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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医之美 ——华益慰为农民患者做的最后一例手术(组图)

2009年08月20日14:19 [我来说两句] [字号: ]

来源:新华网
华益慰生前的工作照。

华益慰(右二)正在给患者施行手术。

  已经痊愈的农民患者贺粉与丈夫、女儿赶到北京看望救命恩人。贺粉通过重症监护室监视器看到病危的华益慰,当场晕倒。

  本文追述了人民的好军医华益慰于2005年6月22日完成的一例精品手术。据考证,这是他为农民患者所作的最后一次服务。此次包头之行34天后,华益慰被确诊为晚期胃癌,又8天之后作了肿瘤切除手术,后于2006年8月12日不幸去世。

  华益慰离开我们已经整整3周年。2007年的8月12日,他的塑像在北京军区总医院落成。
去年夏季,“北京军区总医院华益慰医疗队”的旗帜飘扬在汶川大地震特重灾区映秀镇。今年7月中旬,华益慰当选“100位新中国成立后为国防和军队作出重大贡献具有重大影响的先进模范人物”,“八一”前夕成为“100位新中国成立以来感动中国人物”候选人。

  名字因精神而永恒。微笑在人民心中,是他得到的最高褒奖。——编 者

  航班正点。14时40分,消瘦的华益慰走出包头机场出口。一路奔波,老人家毫无倦意,脸上仍是大家再熟悉不过的微笑,且走且招手:“你们几个都来了。”

  北京军区291医院外一科主任陈天荣和医生尹剑快步迎上:“华主任辛苦了。”华益慰说:“不辛苦不辛苦。”上车后尹剑大嗓门说:“华老,今天不说别的,先把饭吃了。”华益慰:“吃什么饭呀,先看看病人。”

  病人大体病情已经在电话中多次汇报,大家扼要作了些补充,然后放心说:“您一来就好了。”“可不能那么说。”华益慰面色严肃。“怎么我来1次就好了呢,人家那么高级的医院3次没弄好,总是有他们的情况吧。”依华老的语气,手术显然比预想要艰难得多。

  此次手术将是华益慰在他往来和帮带了18年的边防医院的告别传授,将是他多年来以战士姿态上西藏、赴唐山、参加军事演习等一系列支援救援行动和野战医疗的最后一次出征。而此时,黑色阴影已经罩紧了他,老教授自己也不幸成为绝症患者。

  对2005年6月22日下午在三菱越野车前座的华益慰,历史暂时还没揭示这许多。此时此刻,大家在关心华益慰的消瘦和旅途劳顿。而著名外科专家华益慰风尘仆仆千里送医,只为祖国偏远西部一名病重的贫苦农民。

  午饭没吃,车直开医院。患者贺粉身体成弓形,脸面向下跪趴在床上。身体弯里摆一便盆,腹下出来一截肠子,这截肠头的医学名称叫“造瘘口”,也叫“人造肛门”,滴滴答答在向便盆里淌粪汁。肚子里一疼,身体抽搐,像刺猬那样与那便盆抱紧。张建忠紧忙到床前一劲儿叫“老根老根”。

  河北农民贺粉和内蒙古农民张建忠,小名一个贺老根,一个张三根,苦根相连,在包头市九原区哈业脑包乡新光三村的小土屋里成了亲。第二年盖了瓦房,后几年穷还是穷,女儿苗苗给家庭增添了无尽欢乐。再后面就如同夫妻痛苦回忆的:“结婚15年,看病10年。”看来看去,几经手术,贺粉的肠子越截越短,最后肠头直接做出肚皮,就成了上述形象。而几万元债务,压得张建忠走了形。那天张建忠招呼一熟人,熟人竟问“你谁呀”,认出后大惊“三根咋这样子了”。

  贺粉的2005年上半年,是终日跪卧过来的。她身体扭曲,长觉睡不过两小时。到处投医无果,她哭说:“没人要我了。”

  张建忠说:“我要你。”贺粉说:“要不长了。”

  张建忠知道,妻子的病不能出6月份,若肠粘连就彻底没了指望,而贺粉的信心也濒于崩溃。张建忠风风火火地四出寻访,那一日市面上看到肛肠门诊的牌子,念叨说我老婆就是肠子病。再看,291医院,前面赫然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字样。心头一热,解放军不嫌弃穷人吧。

