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中的

　　郭松民

　　张姓中年男子在准备嫖娼时，发现卖淫女小敏还是未成年少女，张某动了恻隐之心，他带着小敏到河南省新乡市卫滨公安分局刑警大队报了案。结果是张某受到了批评教育，小敏被解救，强迫她卖淫的几名犯罪分子被刑事拘留(8月11日《河南商报》)。

　　这样的结局应该说是合情、合理、合法的，但此事却在网友当中引起了争论。不少网友建议奖励这位“污点义士”，“理由包括：一是有良心；二是有社会责任感；三是能够战胜自己；四是挽救了一个女孩和她的未来。”但也有人建议依照治安处罚法对他的嫖娼行为进行处罚，否则法律尊严何在？

　　显然，争议焦点是如何为张某行为定性，是嫖客还是“见义勇为者”？这让我想起了哲学史上著名的“理发师悖论”：一个村庄男人被分为两类：一类是自己给自己刮胡子的，另一类请理发师刮胡子的。问：理发师属于哪一类？这一悖论后来被用几近诡辩的方式给“破解”了：理发师是一位美髯公，从来不刮胡子。

　　破解“污点义士”的悖论不能用诡辩，而只能从法律和道德的角度做具体分析。从法律的角度看，“污点义士”有点像西方的“污点证人”：他是犯罪活动的参与者，但为国家公诉机关作证，以此换取免受刑事追诉或减轻、从轻指控的待遇。在这一事件中，张某打算嫖娼，但还没有实施，而且还有重大立功表现，这两个情节显然可以作为从轻、减轻乃至免除处罚的理由。新乡市卫滨公安分局刑警大队对其作出了“批评教育”的处罚，而并非是“拘留15日以下，罚款5000元以下，并通知其家人”的严厉处罚是恰当的。从轻、减轻或免除处罚和不予处罚不是同一个概念，前者是确认了当事人违法，不予处罚则等于默认违法者可以违法，这是对违法行为的一种放纵。

　　从道德的角度来看，张某良心发现的行为是值得肯定的，但这种行为却不能像部分网友所主张的那样给予奖励。为什么呢？因为奖励意味着提倡，而张某行为的逻辑前提是首先要去嫖娼，然后才有机会救人———为了制止强迫卖淫的恶行，首先要去嫖娼，这个逻辑是荒谬的，也突破了道德、法律的底线。至于有网友担心，如果不奖励今后就没有人举报，这个逻辑也是站不住脚的，理由很简单，如果政府真的有决心打击卖淫嫖娼的话，那有的是办法。卖淫嫖娼的地方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用不着非要采取这种“无间道”的办法。实际上，从轻、减轻或免除处罚本身就是一种奖励，而对当事人来说，最大的奖励莫过于自己内心所获得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