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 年2 月，作为沃尔玛国际事务主管，杜克在印度孟买的一家沃尔玛店考察

2009 年2月，作为前任CEO 李-斯科特钦点的接班人，迈克-克正式出任沃尔玛第5任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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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巴马时代的沃尔玛CEO

　　在民主党候选人奥巴马当选总统后，带领沃尔玛走过9 年辉煌的CEO 李.斯科特提前退休。作为李钦点的接班人，曾任沃尔玛公司全球业务主管的迈克.杜克上任。评论认为杜克是在一个关键的时刻接手沃尔玛，此前，沃尔玛一直被视为一家支持共和党的公司。提前以杜克代替李，至少在某种程度上象征着沃尔玛正在努力改变自己在政治上的偏向。“这是一个机会，代表着沃尔玛正在力图从一个靠低薪、低利润的商业模式转变为更能令新政府满意的商业模式。

　　文/ 莫书莹

　　位于阿肯色州本顿维尔市的零售业巨头沃尔玛总部大楼里，有一间非常不起眼的办公室，它大概只有一间小孩子的卧室那么大，却是沃尔玛帝国的政治中心与整个精神源泉所在地。那里是包括沃尔玛的传奇创始人山姆.沃顿在内的几代沃尔玛首席执行官办公室所在地。2008 年11 月，带领沃尔玛走过9年辉煌的第4 任CEO 李.斯科特卸任之后接受《财富》杂志专访时这样形容那间屋子，“当你终于有一天搬到了那间屋子，你感受到的并不是力量，而是一种责任感，它鞭策着你不断前行，守护着由山姆.沃顿留下的精神。”

　　从今年2 月1 日开始，这间屋子迎来了它的第5 任主人、现年60 岁的迈克.杜克。他是李.斯科特钦点的接班人，此前在沃尔玛服务了15 年之久，曾是沃尔玛公司的全球业务主管。虽然他此前从未出任过CEO 的角色，但当2008 年11月CEO 更迭的消息传开后，没有多少人对杜克的任命感到奇怪。沃尔玛发言人托瓦(Dave Tovar) 当时表示，李会继续出任总裁、董事会成员以及杜克的顾问直至2011 年。市场对该消息反应良好，在之后的几周内，沃尔玛股票呈上涨态势。

　　6 月，杜克第一次以CEO 的身份主持公司年度股东大会，在沃尔玛超过1.6万名股东面前，他表示对公司未来极有信心，并敦促股东们与他站在一起把握机会，为将来更大的成功努力。

　　从李.斯科特到迈克.杜克

　　阿肯色巅峰乡村俱乐部是那些沃尔玛退休高官们打发下午时光的传统聚集地。在去年12 月12 日下午，这些人照例聚集于此，当日的话题是关于沃尔玛CEO 李.斯科特三周前刚刚宣布退休的消息。对于他们中的不少人来说，李选择这样的一个时刻宣布退休实在是有点难以令人接受；按照预期，沃尔玛应该在圣诞购物高峰之后的一个月宣布高层人员变动，“你怎么能够在圣诞节前宣布离职呢？”一名公司的前副总裁当时这样评论说。

　　李迫不及待地宣布离职不禁让人怀疑，到底是真的如他自己所说，在这个世界上知名零售巨头工作了近十年后感到筋疲力尽，还是那些对他的批评才最终迫使他提前离开？

　　一方面，自2000 年接手沃尔玛以来，李帮助公司重新夺回了“世界上第一大零售企业”的宝座，他本人也曾在2004、2005 年连续两年被《时代》杂志评为“世界最有影响力100 人”；另一方面，工会和环保分子们则将沃尔玛比作是一个“罪恶帝国”，公司的员工薪酬福利制度以及在环保方面的负面新闻频频见诸报端。而自掌权以来李在公司内部大刀阔斧地排除异己，甚至连创始人山姆.沃顿身前的密友也不放过，这样的行为也为他招来了非议。

　　与众多沃尔玛高管一样，现年60岁的李并没有那种令人艳羡的背景。他出生于堪萨斯的一个普通家庭，21 岁时，李与妻子琳达早早完婚，当时已经有一个小孩的他们经济上并不宽裕，全家只能住在一座拖车里。李后来回忆说，当时琳达警告他说不希望一辈子居无定所，于是他回到匹兹堡州立大学完成学业并于1979 年加入沃尔玛。曾经有一名沃尔玛前高层评论说，李的背景非常符合公司那种从底层干起的传统风格。