  门诊郭医生介绍到291医院外一科就诊。张建忠搀贺粉捏字条去找一个叫尹剑的医生。那年35岁的贺粉忆述:“他一个穷汉,我一个废品。”那年43岁的张建忠忆述:“我老婆她勾勾腰,破衣服稀里哗啦,挂着个粪兜兜。”贺粉忆述:“为了少些臭味,头一天我就停吃东西。”

  导诊护士不嫌弃,搀贺粉作各项检查。外科军医尹剑不嫌弃,检查后态度坚决:“来住院吧。”张建忠一脸紧张:“得多少钱?”尹剑:“你带一万块。”张建忠:“能好么?”尹剑:“实话告你,这情况我也不敢下手。”张建忠:“那来做甚?”尹剑:“我给你联系北京的华主任。”

  尹剑的口气具有足够的信服力。回了家,张建忠贺粉都说一万元肯定不够,他们商议加一倍。

  四五万元饥荒,拖累亲戚朋友都水深火热了。屋里院里值点钱的东西早已经卖光。张建忠借回2万元。

  张建忠看到大门广场陈主任、尹医生陪一老者下车,通报贺粉:“来了个老汉汉,不知道姓甚,给你做手术来了。”贺粉说:“姓华,华主任。”她叮嘱:“三根我说给你,做好做不好,我要死了,这娃娃你给她三姨。”张建忠说:“你说甚话呀。”

  正不可开交,门开处来了陈主任尹医生和老汉汉。老汉汉穿白大褂。陈天荣说:“华主任先喝口水。”华益慰说:“喝什么水,看病人。”

  张建忠慌不张站起身。贺粉木讷地说:“来了?”

  华主任向弯曲的贺粉轻轻一笑。

  贺粉艰难地仰着面孔,回以凄惨的一笑。下车没5分钟,咋说来就来了。为华主任明天的检查,她原准备当晚不吃饭。

  华主任稳稳站到跟前,说:“你就这么年轻。”

  贺粉的难为情去了些。华主任眼睛里没肮脏,鼻子里没气味,人家头句话先就珍惜你,安慰你,为你点燃希望。

  华益慰的心却在向下沉。怎么到了眼下这一步?病人要求将露出的回肠重新接回到直肠上,恢复正常人那样排泄,在技术上可能不是多大难题。但实际病情蜇痛了华益慰的心。“造瘘口”那段肠子,根部溃烂,也在渗漏粪汁。粪汁导致周围皮肤腐蚀溃烂。就为这处渗漏,病人才不能长时间离开便盆。外面糟糕到这样,更不知里面情况如何。华益慰摸过腹部,越觉复杂难辨。况且病人身体条件非常不好。

  华益慰:“如果改不回?”贺粉:“改不回不行。”华益慰:“万一呢?”贺粉认准了华主任,他那么和气,善良,富于同情心。她几乎在喊:“死也得改回来。”

  华益慰来了就没考虑退路。做,有危险。不做,病人就完了。他要如实说出手术的难度和各种后果。他还需要病人的坚定决心,来配合他的百倍努力。

  时间近下午4时。华益慰决断地说:“你准备准备,6点手术。”

  华益慰凝视他俩,用肯定的态度在微笑。

  微笑,一面融化了震惊,一面加剧了心的震颤。对华主任的微笑——不,对突如其来的关怀,关爱,人间真情,他们有些不适应。但,这是真的。苦根相连的贺粉张建忠,那泛滥的情感、感激、感恩、幸运,还有辛酸。她和他,全部苦难化作委屈,二人只能捂了脸,泪水自手指缝向外溢。

  华主任:“不要太激动,不要哭。”

  越劝越不行。

  张建忠:“我们这么穷这么穷的农村人。”

  贺粉:“我这命交你了。”

  华益慰:“不要哭不要哭。马上要手术,把心情弄好,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说了尽力而为,你呢,把心情跟我们配合好。”

  手术准备会前,张建忠问:“能改回来吗?”华益慰说:“把握我只有百分之八十。”

  一个预案不行。会上华益慰听病历非常仔细。连籍贯也要弄清楚。担心什么呢?他说:“我也考虑别的问题。”他不单考虑回肠直肠吻合术的复杂性,还担心肠溃疡,说那还是要肠漏的。再一个,成人先天性巨结肠。为此详尽准备了3套预案。

