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文章：近访乌鲁木齐“针刺”事件

　　依法严惩犯罪活动、加大信息透明度、加强安保力量、最大限度地提供就诊条件，乌鲁木齐正在为市民营造安全、稳定的环境

　　文/《瞭望》新闻周刊记者黄艳

　　就在乌鲁木齐的街头人气渐增，商场生意渐好，社会气氛逐渐走出“7·5”事件阴霾时，一些民族分裂分子用一个小针头在群众中间制造出大恐慌，妄图挑起民族仇恨、制造民族分裂、激起全城市民的愤慨。

　　为坚决打击不法分子，尤其是民族分裂分子的嚣张气焰，中央和新疆自治区政府多项举措组合出击，严惩不法分子、宣传国家法律、调适群众情绪、疏导社会认识，快速将社会恐慌局面控制。据《瞭望》新闻周刊记者近日走访了解，各族群众纷纷表示，信心犹在，敌人的“针刺”阴谋不会得逞。

　　突起的“针刺”风波

　　8月，乌鲁木齐早晚透出凉凉秋意，大多数商家的营业额开始走出“黑色七月”，营业额呈直线上升，到8月下旬已恢复至正常情况的80%左右；新疆旅游业也逐渐开始“有起色”；各种会展、节庆活动如期在全疆各地举行。

　　正是在社会秩序恢复、各界信心修复之时，一些不法分子在暗地里制造混乱，兴风作浪。8月17日，乌鲁木齐市公安局公交分局接到首起报告的“针刺”案件。

　　当日上午10时左右，在一家金融单位上班的陈姓女士，正在乌鲁木齐市北门附近的“药材公司”公交车站等车。一个身穿红白竖条衬衣的少数民族模样的青年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徘徊，“他穿得不干净，个头瘦小，面色黝黑，表情局促”。该青年轻轻撞上了陈女士的手臂，和往常与陌生人的“相撞”一样，这并未引起陈女士的警惕，但她顿时感到前臂出现刺痛感。陈女士怀疑该青年扎了她，但因担心找他理论会带来“更大麻烦”，所以只回头看到他搭上一辆公交车走了。

　　几分钟后，陈女士被扎伤的地方出现一个指头大的小包，上面有一个明显的针眼痕迹。她到单位后就打110报警了。

　　据乌鲁木齐公安部门介绍，此后每天都会接到群众声称自己被不法分子扎伤的报警。8月28日，新疆新闻办新闻中心通过手机短信向市民发布信息称“近期，有个别市民被针扎，公安部门已侦破一起用注射器威胁路人案件，请广大市民注意防范，不要恐慌，发现可疑人员，请迅速报告公安部门”。

　　在不法分子四处实施“针刺”作案的时候，各种关于“针刺”伤害、猜测神秘病毒的谣言也汹涌而来。开学在即，中小学生的出行安危牵动全城父母的心。

　　一时间，街面上又重新冷清。电影院观众少了，商场生意惨淡，公交车上乘客寥寥，人们走在路上，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9月2日，新疆有关部门召开新闻发布会，向群众通报“针刺”案情。新疆公安部门统计，截至9月3日，乌鲁木齐市一些医院共接诊自称被扎伤的群众531人，其中发现有针眼和痕迹的106人。被扎的无辜群众有汉族、维吾尔族、回族、哈萨克族、蒙古族等。

　　新疆有关法律专家分析，近期乌鲁木齐发生“针刺”伤害群众系列案件绝不是个别闲杂人员的恶作剧，也不是简单的刑事犯罪活动，而是敌对分子在当前特殊形势下，有预谋、有组织策划制造的公然扰乱社会秩序、制造恐怖气氛的重大恶性案件，是暴力恐怖犯罪的“翻版”。