　　在沃尔玛，李的那种略带保守却非常具有战略性的工作风格受到了时任沃尔玛CEO 戴维.格拉斯的赞赏，并最后钦点他为自己的接班人。当时，在CEO 一职上，对李构成威胁的只有后来成为公司副董事长的汤姆.库格林，两人风格迥异，在公司各有拥趸。当李当上CEO 后，库格林曾考虑离开公司，但最终被沃顿家族挽留，但公司内部却不可避免地分为了“拥李派”和“拥汤派”。与向来生活朴素、追求务实、学历普遍不高的“拥汤派”不同，李和他的亲信们则信仰更高品味的生活方式，喜欢住在法式豪宅里。李的拥趸中包括沃尔玛业务主管怀特、首席财务官汤姆.休维以及现任沃尔玛CEO 杜克。

　　好好先生？

　　与李同岁的杜克毕业于佐治亚理工学院，在进入沃尔玛之前，他曾在著名的五月百货物流部有过短暂的工作经验。那份工作对他事业的重要意义在于，他在那里认识了日后成为沃尔玛人力资源部总监的彼特森。1994 年，当李第一次与彼特森谈论起他或许需要一名继任者候选人时，后者向他推荐了杜克。在彼特森的引荐下，李很快与杜克会面，并几乎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家伙，两人的共同点非常多，其中还包括他们同属于一个教会。

　　更重要的是，杜克的背景非常符合沃尔玛的低调风格。杜克是佐治亚人，在工作之余，他与他的妻子将很多时间投入到慈善工作中去。比如，他们曾经收留一名孤儿，照顾她直至最终帮她找到了其他的收养家庭。虽然，杜克有一辆红色的保时捷911，但他从来不开这样一部招摇的车子去公司，因为山姆.沃顿最讨厌那种华丽的名牌车，他的价值观认为SUV 才是一辆标配。除此之外，杜克的休闲爱好就只有打高尔夫球。

　　李对杜克大为欣赏。1995 年，当李升任后，杜克填补了他在物流部的空缺。杜克很快开始组建一个叫做“一家店一扇门”的全新输配系统。虽然李一直不是很赞同这个主意，但杜克却很坚持，他认为当时的情况下有一半以上的车都是空置浪费的，所以必须让每辆卡车负责一家门店，每次运输都应当保证车是满载的。事实证明，杜克的计划是正确的，此后，空车闲置率大大下降。2003 年，杜克获得升迁，全权负责沃尔玛美国门店的事务并于2005 年升任国际业务主管。

　　虽然在业内杜克一直以“好好先生”著称，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不是一个严厉的人。宝洁的一位总裁杰夫至今还记得一次他被杜克质问的情况，“他说宝洁的利润并不具有竞争力，长此以往，他们将很难与宝洁开展合作。”听闻此言，杰夫当时就想，那个好好先生去哪里了？此后，杰夫不得不回去重做计划，一个月后，当他带着修改后的计划找到杜克，双方的合作才得以继续。

　　作为李钦点的继任者，有人评论说，杜克与李拥有许多相似点。但两人最大的区别在于，杜克拥有更好的人际交往技巧，沃尔玛英国分部主管邦德认为，“杜克是那种能很自然地与你肩并肩、帮你解决难题的人。”2006 年，沃尔玛英国的员工举行罢工，杜克当时建议邦德，最好的解决办法是“站在别人的角度来看问题”。

　　沃尔玛的新守护神

　　杜克从今年2 月开始正式出任沃尔玛历史上第5 任CEO。而早在2008 年底，美国《新闻周刊》就已把杜克归入“全球精英”的行列，评论认为杜克是在一个关键的时刻接手沃尔玛。

　　自2000 年以来，关于沃尔玛低薪、低福利以及反工会等负面消息不断。虽然前任CEO 李曾经一直强调比起其他同类企业，沃尔玛的薪酬福利制度并不差；但自1980 年以来，沃尔玛与工会之间的关系一直不佳，工会抱怨说沃尔玛一直阻挠他们组织工人。为此，从2005 年开始，工会采取了新的策略，他们与环保分子以及社区组织者联合起来，展开了大大小小各种反沃尔玛运动。