  麻醉科任国仓和殷令毅参加了手术准备会。任国仓觉得华老气色不好。准备会开完,他想找华老问话。华益慰却问麻醉师小殷:“你父亲还好?”殷令毅说:“按您的安排,经过系统化疗,这几年过来,没新情况。”华益慰:“那就好。”殷令毅说:“临床上是治愈了。他是八级钳工,身体可好呢,退了休,工厂又返聘回去,能拿两千多。”

  任国仓和陈天荣都再想开口,已经过了17时,陈天荣肯定着急催华主任吃饭。华益慰却交代尹剑:“再做个肠镜。”尹剑赶快调设备。华主任反复说:“我就怕她终生带那个袋子。”约17时30分,两人做完肠镜。情况进一步明确。华益慰认为也只能这样了,可内心还不踏实。

  陈天荣拉华益慰赶紧吃饭,17时50分许,华益慰来到手术室,察看器械,为患者摆体位,刀口划线,然后出去刷手。

  18时,华益慰站到术者位置。

  患者全身麻醉进入引导段。只见华益慰侧过身去,眼神到处,器械护士开始报器械、纱布、线轴的数量。华益慰凝神倾听,像把数字全部吸入眼睛。这时的华益慰,是独特的华益慰,是肃然的华益慰,是与往常不一样的华益慰。如果说手术室里彻底换了一个华益慰,那绝对没错。是的,自这一刻始,直到手术终结之前,微笑和轻松与华益慰无缘。

  达到麻醉深度。华益慰:“我们可以开始么?”得到麻醉师肯定的回答,华益慰斜出右臂,展开手掌。

  手术刀。

  接刀一瞬,华益慰的身躯陡然收紧。大家的身躯一同陡然收紧。

  病情恶化怎么办?手术部位找不到怎么办?严重粘连怎么办?大出血怎么办?种种意外怎么办?刀一下去,你不能再说我做不了。外科医生,思维必须缜密,意志必须坚定,应变能力必须超强。

  下刀。72岁高龄的华益慰心不慌,手不颤。他的披挂像铠甲。他的凛然像将军。形容平时的好医生华益慰,可以用十个乃至几十个词汇。此时,一个就够——灵魂。刀下在旧刀口。现场其他人未必全懂,陈天荣深知,本例手术开新口也不为错。旧刀口手术难做,劳苦和麻烦尽在术者,却对患者比较有益。无疑,刀口的选择,乃是仁者的选择。

  华益慰担心的小肠溃疡和成人先天性巨结肠被排除。多的两个预案不是杞人忧天。凡事预则立。然而“回肠直肠吻合术”的困难并没减轻。首先要找到直肠端口。前几次手术改变了结构,直肠端口根本看不到。找端口就是一项大工程。艰难在于器官密集,盆腔感染,你再一处两处三处地下手,势必翻倍地增加病人痛苦和手术风险。陈天荣捏了把汗。依他们的经验,除像考古人员那样下苦功夫一点一点拨找,再无办法。纵然不出事,多花几个小时也在所难免。华益慰先不吃饭,先不喝水,真可谓准备应对复杂局面的苦心。

  岂料这难关被华益慰轻巧绕过。他要尹剑将吻合器从后面送进直肠,动一动。动静一出来,大家都看到了直肠和乙状结肠残端在混沌中的位置。

  后面关键的23厘米的攻坚战,再没半点捷径可走。必须剥离出3厘米直肠和20厘米回肠,才能实现吻合。病人腹腔组织的状况已经很难形容。北方人习惯说像沱了的面条。尹剑没有对患者的丝毫不敬,被追问了3遍,他都说像一堆牛粪。

  华益慰要了钳子,一点一点剥离。回肠嵌挤在脏器中,毗邻关系复杂,尤其难以处理。钳头的进展速度,以毫米计。怕更怕破了血管。血管一断,一段肠子马上变黑而必须截掉。

  已经暴露的肠段,证明前面的剥离是成功的。华益慰眼睛的明亮程度,却证明危险的加大。前后剥离难度是相同的,可越向后,出问题截肠子越多,后果越严重。这样不仅可能改不回去,而且一旦肠子截多了,还会因为无法消化而吃什么漏什么——你的手术比不做更糟糕。

  紧要时刻,华益慰换器械。所有的教科书,都规定用钳子剥离。他换剪子。钝性的钳子还风险大,华益慰要锐性的剪子!