　　新疆法律专家（乌鲁木齐市中级人民法院原院长）鄢玉星认为，乌鲁木齐“7·5”打砸抢烧严重暴力犯罪事件和“针刺”事件的动机和目的是相同的，都是以制造恐怖气氛的手段来破坏新疆的稳定。

　　从零星出现到顶风作案

　　从“针刺”案情来看，敌对分子制造的这一波混乱明显存在不同特征的三个阶段。

　　刚开始，零星作案。据一位早期“针刺”受害者透露，早在8月中旬街头就已出现了“针刺”伤害案件的传言。此时，虽传言开始增多，但整个社会秩序并未受到明显影响。

　　8月下旬至9月初，不法分子开始疯狂作案，尤其在8月28日关于“针刺”伤害案件的通报短信出现后，每天都有多处发生“针刺”案件。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民警说，８月底，不法分子开始疯狂作案，医院的急诊电话和110接警中心的电话急剧增多。关于“针刺”案件致人死亡、艾滋病毒、鼠疫、浓硫酸、毒品、绝育药等传言不胫而走。

　　9月3日，群众大规模聚集游行后，在武警上街维护秩序的情况下，不法分子仍顶风作案。据一些现场目击者介绍，“针刺”嫌犯作案后，得手后立即奔向执勤武警，以免被激愤的人群痛打。

　　据本刊记者了解，9月初，一些市民开始还击“针刺”行为，只要发现有不法分子实施“针刺”行为，群众会围追堵截，将其扭送至公安机关。但由于对“针刺”行为的伤害程度、证据搜集、适法量刑等存在问题，一些“针刺”行为尚不能达到立案条件。

　　警方一位干部分析，“针刺”不法分子的目的就是要挑起群众对警方的不满，“他们很熟悉我国的法律不允许群众对嫌犯采取私刑，这种情况下，群众的怒火必然会被引向保护嫌犯的警察身上，其险恶用心昭然若揭。”

　　此外，继乌鲁木齐之后，“针刺”案件在昌吉回族自治州、库尔勒、喀什、伊犁哈萨克自治州等地也有零星发生。

　　新疆社会科学院研究员马品彦分析说，“针刺”案件直接伤害的是群众的心理。不法分子流动作案，“没有了地域限制，到了哪里都可能被袭击”，群众因为缺少安全感而产生恐慌情绪。而且，不法分子更多的是针对老弱妇孺。

　　加上群众担心和不了解“针刺”伤害后果，各种传言扩散后的影响面更甚于“针刺”本身。很多市民表示，虽然自己没遭遇袭击，但“针刺”传言让他们感觉不安全，不敢让孩子上学，不放心让老人出门，出门上班也提心吊胆。

　　被“针刺”不法分子激怒的群众9月3日聚集要求“严惩罪犯”。而“世维会”等境外“三股势力”不仅没有对实施“针刺”的犯案人员有任何谴责，反而借机炒作，用大量煽动性的语言，企图挑起更大的事端。

　　一位长期关注新疆反恐的人士分析说，任何国家、任何政权都不会允许“针刺”平民的犯罪行为，“世维会”把恶行当机会，暴露了他们的丑恶用心。“这就是敌对势力的阴谋，他们不顾真相，不顾受害者的伤痛，不顾新疆各族居民的根本利益，就是希望在混乱中实现个人的政治野心。”

　　依法严惩与疏导安抚

　　进入9月，新疆多个部门采取一系列措施，包括加大信息透明度、加强安保力量、最大限度地提供就诊条件、向各族群众宣传有关法律法规等。

　　9月2日、5日，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连续召开两场关于“针刺事件”的新闻发布会。同时，解放军军事医学科学院专家组的专家解读了当前“针扎”病例分析结果，排除了中毒、感染病毒及死亡病例。

　　前述受害者陈女士被针刺的皮肤已完全愈合，现在只能看到一颗芝麻大的痕迹。她说：“红肿是一般的细菌感染，没有病毒，我不怕了。”

