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内发生的事情让杜庆明耗尽了心力■摄影/本报记者　刘畅

　　“我想保住最后一个孩子”

　　因无力承担巨额费用 父亲放弃抢救三胞胎早产儿　但两名婴儿死亡后他再次做出决定……

　　前天，怀孕28周的妻子突然临产，年轻的他签字“放弃抢救”弱小的三胞胎早产儿。昨天，他从家中把仅存的一个孩子带回医院送进抢救室，把仅有的1万元积蓄交了押金，孤注一掷。24个小时里，杜庆明从将为人父的欣喜掉入三胞胎难保、花费巨额的抉择，当他做决定放弃抢救后，面对自己的骨肉，他又再陷进了筹钱“下注”的焦虑。

　　■意外早产

　　前天下午3点，杜庆明在单位接到妻子姜凤杰打来的电话，姜凤杰当时已在北京妇产医院急诊，她觉得“自个儿要生了”。这个电话让杜庆明非常意外和慌张，忙打车往医院赶。“她怀孕才28周，情况稳定，怎么突然早产？”据杜庆明讲，7月末妻子到医院检查发现三胞胎中一个胎儿体形小、缺血，需输液、用药治疗。“挂了210元专家号才住进病房，治疗稳定离院到突然早产，还不过一周。”

　　下午3点半，杜庆明赶到分娩室时，妻子已经被推进产房。等大夫喊到名字，他奔上去却又听到一个措手不及的消息。“大夫说28周三胞胎早产很难保住，抢救要花近百万，而且救活几率不大。”

　　■放弃抢救

　　杜庆明一个人站在分娩室门口：“我没有时间考虑，没有人商量，我没有钱，如果希望这么渺茫，我放弃。”杜庆明签下“放弃抢救”几个字后，整个人已经瘫了。

　　前天下午6点左右，三胞胎先后出世，最重的2斤出头，最小的才8两。“我看到了孩子，两个巴掌大，躺在白色托盘上。”因早产儿不能随母亲进入病房，杜庆明又已签字“放弃抢救”，院方让他把孩子抱回家。“花200多元给孩子穿上小衣服，医院帮忙找来个纸箱，我一个人把他们带回家。”当晚，杜庆明没到病房探望刚刚分娩的妻子，他带三胞胎中的两个回家之前，最小的那个孩子在医院已断了呼吸。

　　■一夜未眠

　　杜庆明说，前天下午看到自己的三胞胎男孩，小小的光溜溜的躺在托盘上，他也想要保住。“我问大夫有没有花费较低的治疗方式，先能保命，大夫说要么进监护病房要么带回家，我进不起呀。”

　　杜庆明用纸箱把两个孩子装回家，并排放在大床上。“有刚生小孩的邻居来喂点奶，有人送来奶粉，一个大姐教我换尿布。”杜庆明一个人在屋里看着自己的两个骨肉，“学着调点奶粉喂，隔会儿看看尿了没有”。深夜，又一个孩子停止了呼吸，杜庆明仍守着他俩坐了一宿。

　　■最后决定

　　昨天清晨，杜庆明把两个孩子带回了北京妇产医院，这时候他仍然没有打算救依然存活的那个孩子。“我听到的情况总是，需要很多钱，存活希望不大，会有后遗症，我是真害怕呀。”可当时病床上的姜凤杰流泪问：“能不能救救孩子？”杜庆明就哭了，妻子的话让他转变了心意，他决定救最后一个孩子。

　　经北京妇产医院联系，八一儿童医院出车将唯一存活的孩子接走治疗。“做了检查，大夫说眼睛、消化系统几个方面有问题，但是能治。”杜庆明不敢再问存活率和后遗症，他用信用卡划了1万块交押金，看着孩子被送入监护病房的暖箱。

　　情感最终战胜“理智”

　　昨天下午，记者在北京妇产医院病房见到了杜庆明，他身材不高，面目白皙。本不善言辞的他更显木讷，说话很慢，偶尔抹眼角的泪。姜凤杰躺在病床上，身体虚弱的她不住地问杜庆明：“老公，咱孩子怎么样了？”这个时候，杜庆明已将三胞胎剩下的唯一一个送至八一儿童医院新生儿监护病房（NICU）接受治疗。其间杜庆明接了医院催款的电话，他结结巴巴地说会努力去凑。挂了电话，姜凤杰一个劲儿问要多少钱，当杜庆明说还需5000元时，姜凤杰顿时泪流满面。

　　杜庆明和姜凤杰都是山东临沂人，住在朝阳区窦各庄不足10平米的出租屋。姜凤杰一直待业，杜庆明今年4月刚刚找到一份程序员的工作：“终于每月能挣到五六千。”

　　“当时更多觉得幸福，多好的大家庭”。当杜庆明面对早产的三个孩子，最初他选择了放弃。“我想我是很理智的。我只有一万多块积蓄，救活孩子要几十万上百万，希望又那么小。即便治，治几天再拿不出钱时，又要怎么办？”但他最终转变了心意。

　　傍晚，杜庆明再次接到了医院电话。“一万块已花得差不多了，还要打个救命的针，至少再交5000。”虽然他的“大家庭梦”不复存在，他还想保住最后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