  麻醉师殷令毅的心,有如强烈地震,在剧烈颠簸。2001年华主任为小殷父亲切除回盲部腺癌,小殷的心就这样狂震。那次,他没勇气担任麻醉,只在手术台边守候。事后他说,手术真漂亮。殷令毅相信这次会同样漂亮。但是突然间换上了剪子,他像担心父亲那样担心华主任。

  华益慰以战士的姿态一往无前。剪子的推进速度并没明显加快。尹剑看到,在危险增加的同时,剪子剥离的剖面比较清晰,组织间隙比较明确,因而为减少判断错误创造了条件。但不能因此修改教科书。剪子的手术作用之所以被扩展,只因为它到了华益慰手里。

  华益慰的腰杆依然直挺,依然在以他的方式观照全局,依然将手术视野最大限度地提供给助手们。他以近乎完美的人格魅力,集合了大家的思绪和灵魂。但他的头颅已经更深地沉下。

  华益慰不再说话。他的注意力全聚焦于剪尖。现场的口头指令由尹剑代他发布。华益慰乘险用兵,出奇制胜,全赖艺高胆大,心细如丝。华益慰的利刃前,有一条睿智、清晰与优美的思路在引导。尹剑感觉到追随的吃力,主要在于综合分析能力与华益慰的差距。

  回肠与直肠成功吻合。尹剑说:“华主任,你去洗个澡吧,这有我们。”华益慰说:“先不忙。”老人家要了个凳子坐下,第一次允许尹剑代为缝合关腹。这简单的程序尹剑不敢大意,并非因为华益慰的眼睛。尹剑知道,末后一针缝完,一个病患家庭向幸福的转折已经降临。尹剑知道,完美结束一台手术,心灵的满足和愉悦,将回到华益慰脸上。

  艰难地拿下手术,大家都高兴。早过了医院食堂的饭点。就近一家小饭馆叫开门。大家说委屈华老了。华益慰说:“能吃饱,不低血糖就行。”以前他也说过:“咱们又不讲究。你要那样摆阔,病人怎么办?”让华老点菜,他有什么吃什么,从不肯点,也不挑剔。

  陈天荣致词:“小店土酒,也点不到什么菜。好多人家都睡了,我们才刚刚吃晚饭。我们都觉得累,华主任更辛苦。”华益慰:“大家辛苦。”陈天荣:“这一杯是我个人的心情。请华主任的电话是我打的,病情华主任问得很细。总院那边病人多,华主任的点名手术多,对我们有求必应,百忙中间这么快赶来,实在要我们不知说什么好。”华益慰:“咱们都一样。”

  接着医务部主任陈良军举杯:“华主任到我们291医院帮助指导工作已经这么多年了,1987年"北总"(北京军区总医院)与我院签署技术帮带协议以来,您作为专项负责人,每年都不少来,帮助诊治疑难病症,完成高难手术,对医院的技术建设,人才培养,作用非常大。大的这些都不说了。您非常关心内蒙古西部边疆军民的健康,为了这里的广大病人,我敬华主任。”华益慰:“我得谢你们。”陈良军:“病人都记着您。您总说:"有病人来找我,就是作为一个医生的最大欣慰。"我好几次见您给病人搬凳子。病人伤口不太好,你接过换药盘亲自处理。有的护士处理,镊子夹了棉球,刷拉,这头抹到那头。刷拉,那头抹到这头。您呢,轻轻蘸,一点一点,怕疼着病人。护士输液,有的啪啪拍打血管。您看见了,亲自示范她们轻轻搓,不要拍打。”

  华益慰:“拍打一顿,有的没事,有的就容易形成血栓。你替病人想想,心里感觉也不好。特别老年人,更要耐心细致,并且你尽量不要在下肢输液,那里血液循环慢,加上药物刺激,容易血栓。”

  尹剑敬酒。话题是,华老不来则已,来了大多遇上高难度手术,华老受了累,而大家幸运地学了东西。祝福华老,感谢华老。华益慰表示,你们长进我高兴。尹剑就这台手术请教几个问题。华益慰来了精神,非常细致地解说,就如每次手术后的工作餐,成了总结和研讨。