　　自创始人沃顿以来，沃尔玛对于外界的评论一向是采取“做自己的，让别人说去吧”的态度。所以，当2000年有关沃尔玛的负面消息不断时，时任CEO 李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直至2005 年，他才决定反击。他们雇佣了爱德曼公关公司发起一波强过一波的宣传攻势，他们开始强调沃尔玛推出的低价商品能为老百姓的生活节约许多钱，他们推出一个低价处方药的计划；此外，在环保方面，他们也开始发起各种活动。2007 年，随着沃尔玛的形象重新转好，公司股票也开始逐渐走出低迷。

　　即便如此，沃尔玛的公众形象仍然让人失望，很多消费者开始质疑沃尔玛品牌，这或许是公司选择杜克的原因。“现在沃尔玛希望塑造一个时刻关心着国家民生问题的形象，杜克应当继续。”业内人士这样评论。

　　另一方面，由于此前杜克任沃尔玛国际事务部主管，不少人预测，他上任后是否会花费更多精力拓展海外市场。目前，沃尔玛在美国本土已经开设了4249 家门店，按照这个势头，可以预计美国市场已经趋于饱和，公司未来的新增长点必须着重在诸如中国和俄罗斯这样的新兴市场上。2008年底的数据显示，公司在美国的利润增长仅为7%，而海外业务的增长已经达到了11%。所以，未来五年，沃尔玛的发展战略将从成熟市场向新兴市场转移。在这方面，李对于杜克的能力深信不疑，“迈克在此项工作上肯定会胜任。”

　　作为公司高层管理者，杜克战略思维清晰并且懂得在适当的时候放手一搏。独立零售业分析员曾经评论说，杜克极有野心，“迈克.杜克的发展战略就是沃尔玛必须在所有市场都占据龙头地位。”在这样的思想指导下，他决定将沃尔玛从战绩不佳的德国和韩国市场撤离；同样，也在这样的思想指导下，他决定将沃尔玛对其日本分公司西田百货的控股权从50.9% 提升至95.1%，“每个人都警告他说这是一个高风险的决定，但他则认为只要沃尔玛能获得控股权，就可以有所作为。”有人这样回忆当时的情况。

　　奥巴马时代的沃尔玛新面孔

　　包括美国《财富》杂志以及由工会支持的“沃尔玛观察网”在内的一些评论认为，选择在2008 年底更迭CEO，其中一部分原因与目前美国的政治大环境有关。当时，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巴拉克.奥巴马在总统选举中获胜，这一改变并不利于美国最大的雇主—沃尔玛。人们普遍认为当选总统奥巴马以及民主党主导的国会所推崇的事情一直是沃尔玛所反对的，如扩大医保覆盖面，进行劳动力市场改革等。

　　评论认为，“对于杜克来说，他将面临与李在9 年任期内截然不同的政治局面。”长期以来，沃尔玛一直被看作是一个支持共和党的公司，与民主党的关系一般。自2000 年李出任沃尔玛CEO开始，该公司85% 的政治献金流向了共和党，而民主党仅分到了14%。虽然到了2008 年，情况有了一些改变，沃尔玛对共和和民主两党的政治献金比例分别为53% 和47%。

　　而前任CEO 李当时公开表示，无论是来自于哪一党派的总统，他都表示支持并愿意与新总统就如何解决当前的经济危机问题并肩作战。但另一方面，人们也看到他对于当时奥巴马正在推动的“自由选择法”表示不满，他对投资人说，这种有利于增加工会权力的法案一旦得到通过，将大大损害美国公司的竞争力。

　　有消息称，奥巴马向来都支持给予工会更大的权力，并身体力行地反对像沃尔玛这样不允许工会存在的公司。他在竞选美国总统时曾经表示，正因为此，他从来不去沃尔玛买东西。他的夫人米歇尔当时也以“需要花更多时间为丈夫助选”为由，辞去了一家专向沃尔玛市场提供食品的公司的董事职务。

　　有传言说，大选期间，沃尔玛曾告诉员工们，民主党候选人为工会打开大门，这么做的后果就可能使得公司不得不被迫裁员，他们利用这样的方式鼓励员工不要向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投票。但这种说法很快遭到了沃尔玛的否定，他们申明在任何时候，让员工觉得是公司在操纵他们的投票决定都是错误的。

　　不过，观察家们依然认为，以杜克代替李，至少在某种程度上象征着沃尔玛正在努力改变自己在政治上的偏向，“这是一个机会，代表着沃尔玛正在力图从一个靠低薪、低利润的商业模式转变为更能令新政府满意的商业模式。”沃尔玛观察的执行董事大卫.那瑟这样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