　　9月6日，自治区新闻办又邀请两位法学专家，通过电视画面，就“针扎”案件的性质、如何定罪及市民如何防卫、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等问题进行了解读。当天，乌鲁木齐市中级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公安局联合下发了《关于依法严厉打击针刺伤害群众等犯罪活动的通告》，明确表示将对针刺伤害群众等犯罪活动予以依法从重从快打击。

　　乌鲁木齐市公安局有关负责人表示，该局按照自治区、乌鲁木齐市两级党委、政府的工作部署，协同军、警、民等各方力量，采取一切有力措施侦破案件，并对市内人员密集场所，特别是对公交车辆、中小学校、医院等重点公共场所严加防范。

　　本刊记者6日、7日在部分公交车上看到，有安保人员在密切关注车内情况。同时，每个公交车站均设有安保检查点，有专人值守。乌鲁木齐市城市交通局派出的工作人员也对各线路公交车的治安员上岗情况进行了督查。

　　与此同时，卫生厅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保证被针刺群众得到及时诊治。卫生厅负责人说，自治区和乌鲁木齐市组织医疗机构为就诊人员提供了皮肤创口的医学处理和医学咨询等服务，根据就诊人员的皮肤损伤情况进行了相关医学检查，对皮肤损伤的致病风险程度进行了医学评估，并对就诊人员逐一登记，定期开展门诊医学追踪随访。为保证咨询、检测和处置工作的质量，相关培训工作正在进行中。

　　新疆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负责人说，自治区和乌鲁木齐市疾控中心预先为各相关医疗机构配送了预防性抗病毒治疗药品，并将根据使用情况随时补充，保证供应。

　　8日，本刊记者在开设了针刺门诊的兰州军区乌鲁木齐总医院六楼皮肤科看到，该院对就诊人员开展了伤口检查、传染病血液抽检等检测项目。然后，对就诊人员的受伤部位进行拍照、留存资料，并为其建立个人档案。医生说，医院会在第二天给就诊人员发放检查报告。

　　不让“针刺”阴谋得逞

　　通过对暴行的依法强硬处置，对群众加强宣传教育，近日乌鲁木齐的社会秩序重新逐步回归正常。

　　受害的陈女士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明确表示她“坚信针刺案件有幕后策划者，并且希望有关部门能尽快揪出幕后策划者”。“只要有需要，我随时可以配合公安机关侦破案件”，她说，在公安机关遇到了和她一样的受害者，“他们和我的心情一样，希望尽快抓住罪犯，尽快将幕后策划者找到。”

　　一位受害的出租车司机告诉记者，他被针刺后去了4趟医院，医生细心周到地给他检查，他在最短时间里就接到了检查通知单，“现在一切都很健康，就等着以后的例行检查，我相信自己会没事的。”

　　这位出租车司机还告诉身边的朋友，“那些坏人就是希望我们害怕他们，伤害我们的身体不是他们的目的，只是造成我们恐惧并带来社会恐慌的手段。如果老百姓都明白到这一层，我觉得那些不法分子的罪恶用心就失败了一大半！”

　　据公安机关介绍，自从通告播发后，普通群众认识到政府处置罪行的决心，群众配合警方的积极性在增加，通过群众主动举报、协助调查和现场抓获扭送公安机关的案例越来越多。

　　有关办案民警介绍，9月3日之后的政府措施是积极有效的，使群众冷静理性下来，积极配合警方的工作。

　　本刊记者在乌鲁木齐流动人口聚集区——黑甲山社区采访了解到，9月3日以后，大部分生活在这一带的各族群众清醒地认识到，只有民族团结、和平共处才有安定发展的社会。7月26日下社区开展维稳工作的机关干部董绍明告诉记者，从南疆来的少数民族群众也“特别希望政府能够从快从重依法处理‘7·5’罪犯和‘针刺’罪犯，刚开始做他们的工作很不容易，现在不一样，他们的生活也经不起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