  尹剑感慨:“华老一点都不保留。”华益慰:“这个东西我能带走么?带到哪去呀?”大家说:“有的一问就搪塞说:"就那么回事。"越半撇子专家,越谱儿大难求,哼哼哈哈打发你。”华益慰说:“我不保留。为什么我不告诉你们呢?也可能一转眼我就不在了。我把我一生的东西告诉你们,让你们走捷径少走弯路。我不说,你们要多摸索一年半年。”

  器械护士李媛、薛敏一同举杯:“华主任手术非常漂亮,非常辛苦。”华益慰:“你手术再好,也得精益求精,毕竟是一个病人,他找你就是信任你,让你给他开这一刀,你为什么不能做到尽善尽美?”薛敏:“您那么大的专家,又那么谦和。过去我们紧张,给错了器械,您和蔼地说:"手术到这个程度了,要用长止血钳。"结扎血管,我们给的七号线,您和气地说:"这种血管用四号线就行了。"我们换线,您体贴我们,从来不催,说不要着急,越着急就越不好认。”

  麻醉师小殷:“我们小字辈,过去有时麻醉耽误了手术开始时间,您从不使态度,就安安静静等。中间不稳定,我们说:"华主任,您得停一下。"影响了操作,您不急,非常和气地说你们调整。”华益慰:“外科和麻醉分不了家,麻醉搞不好,手术也不安全。”小殷:“这一杯替我父亲。您救我老爸,对我们全家人都有恩情。”华益慰:“你们能想着我,我就满足。”

  陈良军:“还得说句抱歉的话。您来我们这,赶上的年节特别多。大家都说,年节请华主任最容易。只要求援,您总说:"马上到。"”华益慰笑了:“这时候我那儿病人最少。”陈良军:“节都没过,让您过来。”华益慰:“只要你们想起我,除了我在手术台上,随叫随到。”陈天荣:“五一啦,十一啦,腊月二十三啦,您都来过。城市人他不大来我们这,尽是穷苦的,有病忍着,他不分时候,重了才来。我们只好找您。今年正月十五,过节票难弄,您回不去,在这孤单单过。”华益慰:“有病人,大年初一你也喊我。”陈良军:“接站,有时好车不在,用破旧的救护车,有时不得不打出租车,您是我们客人,什么都不计较。我们一道歉,您就说"无所谓嘛"。大家非常过意不去,这里的客房条件也一般,连卫生间也没有,快20年了,您听我们的,今天说什么也要安排您住一次宾馆。”华益慰:“一定不行。这就挺好,在病人跟前。搞那么远,病人有事,你还得车接。”陈良军:“那次大出血手术,您不放心,干脆住病房。”华益慰思考着说:“八九年了吧?”

  “我这一杯您必须喝。”麻醉科副主任任国仓激情提议:“今年是华老爷子本命年。祝华老爷子您身体健康。”大家一同响应。华益慰连连道谢,说:“我跟大家说两句话。第一,人啊,要做个好大夫。第二,身体要健健康康的,做个好大夫必须要有个好身体。”任国仓再提议:“华老爷子,我也本命年,我们属鸡的喝一杯。”

  众人欢笑不已。一笑就想起侯医生。291医院同行的老老少少中,能跟华老轻松玩笑的,一个老任,一个侯医生。外科侯医生祝酒,行大礼的姿态,双手齐眉捧杯,祝酒词一向是:“敬我们的外科祖师爷。”逢此,华老总慌不迭说:“别这个别这个,咱们都是大夫。”可惜侯元松转业了。由侯元松大家想到老海。老海一口一个“华老”,“华老前辈”,老海平素也是一个散淡的人,逢场面非常善于调节气氛。恰恰这时华益慰问起老海,回说下边防巡回医疗。华益慰嘱托陈天荣:“回来代我问老海好。”

  酒到浓处,人到真处。热烈的气氛中,大家似乎忘记了老教授的存在,大专家的存在,大家的老师的存在。不知不觉话题向“民间化”和“人性化”转移。华益慰在一边含笑倾听,任由烟雾在身边卷来卷去。大家越发唇枪舌剑,免不了漏出一些牢骚。当出现分歧需要仲裁,或依照常规已过了情绪高峰,大家还是想起应该得到华老的表态。

  于是华益慰就插话:“要我说吧,咱们当大夫的,别轻易分心。一个你管不了那么多,二个看好自己的病人,做好自己的本职,这还不够你忙的?”

