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呼和浩特8月1日电 (记者勿日汗)夏日的清晨,朝鲁家的羊圈里乱成一团,刚刚出生半年多的一群羊羔似乎预见了即将发生的事情,四处逃散,朝鲁7岁的儿子抱着心爱的小羊羔在一旁泪流满面。
但这位35岁的蒙古族牧民无暇顾及这一切,因为牲畜贩子的货车停在外面,他需要把那些羊羔拉上车,送到活畜加工厂,过不了太久,这些羔羊肉就会出现在火锅餐桌上。
“这些羊羔必须在入冬之前卖掉”,朝鲁说,“如今的草原不比以前,想养多少牲畜就养多少,现在每亩草场放养牲畜的数量都有严格限制,如果超负荷冬天就要被罚款。”
朝鲁的家在内蒙古锡林郭勒盟太仆寺旗贡宝拉格苏木。曾经水草丰美的锡林郭勒大草原创造了畜牧业辉煌的历史,到1999年牲畜头数超过1800万头只,当地牧民人均收入曾比全国农民收入高出1000多元。
然而这个曾经令人骄傲的数字背后却隐藏着草原的巨大隐患,因为超载过牧加重、自然灾害和气候变暖等诸多原因,草原生态逐渐恶化。
为了保护草原,从2000年开始以京津风沙源治理工程为首的一系列生态治理工程在内蒙古实施,春季休牧、禁牧轮牧、草畜平衡、生态移民等牧民们原本陌生的词汇开始与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
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农村环境与社会研究中心研究员王晓毅说:“草原生态保护政策使草原环境得到恢复和治理的同时,也给草原传统的牧人生活带来诸多挑战。”
作为中国五大牧场之首,内蒙古草原可利用草场面积达10亿多亩。目前,内蒙古草原建设总体规模已达到7458万亩,禁牧休牧面积达7.23亿亩。
通过这样历史上前所未有的“草原保卫战”,2009年内蒙古可利用草原植被盖度达到38.85%,比上年提高1.12个百分点,直逼北京的锡林郭勒盟沙尘天气由2000年的27次变为现在连续几年的5至8次。
作为马背民族的后裔,26岁的蒙古族牧民纳音泰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像父辈们一样骑着马在广阔无垠的草原上飞驰。但如今他的这个心愿似乎很难实现,因为草原被铁丝网分割成一个又一个面积各异的围栏。
“现在草原的植被远不如父辈们年轻时,牧民们为了保护自家的牧场,纷纷围起了围栏。”纳音泰说,小时候去离家10公里外的外婆家,骑马只要走20分钟,而现在需要绕过一个个铁丝网,骑摩托车也要半小时。
从2004年起每年的四五月份是内蒙古草原的春季禁牧期。为了草原顺利返青,这期间内蒙古不少草原禁止牲畜进入,在为期30天至45天的禁牧期,蒙古族牧民需要改变祖先传下来的放牧方式,在棚舍里圈养牛羊。
正是这个时候,草原一些地方会出现这样奇怪的景象:千百年来延续下来的白天放牧、日落牧归的景象被颠倒过来,牧民们晚上通宵放羊,早晨七八点钟,一个个吃饱的羊群从牧场回到羊圈,开始一天的圈养生活。
“圈养成本很高,需要花钱买很多饲草料,而且我们不太习惯圈养的养畜方式。”内蒙古镶黄旗牧民斯琴巴特尔说。
内蒙古社会科学院牧区经济研究所副所长图雅认为,一些草原生态保护政策影响了牧民的收入,从而影响了他们参与草原环境保护的积极性。
虽然传统的生活方式正遭遇环保挑战,但在上世纪90年代饱受环境恶化苦果的蒙古族牧民们看着日渐变绿的家园还是满心欢喜。
内蒙古西乌珠穆沁旗巴音花镇牧民巴雅尔图说:“其实改变传统未必都是坏事,比如卖羔羊的收入比卖大羊高不少,骑摩托车、开车出行比骑马方便很多,但蒙古民族优秀的传统我们还是会传承下去,而且一定能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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