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第45届国会选举结果上周日揭晓,民主党获得胜利,鸠山由纪夫将于16日成为新一任首相,从而也结束了自民党对日本政坛长达53年的一党独大历史。面对日本经济衰退,“临危受命”的民主党将会推出哪些不同于自民党的新经济政策,而这些政策将给日本经济带来哪些变化?
加速融入亚洲市场 据知名投资银行高盛预测,到2027年,以中国和印度为首的新兴市场的国内生产总值总和将超过七国集团,比之前预测的快了10年。
到2010年,中国将占到全球消费增长的30%,是美国消费增长的两倍。很多民主党人士认为,亚洲将是新崛起的经济增长高地。鸠山在竞选的经济纲领中着重提到亚洲市场,他说,未来将调整日本贸易投资战略,侧重于东亚市场。经济学家认为,这一表态意味着民主党的经济政策将改变过去日本倚重欧美市场的局面,转向加速融入新的、快速发展的亚洲市场。
现在很多日本公司高管和政治家们喜欢谈论“伪国内需求”,这个新名词的意思是整个亚洲地区的需求。亚洲市场对于日本经济的重要性越来越明显。今年上半年,日本企业在美国、欧洲和日本本土市场全面陷入亏损时,在亚洲的业务仍然实现盈利,日本上市企业获取的主营业务利润中,有36%来自亚洲,这一比例创下历史新高。近期日本企业在亚洲的收购活动也引人注目,如日本第二大制药公司第一三共株式会社对印度制药厂南新(Ranbaxy)公司的收购。日本对东盟各国的援助也在不断增加。同时,日本企业正在加大对印度、越南、印度尼西亚的投资力度。
日本《读卖新闻》分析,民主党上台后,应该会着力于推进东亚地区的地区合作,而从目前来看,这些合作首先应该会集中在能源、环境以及传染病领域。在经济方面民主党则会推进如EPA、FTA等贸易协定的签署,比如和韩国在此方面的交涉,开展包含印度、澳大利亚等16国在内的“东亚经济合作协议”的讨论,进一步放开进口和出口市场,尤其是像农业这样的禁区,加强同中国及其他欠发达国家在环保、技术和能源方面的合作。
重出口转向扩内需 在过去几十年,自民党提出的发展模式是重出口、重制造、重视财团和大企业。在这样的发展模式指导下,日本的确取得了令世界震惊的成绩,日本经济规模目前居世界第二位。但是这样的经济政策也给日本造成了一些负面影响:比如经济模式脆化和国民幸福感降低。日本经济体制畸形,严重依赖出口和外需;金融与服务业影响较小,在世界金融市场上与日本的地位并不相称;另外,日本经济倚重大财团和大企业,这些企业间的相互关系过深,不利于中小企业的成长。与此同时,日本国民重生产、轻消费,工作压力大,国民幸福感不高。因此,日本在上世纪90年代的经济泡沫破灭以后,多数时间都萎靡不振。在这次全球危机爆发后,日本“重出口,轻内需”的经济发展模式已经发展到了尽头。
日本民主党在大选获胜后表示,日本以出口为导向的传统增长战略已经失效,将推动日本经济发展模式过渡到内需推动型。目前日本民间消费占GDP的比重是57%,连同政府消费,总消费占GDP的76%左右。民主党预计新的经济政策将令2012年4月开始的财年经济增速提高2个百分点,并在三年时间创造200万个就业岗位,在未来十年,让日本国民家庭可支配收入增长1.0505万美元。
民主党认为,只要政府让百姓安心生活,增加其可支配收入,就可扩大内需,从而实现经济的增长,因此民主党的扩内需政策从民生角度入手,强调教育、养老和国民的幸福生活。
民主党提出的经济政策从生育、教育、就业直到养老等各个阶段,比如以一个普通家庭为例,如果有了新生儿童,政府支付一次性补贴55万日元。此后,每个月再补助育儿费2.6万日元,直到初中毕业。孩子上了高中,如果是公立高中则教育费全免;如果是私立高中,则每年可得到12万到24万日元的政府补贴。政府还将大幅扩充大学奖学金,一般来说申请者都能获得;对于失业人员,政府设立求职人员援助制,向接受职业培训的求职者支付最高每月10万日元的补贴。退休人员享受养老金制度,退休者每月可领到至少7万日元的养老金。另外,民主党还承诺将医师人数增加1.5倍,解决医师不足、看病难的问题。
