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商投资

　　“灰色”之惑

　　“炒房团”、“炒煤团”、“炒棉团”，这些标签并不能涵盖温商投资的类型，但却能梳理出温州民间资本的活跃轨迹。

　　时报记者 曾建宁

　　敢拼、敢闯，这是温州商人的精神。

　　温州人的头发是空心的，哪里有商机会哪里就有他们。何况他们手上还有惊人的财富。 温州市中小企业发展促进会会长周德文估算，经过二三十年来的财富积累，目前温州民间资本已有6000亿之巨。

　　“哪里有钱赚，哪里就有他们的身影！”不过在浙江大学经济学院教授戴志敏看来，温商精明投资的背后其实有一些“灰色”成分的存在。

　　炒金炒煤炒矿产、炒房炒棉炒石油，这些资本在全国各地乃至全球活跃。但民间投资的逐利，决定不可避免要遭遇“灰色”地带，也决定了其风险难以控制。

　　独特的投资风格

　　温州商人商业嗅觉非常敏锐，6000亿民间资本撒向全球。而其“抱团”投资的逻辑，又带有浓厚的乡土色彩，形成其独特的投资风格。

　　周德文说，温州人特别能创业，又特别善于投资。进入21世纪，温州人已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他们不愿让钱躺在银行睡大觉，而是广泛寻找商机。

　　周德文梳理了近些年来温州民间资本的流向：

　　2001年8月，温州人进军房地产市场，仅这一年温州人投资在房地产上的资金就达2000亿。温州“炒房团”由此诞生。

　　2002年，全国能源紧缺，煤炭价格飞涨，温州400亿民资流向煤矿，据统计，当时山西省60％的煤矿被温州人收购。人们称之为温州“炒煤团”。

　　2003年，棉花减产，棉价上升，温州30亿民资进入产棉大区新疆，收购新疆棉花；2006年，商品期货牛市汹涌而来，许多企业开始投资有色金属矿产；2007年，石油价格上涨，50亿温州民资进入西部，大量收购油井……

　　温州商人吃苦耐劳、敢拼敢闯的精神，也在这些资本“逐利”的过程中得以体现。

　　一位王姓温州商人在新疆喀什投资了一座铜矿，因日常生活物资供应贫乏，他很多时候猫在矿上吃方便面。“什么时候能挖出矿？只有天知道！”

　　一对温州夫妇投资油井，老公劳累过度而亡，老婆仍坚持钻探……

　　在杭州的家居市场里，“安信地板”卖得很好。而其老板就是温州商人卢伟光。“他在巴西买下了1000平方公里的原始森林！”戴志敏对卢伟光的故事津津乐道。要知道，卢伟光是第一个在国外购买原始森林的中国民营企业家。

　　在戴志敏看来，卢伟光的成功在于他研究透了巴西法律的政策空白，对资源的成功占有，成就了其“中国地板之王”的声名。

　　“灰色”投资的病痛

　　事实上，不少温州商人虽然做制造业，但并不满意制造业5%-8%的毛利率，他们像王跃进一样对希望可以更快的财富效应。。

　　记者接触的多位温州商人证实，他们喜欢投资看得见、摸得着的领域，比如矿产、水电等，并不喜欢炒股。而炒楼也大多是老板太太们干的事情。

　　于是，温州民间资本主要分成了两股力量。一股力量是从实业到实业，比如从制鞋、制革、打火机、电器等，要么把工厂搬到西部继续生产，要么向上游产业链延伸；另一股力量是集资款转化为“投机资金”，到处炒煤、炒房等。

　　不管是哪一种资本，其在投融资过程中如果回报需求被过分放大，甚至掺进投机，就不可避免含有“灰色”成分。

　　杨轶清说，矿产投资并不是产业转型的最差选择，因而大量的温商资本积聚于此。但矿业风险的确很大，既要承受价格波动风险，也要承受政策调控风险，还有“潜规则”风险。矿产投资中，官商勾结的现象比较严重。

　　据了解，在山西投资煤矿的浙江资本，比如与村镇合作开矿的，较大一部分既不是股权，又不是债权，一旦煤矿被兼并或重组，其权益很难得到保障。

　　戴志敏说，“灰色”投资很容易血本无归。

　　而对于“投机资金”来说，其风险程度就大得惊人。

　　比如，温州“太太炒房团”所掌握的资金，并非只有几个老板太太的钱，还有筹分子来的钱，他们的资金模式同样是“金字塔”式的。有的甚至是从银行贷款或借高利贷而来的，一旦被套牢，有些家庭就会倾家荡产。

