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5日,国家主席胡锦涛在美国匹兹堡出席二十国集团领导人第三次金融峰会并发表重要讲话。这是与会各国领导人及有关国际组织负责人集体合影。新华社记者姚大伟摄
二十国集团匹兹堡峰会25日落下帷幕。会议期间,世界主要经济体的领导人围绕努力促进改革国际金融机构和改善国际金融机构监管等问题进行了广泛讨论。而在会场之外,全球金融界对峰会格外关注,再一次发出来自第一线的改革声音。
“管住美元”:全球经济复苏的重要因素
上周末,北京许多国际金融机构都静静地聆听和观察着G20峰会。
“国际金融监管体系是一个长期的方向和目标,而目前最能做也需要最先去做的是对美元的发行进行国际管制和约束。”德意志银行北京代表处全球市场分析师高登表示。
据透露,德意志银行最近的一份报告结论是,美国通过多种形式向市场注资,开动印钞机器,其负面影响也正逐渐显现。它将促使全球美元流动性进一步过剩,会导致美元贬值。
报告提醒,尽管目前国际金融市场资金由于避险的需要,追逐美元国债,美元因而走强,但美国大量扩张信用使得美元实际币值面临缩水的风险,而且美国在将来确认经济增长之前,会一直保持宽松的货币政策,美元贬值将是长期趋势。一旦美元贬值,国际大宗商品价格可能会再次上涨,正如2008年上半年的情形,一些新兴市场经济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将会面临较大的经济压力,同时美元外汇储备多的国家也面临外汇资产缩水的风险,因此,这些国家应及时调整资产结构,分散风险。
国内国际许多经济学家都在向记者表达一个意思,金融危机后期或是金融危机之后,美国仍将因循危机前的做法,无约束地发行美元。“这对全球经济的复苏将是一大打击。”巴克莱银行分析师鲁道夫表示。
上世纪70年代,美国放弃布雷顿森林计划的制约,意味着美元发行不再受黄金储备的制约。这样,美元在发行和发放上成为一匹脱缰的野马,金本位向美元本位的转换,破坏了美元受制约的最客观的标准,使货币发行与实体经济脱钩,为美元无度发行创造了条件。而且过度的证券类金融资产也对货币发行有过度的需求。
美元泛滥发行的两大渠道,一是巨额的财政赤字,截至2008年美国财政赤字累计总额高达5万亿美元;二是巨额的外贸赤字(逆差),到2007年美国累计贸易赤字为7.5万亿美元。
野村证券北京代表处首席代表仲野对记者表述了美元主导下全球虚拟经济的形成路径。世界各国通过与美国的贸易顺差形成外汇储备和美元资金,再用外汇储备和美元资金购买美国国债、企业债、股票及衍生品等,以美元资金进入美国货币市场、债券市场、资本市场以及衍生金融产品市场,这样,美国通过财政和贸易两个“赤字”,使各国成为美元帝国的支持者,而美国则又以投资等形式拥有各国的资产,形成了一个虚假的、恶性循环的国际金融体系的基本框架。
据有关资料显示,2006年美国的GDP是13.5万亿美元,当年未进行平仓的衍生产品合约总市值大概是518万亿美金,衍生品合约市值大概是GDP的40倍。2008年上半年该比值达到50倍左右,衍生品合约总市值超过600万亿美元。
最近,记者在北京采访德意志银行、泰国盘谷银行以及中国有关银行的金融专家。他们指出,金融危机之后,将仍然是由美元主导国际货币体系。一个让世界担忧的结果是,国际社会仍然缺乏对美元在发行、流动、回流等方面的有效约束;而美元在危机后可能进一步放弃稳定全球汇率的义务,对其也缺乏任何必要的约束机制。
另外,专家们表示,美元的国际货币地位使得全球金融资源不均衡,而对于美国,无论经济好与坏,主权货币作为国际货币都给本国带来无限好处,但对其他国家却有可能继续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记者注意到,在后危机时期,一个逐渐提升的声音就是,在金融危机过程中和结束之后,应由联合国等国际机构发起,进行对将来美元的发行、义务等方面广泛的国际对话,制订类似“美元全球公约”的硬性制度。
汇率改革:尊重自主选择
G20峰会的召开,汇率问题再次成为各方关注的焦点。金融危机发生后,国际社会一直都在反思现在的汇率制度的缺陷,思考改革的方向。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驻华代表处首席代表艾文耕对记者表示,“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世界各国汇率制度正在出现重大变化,其中一个标志是实行浮动汇率的国家日益增加。”
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统计,根据2002年的统计,在IMF的186个成员经济体中,实行固定、浮动、中间道路三类汇率安排的国家分别占22%、48%和30%。
据了解,鉴于金融危机在全球尤其是新兴市场的扩散暴露出浮动汇率制度的弊端,欧盟已经提出建立第二个“布雷顿森林体系”。
