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志刚

　　任志刚退休 没有遗憾

　　退休之后大家喜欢怎么称呼他都可以，只要不喊外号就行

　　本报记者 谭璐 香港报道

　　怀抱16年的光荣与梦想，9月底即将从香港金融管理局（下称“金管局”）总裁的位置上退休，任志刚说没有任何遗憾。

　　8月26日，在金管局总部一面介绍香港金融市场发展历程的布景板前，任志刚侃侃而谈。

　　从香港确立联系汇率制到上世纪80年代挽救银行的努力，从金融海啸下的雷曼迷债事件到维护香港银行体系的稳定，从人民币业务在香港的发展到香港维持国际金融中心地位的挑战。

　　4年后，盈富基金出售完毕，此前所买股票盈利1000亿港元。任志刚终于放下心来，在2002年9月19日个人专栏中写道，“曾荫权、许仕仁和我大可为4年前策划的如是行动松一口气了。”

　　作为世界上年薪最高的“央行行长”，任志刚的薪酬一直受到诟病。据金管局2008 年报，任志刚在该年度的固定薪酬778.3 万港元，浮动薪酬317.6万港元，其他福利97.4万港元，总年薪1193.3 万港元。而其接任者陈德霖，上任首年的总薪酬将降为750万港元。

　　“我打算10月1日开始退休，先去旅行，回来后再考虑要做什么事情。如果到时在金融方面还有空间让我作出贡献，我非常乐意，不过现在没有具体的安排。”任志刚在接受包括本报记者在内的采访时说，“退休之后大家喜欢怎么称呼我都可以，只要不喊外号就行。”

　　干预市场的平衡点：大众利益

　　《21世纪》：你与继任的陈德霖先生之间的交接工作进展如何，对于与大众的沟通，你对继任者有何好建议？

　　任志刚：沟通有很多不同的方法，我的方法不一定是最好的。陈先生对于香港的金融和银行系统有非常深的认识，他是很好的继任人。

　　《21世纪》：你是最后一位有份参与香港联系汇率制度的财经官员，退休后联系汇率制度是否会出现脱钩？

　　任志刚：联汇制度从1983年开始到现在，26年来证明是行之有效的。作为外向型经济体系，香港维持汇率稳定是一个很重要的政策。我认为不需要发生改变，而且联汇制度经过多年来的修改，已经非常健全，市场也建立了一定的信心。我也相信，香港特区政府以及金管局总裁继任人会支持联汇政策。

　　《21世纪》：你曾经提过，市场管得少就管得好。不过在你的金融管理生涯中，很多事件表明，市场是需要管的。比如1998年的亚洲金融危机期间被迫入市，而在雷曼迷债事件中，又被指责金管局对银行体系管得不够。你经历过的这些事与你个人最初的理念是否冲突？

　　任志刚：是否干预市场，以及干预的程度，是一个难题。要决定政府参与市场的程度，需要视乎不同的情况。最重要的一点，是如何维护大众利益。在金融市场，金融中介者的私利，比如银行，当然想多赚钱，它们的私利在一定程度上与大众利益是有冲突的。我们希望金融体系有效率，存户和投资者的回报会高一点，集资者借贷的成本会低一点，中介成本就会小，即银行赚钱就会小。因此作为监管当局要作出平衡，就要参与市场的手段。

　　监管当局以大众利益为前提，比如在98年入市时，我们是有点失望，就像自由市场是个好朋友违背了你，那时自由市场已变成了一个被自由操控的市场，已不符合大众的利益，就要果断干预市场，把市场纳入正轨。

　　《21世纪》：那么在雷曼迷债事件中，是否会感觉监管不力？

　　任志刚：在这件事情上，有投资者受到损失，但我觉得有两方面要分辨清楚。是由于有违规销售而导致投资者受损，还是由于百年一遇的金融危机而导致风险出现？所以我们的调查也是要弄清楚是否有银行的违规销售。

　　内地与香港金融市场要“三通”

　　《21世纪》：在金管局16年，你感觉还有什么事情是还没有完成的？

　　任志刚：任内16年做了很多事情，永远做不完。有些事只是开了头，比如与内地金融关系的发展。我觉得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且可加快速度。但很多事不在我们的控制之内，是长远的工作。

　　至于其他工作，很多都上了轨道，比如货币管理方面，我们的货币制度很健全，我不太担心。我最近提过，要留意特殊政策退出时，对市场的冲击。我们的银行体系在金融海啸下看，是非常健全的，虽然存在一些问题和改善的空间，但没大问题。同时香港的金融基础设施是区内最先进和最有效率的。

　　展望未来，比较难处理的事情，是如何维持香港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关键在于把香港国际金融中心与内地金融体系的关系处理好。在一国两制之下，国家有两个金融体系，两体系之间有互补、互助、互动关系，香港已经很开放，而内地仍是有管制的条件下，只能靠内地作出政策性的决定，所以决定权不在香港手中。因此，要说服内地管理人士，香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能为国家作出贡献，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21世纪》：那么内地与香港如果做到你刚才说的互补、互助、互动的关系？

　　任志刚：内地与香港的金融体系，要达到“三互”关系，就要有“三通”。一是流通（资金、金融工具、金融中介）；二是融通，我觉得人民币在国际体系会扮演越来越重要的地位，我们需要预先做好准备，处理人民币作为交易单位的能力。我在2001年到北京的时候，就提出人民币业务的问题。三是联通，资金，以及金融工具安全地在两地之间流动。

　　《21世纪》：在为内地金融改革中，香港具体能够扮演何种角色？

　　任志刚：内地现在金融方面还有很多管制，有很多事情是需要在一个自由市场中才能做的。如果内地能够利用香港这个自由市场，对于内地的改革有利。如果能在内地市场加上香港的自由市场元素，可以更好拥抱国际投资者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