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0日日本国会众议院大选，在野的民主党赢得480个席位中的308席取得压倒性胜利。两周后，国会将举行专门的特别会议，民主党总裁鸠山由纪夫出任新一届日本首相几成定局。从地方到中央，日本政坛也会出现许多新的民主党面孔，而执政多年的老大党自民党以及代表该党的众多政治人物将退出政治舞台。

　　然而，如果就此断定日本政治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似乎还为时尚早。原因如下：

　　第一、政治是现实的反映，现实问题决定了政治的着力点与解决方案。日本的现实是近20多年持续低迷的经济，加之国际经济危机的冲击，巨额外债、史无前例的失业率以及多年来形成的抗拒改革的强大国内力量等等。这些问题的解决绝非一朝一夕，而即便是鸠山由纪夫具有披荆斩棘的开拓精神与救世秘方，但其改革同样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显而易见的是，因为明年8月份参议院选举的掣肘作用，新政府也未必会在头十个月内全力以赴地大刀阔斧改革求新。

　　第二、民主党以及鸠山由纪夫毕竟是一个没有执政经验的党派和首相。他们总体上的经济与安全政策还都不是很明确。选举期间所宣扬的诸如增加福利不提税等救济民生的举措固然有吸引力，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譬如刚刚发布的统计数据显示，相比前一年，到目前为止日本的国库税收收入减少了26.8%。此外，由于执政多年的自民党沦为反对党，新政府也未必能够完全动员国内资源，而且还需区分民主党真正的支持者以及此次的投票者。正如很多选民所言，他们的投票只是显示反对自民党，并非真正支持民主党。真正的改革定会触动既得利益，一旦利益受损，人们更容易指责新政府。

　　第三、在外交政策方面，按照鸠山本人的言论以及民主党的政策宣扬，未来新政府的外交政策似乎更加“国际化”和“亚洲化”。不少分析家指出新政府可能会疏离美国。而美国是二战后日本对外政策的主轴核心，此举肯定会引发美国以及日本国内的反对力量。美国也会作出适当调整。就在日本民主党选举胜出的第二天，美国国务院发言人宣称将不会就计划中的驻日美军的调动问题与日本重新谈判。

　　因此，鸠山政府尽管不乏会在内政方面拿出些新举措，但外交政策更可能的前景是维持稳定，特别是在国际经济危机依然肆虐的背景下，维持现状与稳定会是第一追求。不少国内分析家看重鸠山本人以前的言论，甚至判断其可能会“亲华疏美”。实际上，即将下台的麻生的经历足以说明问题。麻生太郎上台时，其鲜明的家族亲美传统与言论致使人们预测他会进一步亲美疏华，但现在回头来看，他不但没有那么做，相反其任期内的中日关系反而比较稳定。同理，我们无需要对鸠山进行同样的判断与期待。

　　遭遇乱世，人们对“克里斯马”式领袖人物以及变革的期待值会急剧膨胀，高预期下的社会很容易无视或忽视一些微小但很重要的变革举措。因此，无论是主客内外，日本政治变脸容易，但翻天很难。

　　张振江（ 暨南大学 国际关系学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