  手术室外面,患者丈夫张建忠忐忑了几个小时,猛然醒悟到一件大事,跑医院门口小百货店抱回一条“国宾”烟。他觉得无论手术成与败,华主任都尽了心尽了力。

  张建忠头一个迎到任国仓,突然间嘴巴不会表达了,只是把烟往人家怀里塞。任国仓既难过又不免恼火:“你看病都看不起,你爱人受那么大罪,你还有心思弄这个。”张建忠喃喃道:“华主任这么看待我们。”任国仓说:“那你错了,你别惹华主任不高兴。”

  果然,华益慰出来见状说:“快拿回去。一是我不抽烟,二是你有多少钱买这个?”

  华主任看发愣的张建忠好似办错事的孩子,便加一句嘱咐:“回去,有钱要用病人身上,哪怕你先交些押金。”

  华主任与大家拥着手术车向病房去。贺粉躺在上面看样子还好。张建忠紧随后面,晕晕乎乎像在梦里,想,我张三根甚命呀,碰上贵人了。

  夜深露冷,任国仓单独陪华益慰,冷不丁深情地叫一声:“华老爷子。”华益慰仍然笑眯眯地看着他,大男人叫得这么亲切动情,以为他有什么鬼把戏要闹。任国仓的一脸担忧令华益慰吃惊。

  任国仓:“华老爷子你真不容易,我有一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华益慰:“你说你说,咱们爷俩谁跟谁。”

  任国仓:“我说你这次怎么这么憔悴?瘦了许多,不像以前那样,白头发也没以前那么亮。”

  华益慰:“我没事啊,挺好啊。”

  任国仓:“回去还是做个检查,没有事,好让我们放心。”

  华主任临走嘱咐又嘱咐,交代又交代,要贺粉好好休息,增加营养。可华主任一走,贺粉不肯睡觉了。要求她仰卧,保护刀口,可她仰卧姿势完全没法睡,白天黑夜向房顶瞪眼,惟有俯卧才能短暂瞌睡。医生护士怎么劝导和纠正都不行。不半跪半趴弯成弓形,一秒钟她也休想入眠。她悲哀地泣说:“我不会睡觉了,我不会睡觉了。”

  过了两天,引流管去掉,如同拔除了心头一根锥。而后肠道通畅,她感受到与生命重逢的冲动。又过了些天拆线,她觉得腰展展的,一步步迈到窗前,天地万物恢复了光泽色彩。尹医生告诉她,所有的新情况,华主任在北京都知道。贺粉问华主任怎么说?尹医生说:“临上飞机他跟我说:"一定给我打电话。"我想等拔了引流管再打,立刻让他高兴。可第二天一早他就来电话了,开口就问"怎么样?"”

  贺粉还在不时疑惑,不时摸小腹,那个令她绝望的粪兜兜确实没有了。刀口已不妨碍她俯睡,可那天她突然发觉自己仰姿睡着了。她激动地喊:“我会睡觉了,我会睡觉了。”张建忠说:“你这命捞着了,没有华主任,两个你也死了。”张建忠还打听来,手术费1200元,化验费585元,检查费70元,放射费211.80元,护理费93.96元。贺粉不放心药费,说就这么些?张建忠说,就这么些,手术前后输液,人家说管事就行,没拣贵的用。贺粉又让张建忠核实床位费,单间病房,病人和陪护各一张床,收费那么低,住旅店也没这价。张建忠核实清楚,铁凿告诉她,只收一人的,一天20元多一点点,就那么低。二人算清账,把病看下来,还有剩余的钱。张建忠说:“可得快还给人家。”贺粉说:“先还高利贷。”(张卫明)

  华益慰一生的愿望就是要当个好兵、做个好医生,在他心中,病人永远是最重要的。为了病人,家里再大的事都可以不顾。他对技术精益求精、一丝不苟,他的手术被人称为"精品"。他对病人一视同仁,处处为病人着想,危急时不怕担风险,挽救了一个个疑难危重病人。病人常把他比喻成"像父亲一样",被誉为"可以托付生命的人"。详细报道 (来源:解放军报)
(责任编辑:刘晓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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