员在一套纪念邓小平的明信片上签字，而且一签就是30套。

　　邓林大姐答应了，而且真的给我签回来了，卓琳、邓朴方、邓林、邓楠、邓榕、邓质方，所有家庭成员的名字都清清楚楚地签在上面。今天我想，那时卓琳已经80多岁了，一下子签这么多的名字，太难为她老人家了。

　　像一棵大树到了秋季，黄色的叶子一片一片飘落下来，老人也是如此，不管他们过去是何等的辉煌。但是，飘落的叶子，曾经滋养过这棵大树，落叶化作春泥，仍然滋养大树。

　　卓琳，就是这样一片叶子。（作者为《财经文摘》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