对外经贸大学金融学院副院长丁志杰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自全球采取浮动汇率制度以来,金融危机频繁发生且危机在全球的蔓延速度极快。斯坦福大学经济学家麦金侬等也在多部著作里指出了浮动汇率的危害,认为浮动汇率体系促使全世界的货币供应量无限制放大,从而导致了通胀的大幅上涨。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驻华代表处代表费达翰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如何选择汇率制度安排以及采取什么样的资本管理措施与之相配合,成为各国特别是广大发展中国家需要慎重解决的重要课题。”他说,各国汇率制度的变化,也反映了当今世界经济的特点。经济全球化的表现之一就是金融的全球化和一体化。在这种情况下,每个国家都面临着如何逐步开放金融领域,以促进本国经济在经济全球化大潮中争取更大利益的问题。
记者采访亚洲的有关专家,多数的意见认为,国际社会对各国的汇率安排不能随意指手画脚,应该给予更多的自主性。他们表示,国际货币汇率制度的近期发展趋势,是由固定汇率安排走向浮动汇率安排,但这个过渡时期会相当长。中长期适宜的发展方向是,逐步向内固外浮的区域弹性汇率安排过渡,同时要加强各国之间的汇率政策协调,稳定在多元储备体制下的国际货币汇率体制。
国际货币专家北京一致的观点是:除欧元区之外,各国分别实行固定汇率与浮动汇率,依然是现实汇率制度的基本选择。但未来也可能出现与贸易区域化紧密联系的货币区域化安排,即“区域性的弹性汇率制”,区域内汇率相对固定,对外整体浮动,类似现在的欧元区。
印度中央银行首席经济学家兼首席顾问纳林德贾达夫博士表示,对于新兴市场国家来说,一般希望拥有比较稳定的汇率制度。预计亚洲将在很长时期内由各国保留各自选择汇率盯住程度的自由,并有可能朝建立某种地区性货币框架的方向发展。
中国的有关学者表示,危机之后,应加强主要国家在汇率领域方面的合作,在全球建立一个以规则为基础的汇率稳定机制。尽管目前尚不具备建立起这种汇率稳定机制的可行性,但起码各国应该加强汇率政策的协商以维持汇率稳定,并避免通过操纵汇率来“以邻为壑”。
国际金融界:三种方式构建“世界央行”
每次G20峰会必然少不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身影。而对于金融危机以来各界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机构的指责,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驻华代表处首席代表艾文耕简单地表示:“这是一个复杂的事情。”
巴基斯坦驻上海总领事扎法尔马赫默德在接受中国媒体采访时话锋直指IMF。他说,巴基斯坦将先向友好国家借钱,再考虑从IMF获得帮助,“他们(IMF)的贷款会有一些附加条件,不像我们的友好国家那么宽容……”。
耶鲁大学一位经济学者在美国《新闻周刊》上发表建立“世界央行”监察全球金融巨擘的看法,中国、巴西、沙特、南非等新兴国家都应该在其中持股。因为,随着欧元崛起,中国强大,财富向中东转移,以美国为推动力量的美联储、IMF和世界银行都已无法扮演世界领导者的角色。
记者在北京采访近20位中国、印度、欧盟和美国的经济学家和货币专家,他们中的一半以上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世界银行等进行了尖锐批评和指责,并提出改造这些机构的理由和方案。他们预期,金融危机之后的10年内,目前的国际金融组织将接受系统性改组,而真正代表全球利益的“世界央行”可望建立。
中国和印度的几位经济学家表示,在金融危机之后,应该及时积极地将IMF改造成全球中央银行。他们认为,IMF最初的目标是保证开放的全球经济的货币稳定,以替代在二战之前就摇摇欲坠的金本位体系。但IMF和世界银行一样,是为美国提供全面控制而设计的,美国否定了全球中央银行的设想,而代之以更弱的、处于依附状态的IMF,以便于对它既实施控制,又和其它国家共同分摊责任。
中国社科院金融研究所有关专家表示,这样的制度设计使得IMF既没有能力强迫发展中国家执行结构调整,并防止其过度举债;也没有能力要求操纵它的发达国家实施有效的债务减免方案。
记者综合10家国际金融机构的研究报告和观点,它们对未来的“世界央行”存在三种构建方案。一是将IMF转变为拥有真实的世界货币发行权的世界中央银行,这种真实货币将取代美元,保证汇率的稳定,并为发展中国家提供“在增长中调整”所需的清偿能力。
二是把世界银行变成一种基金,使它能够从发达国家吸收国际资本,并注入到发展中国家(而不是美国)。这种意在推动发展中国家经济增长的资本流动调节同时会迫使美国减少其巨额的经常项目赤字。
三是重建联合国体系,使之成为政治和经济谈判的场所,以便于把世界主要地区的金融活动和货币政策协调机制建立起来。(记者方家喜) (来源:经济参考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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