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水工高温下送水不怕累 只担心用户太苛刻(图)

烈日下送水是份苦差事

刚骑上送水车，送水工已大汗淋漓

　　晚报记者 范献丰 报道 实习生 毕圣 摄影

　　近40摄氏度高温，0.6吨的黄鱼车，每天至少4趟，搬运80桶水——申城最热的100天，往往也是送水工们最忙碌的100天。送一桶水，他们可以拿到1元报酬。日复一日，他们用自己的汗水，为居民家送去清凉。

　　昨天上午11点，烈日当头。闸北区会文路，正广和第57配水中心，年轻的送水工小李挥汗如雨，他刚刚送完第20桶水，而真正的送水高峰还在午后。

　　小李21岁开始当送水工，在这个苦热交加的行业里，已算“资深”。耗费体力的工作，回报率不高的报酬，送水企业为了留住人，除了酝酿提高每桶送水的薪酬标准外，还有些企业为送水工提供各种服务，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

　　最辛苦：0.6吨“蜗牛”每天来回4趟

　　“小李，装好了，走！ ”

　　今年23岁的安徽小伙小李翻身骑上车，脚空蹬了两下，然后踩着踏板从座位上站起来，半个身子狠狠地朝踏板蹬下去，黄鱼车轻轻地晃动了一下，开始朝前移动。一直滑出了十几米，小李才能缓缓地坐到座位上。

　　上午8点10分。上海火车站附近的会文路上，正广和第57配水中心又开始了一天的运转。太阳才刚刚出来，暑热却像一张大网笼罩在城市的上空。

　　20多桶桶装水，把黄鱼车压得满满当当。一桶标准桶装水重达20公斤，连水带车差不多重达0.6吨，相当于搬场公司那种小型货车的载重量。

　　“送水工其实是搬运行业里最累的。 ”配水中心管理员翟光明做了14年送水工，大家都管他叫“大光明”，他深知这一行当的艰难，“比如搬场公司，家具可以拆成零部件搬运，而且是多人作业，搬运也是点到点。但送水全程都是单人操作，自己骑车搬运。 ”

　　“骑着车，好像蜗牛背着个壳，我们一天至少得背4趟！ ”带着这个“蜗牛壳”骑了不到20分钟遇上红灯，小李赶紧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一下眼睛：“汗水滴在眼睛里就看不清路，容易出事。 ”夏天出工的时候，这块浸满汗水的毛巾几乎都围在小李的脖子上，让他的后脖上留下一块斑。

　　8点40分。中兴路上一老式居民楼。一直乐呵呵的小李撇了撇嘴：“最怕这种小区顶楼住户。 ”底楼大门一开，小李吸足一口气，双手猛地拎起一桶水，手臂上瞬时青筋毕露，摇摇晃晃地朝楼上跑。拿好交还的空桶，小李下楼的姿势有点怪：双脚直直地踢出去，仿佛一级一级跌落到台阶上：“这样省力，其实手臂不痛，关键是腿吃不消。”

　　最快乐：朝八晚十按时上下班

　　第一车送完，已是中午时分。小李回到配水中心，跟“大光明”打招呼：“今天第一车挺顺利的！ ”

　　盛夏季节，用户的用水量大大增加，送水工们每天早上8点就要上班，几乎要一直干到晚上10点。

　　小李说，刚入行时曾听说过，外面有送水工是拉着空桶到小区，再在小区入口处的净水处装满水送去，这样一来就能轻松不少。但小李不相信有人能这样做事：“我们的水比外面的贵些，但品质和服务有保障。自砸招牌的事情，不能做。 ”

　　下午两点，小李又拖着“蜗牛壳”上路了。阳光实在太毒，他把围在脖子上在毛巾放到了头上，抽出随身带着的冰水喝了一口，又抹了一点在额头上。这个随身的瓶子是配水中心专门配制的，一次能装上两升水，而这样的冰水，送水工们一天要喝掉3瓶！

　　六月底入夏到九月底，申城最热的100天，也是送水工们最忙碌的100天。小李和同事们每天都盼望着10点前能按时下班，因为这不仅意味着可以按时休息，更表示这一整天的工作平稳顺利。

　　“我有个朋友在宝山的送水点，前几天出门时车子的链条坏了，找不到人修，各家用户距离又远，所以他只能推着车子，一家一家的送。 ”小李告诉记者，这位朋友将最后一桶水送达用户家里时，已接近12点，“但是很多人还是因为送水延误责怪他，还有人说这么晚了为什么不能第二天送。但我觉得他没有做错。 ”

　　最难过：有人叫10桶水竟是戏弄

　　“有些客户太苛刻，说半小时内一定要送到，差一分也要给脸色。但是现在高温季节，送水需求量大，突发状况也多，真的很难按客户要求的时间准确送到。 ”翟光明告诉记者，其实送水工人并不怕累，毕竟“吃的是这碗饭”，但一些市民冷言冷语，缺乏尊重，才是真正让他们感到难过的事情。

　　“还有些小区物业，无论如何都不让我们骑车进去。”一些送水工向记者抱怨，明明自己几乎是天天去“报到”的熟面孔，也愿意配合进行身份登记，可物业就是不肯让他们骑车进去，“只能把车停在门口，送了一户人家，再回来搬水送另一户人家，同一个小区叫水的用户一多，大热天来来回回地跑真是让人难受。 ”

　　“毕竟我们还是靠人力派送，送到时间很难精确到秒，有时迟到了，客户不满意，发一通牢骚，我们也就默默忍了，回来相互倾诉一下就好了，但有些用户恶意捉弄就让人不能接受了。”翟光明告诉记者，曾有一次，一个用户叫了一桶水，结果因为此前别的用户耽搁，送到时候迟了。结果第二天这个用户一下叫了10桶水：“虽然当时有疑虑，我们还是派人把水送去了。 ”没想到送水工将这10桶水按时搬运到这户人家时，竟然无人应门，此后回访这家客户又说这10桶水“不用送了”！

　　“我们最需要的，还是客户们的理解。有些客人看天气太热，非要给我一瓶可乐，我都快哭了。”小李告诉记者，他并不奢望送水上门时得到客户的一声感谢，但他希望得到起码的尊重。

　　最欣慰：公司还帮老婆找工作

　　翟光明做了14年送水工，每年夏天忙碌的季节，身为配水中心管理员，他还时不时要客串自己的老本行，蹬着黄鱼车前去送水：“现在送水工这样的体力活，招人很难。 ”

　　小李21岁时入行，如今两年过去，和他一样仍旧在当送水工的几乎寥寥无几。而在这一行业呆了14年的“大光明”，在不少业内人士眼中简直就是“奇谈”。

　　“送水工是真正的体力活儿，每一分钱都是用自己的汗水换回来的。”小李告诉记者，自己每天至少送80桶水，一个月收入两千多元。

　　业内人士告诉记者，几乎所有的桶装水公司都面临招送水工难的问题。最初的送水工都是从农村来城市打工的，能吃苦，但现在农村许多家庭都只有一个孩子，不愿意孩子出来干苦力，很多年轻人也很难吃下这份苦。

　　为此，不少桶装水企业都想足了办法留住送水工。除了适当提高收入外，一些企业还想出奇招，千方百计解决送水工的实际问题，经济留人，感情留人。当初“大光明”工作很卖力，唯一惦记的就是留守的妻子。为此公司在上海帮他的妻子谋了一份小区清洁员的工作，还帮他们找到一处便宜的出租房。家庭安顿下来，夫妻二人都有了稳定收入，日子也过得顺利起来，让“大光明”在这个行业里一扎就是1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