民主党的经济主张受到老百姓的拥戴,但是在经济学家看来,这些经济主张能否达到扩内需的目标还需要打个问号。
首先,日本国内市场正在萎缩。日本人口在2004年到达顶峰———1.28亿,此后便呈下降趋势,专家估计到2055年将跌至9000万人。日本工作人口与老年人之比从1975年的8:1降至2004年的3:1,2055年可能会继续下滑至1.3:1。日本问题专家小堀表示,这意味着“促进国内消费没有一个可行的模式”。日本拿出相当于该国国内生产总值5%的资金来刺激经济,但迄今丝毫没有好转。美国投入了相当于国内生产总值2%的资金,现已显现复苏迹象。小堀说:“我们需要的是一种基于区域整合的新模式。如果不能找到这种模式,我们的经济仍将停滞不前。”
第二,东京大学经济学教授伊藤元重则认为,民主党的经济主张没有解决日本经济的核心问题,日本经济要想转到扩大内需上来,必须克服经济结构上的弱点:一是汽车、电子等特定产业的出口依存率过高;二是日本还没有造就出像样的内需产业。日本智库三菱总研的经济专家冈本熏则认为,民主党的经济主张过于注重微观领域,而没有制订宏观经济增长战略,比如避开了消费税改革、产业结构调整等核心课题,如果新政府没有对经济政策进行具体调整,很难实现经济复苏。
第三,在民主党的这些政策到2013年全部到位时,一年需要16.8万亿日元,4年间共需要50万亿日元。而此前自民党已经留下近600万亿日元的国家长期债务,平均每个日本人分担债务约500万日元。经济不景气已使日本财政收入减少,民主党又表示4年内不会通过提高消费税来增加财政收入,那么民主党推行政策的资金将从何而来?尽管民主党表示,财源主要通过对国家预算进行重新规划、消除以往的行政浪费来解决,此外还可以削减一些不必要的公共事业建设项目,一年可以减少9.1万亿日元。但是很多经济学家还是表示怀疑,因为此前麻生内阁在制作2009年年度预算时,通过减少已开工项目的预算,千方百计也只节省出了8000亿日元,这与民主党提出的可以节省9.1万亿相差了足足十倍。另外,还有经济学家认为,民主党只注意到节流,如何节省开支,却没有想出开源办法。
可能支持强势日元 日元升值一直是日本经济永恒的中心话题,很多学者将日元升值与日本这么多年的经济不振挂钩,认为日元升值极大程度上加剧了日本的经济衰退。因此,民主党上台可能会对日本汇率产生的影响也受到关注。不少分析人士认为,民主党可能会支持强势日元政策。
一方面,民主党可能会改变日本政府过去干预外汇市场的惯例。在过去几十年,出口一直是日本经济的发动机,因此自民党执政期间,通常在日元走强威胁到日本的出口成本和效益时,就会出面干预外汇市场。近些年来,日本政府对于日元的干预以2003年为最典型,多次在不同的价格区间动用巨额资金干预日元的走强。以后日本政府时断时续地也做了一些轻度的干预外汇市场的事情。但是,民主党上台后,由于其基本国策发生了改变,因此外汇市场的干预政策可能会基本放弃,这样日元的走强就不太会受到日本政府的干预。民主党干事长冈田克曾表示,试图认为操纵汇率从长期而言并不适宜,让日元贬值来迎合大型出口商,而消费者却要为此付出代价。
另一方面,民主党强调民生,主张重分配,重民生就将重视消费,因此日本长期的通货紧缩状况可能发生改变,进而使得日本长期以来的超低利率的环境发生变化。而日元一旦超低利率的环境发生改变,外汇市场上过去以日元为融资货币的套息交易的基础将逐渐塌陷,因而有利于日元走强。巴克莱驻东京分析师FumiyukiTakahashi表示,民主党倾向于进一步花钱来刺激经济增长,这将推动国债收益率上升,日元因此可能会延续2004年来最长的连续升值走势。民主党承诺给日本央行更大自由度,因此该党在大选中获胜可能导致日本央行加息,这对日元升值也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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