　　山西省浙江企业联合会秘书处有关人士说，中央电视台记者来采访山西煤矿兼并重组之事，他们想邀请一些浙江煤老板来诉诉苦，但没有一个愿意来。

　　“谁敢来？”浙江泽大律师事务所吴族春律师说，这种“金字塔”式的股权结构，一旦说煤矿企业不行了，温州老家要闹翻天。所以，他们会私下里想办法解决问题，决不会把“危机”公诸于众。

　　作为浙江投融资领域的专家，戴志敏教授认为，温州商人的投融资的策略、水平以及驾驭能力，或许通过市场风险的磨砺有较好的提升。不过，对于民间资本“灰色”风险的控制，政府有关部门是可以加以引导的。

　　温州资本的转型之惑

　　其实，“鞋王”王跃进到广西投资贺州矿业，踏准了商品期货牛市的节奏，并早了一年进入。因种种原因，没有及时规模化生产，错过了时机。

　　“王跃进的失败，是温州资本投资制造业困境的一个缩影！”浙江省浙商研究会执行会长杨轶清认为，这种困境还不仅仅是温州商人所遇到的。

　　但是，温州制造业民企转型过程中，并不是都一帆风顺。

　　杨轶清说，许多民企老板均以做实业著称，对传统制造技术和管理了如指掌，但到了一个新的领域，比如说矿产投资，他们并不擅长。从而，在资金、管理、技术等方面，其驾驭能力显得捉襟见肘。

　　“在新的空间里，付出的代价肯定比较多！”杨轶清打了一个比方，擅长跑步的运动员，突然让他去游泳，其障碍重重。 对于温州资本的转型，周德文则认为应该“做熟不做生”。

　　当投资的“灰色”空间越来越小的时候，对温州资本是一次严峻的考验。

　　温州民间资本尝试转型，开始试水创业投资、私募基金。VC和PE已经成为温州民间资本寻找出路的一种新尝试。从投资实业到投资资本市场，是温州人投资模式的一次跨越和升级。

　　但温州资本的天性却决定了转型不容易。 交给专业的投资机构管理，自己做有限合伙人(LP)会比较轻松，但是温州企业家对自己过于自信，自己的钱也来之不易，这些资金交给别人全权管理他们并不放心。

　　先前东海创投(温州东海创业投资有限合伙企业)的解体也就是因为管理合伙人(GP)与有限合伙人(LP)之间的矛盾。现在的环亚创投(温州环亚创业投资中心)合伙人之间也是有矛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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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商投资最近的四大热点

　　最近，温州民间资本有没有新的投资“风向标”？周德文认为，投资形式有四个比较明显的热点。

　　金融业。温州人已经意识到中国金融业的改革是大势所趋，尽管国家表面上还有点扭扭捏捏，但实际上已经试着行动，小额贷款公司兴起就是证明。温州人对相关主体金融类的投资已经开始露出苗头，有很多民营的企业家开始在本地和外地涉足此类投资。比如奥康集团就在湖北黄冈投资了一家小额贷款公司，在温州本地也进行小额贷款公司的投资业务，再比如银行股的争相购进。

　　资源类投资，特别是针对矿产类的投资，从原来的煤矿已经衍生到黄金、铜、镍等类别。矿产资源有不可再生性，但就这类投资来说，风险较大，成功率相对较低，但是，一旦成功，回报那是不得了。就我与当地企业家的接触感觉：温州的顶级富商基本上都有涉足矿产投资。

　　对高新技术的投资。温州早前对这类投资基本上是忽略的，现在对高新技术都相对重视。经过这轮的金融风暴，特别是近一年来的经济形势的变化，对温州企业的打击和刺激很大。我刚从深圳回来，相比温州，深圳受到的影响较小，其原因就是深圳的产业结构布局中70%是高新技术产业，而温州高新技术产业占产业结构比例都不到10%。

　　创投(VC/PE)。针对创业投资(VC/PE)的相关投资，温州企业家的观念还需要转变，也在转变当中。很多温州企业家也在完成从创业型投资家到真正的金融类投资家的转变，创投其实是很好的一种投资工具。

　　据分析，温州资金快速抱团涌入创投行业原因有二：一是国内资本市场风险加大，温商从各个投资市场收缩。第二，温州市本身人口众多、资源匮乏，又处于交通网络的“盲点”上，数千亿游资必须要寻找新投资渠道，目前由于国家对民营资本从事金融行业有诸多限制，创业投资便成为温州巨额民间资本最为合适的投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