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逾四十,长发披肩,身材瘦削,相貌平平——这样的一个女人,却在当地有个传扬甚远的绰号——“杨姐”。
丹阳市隶属于江苏省镇江市,其沿江三镇一些闻腥之徒熟知坊间有个经营皮肉生意的“小姐店”,外来人亦可从三轮载客车夫或宾馆、酒店、美发店、足浴房探得联系方式。“小姐店”的执掌者即是“杨姐”。
适逢席卷全国的扫黄专项行动轰轰烈烈地进行,远有北京警方查封天上人间等4家所谓顶级娱乐场所,近有南京警方突查号称南京“最安全”的名商宝丽金夜总会,但这些似乎都未影响到“杨姐”执掌的红火生意……
“小姐店”选址“精明”难发现 丹阳市沿江三镇毗邻常州地区,常住人口8000余人,暂住人口两万余人。
据了解,当地经济活跃,常住居民多以做生意为业,各地经销人员、业务人员、公司老板来此接洽商谈,应酬交际活动频繁。而在外来打工族中,夫妻两地分居的家庭也不在少数。
“你看这地方,多不惹人注意!”
陪同《法制日报》记者前往犯罪现场勘查,阮永民感叹“杨姐”选址“精明”。作为破案行动的现场指挥之一,这位镇江市公安局行动大队副大队长确信:将“小姐店”安置在眼前这个特殊的地点,绝对是出于安全的考虑。
站在正在整修的一条小河西岸,顺着阮永江的手臂指向,东望数十米外的一排民房——那里就是“小姐店”所在地,距镇上主要街道并不远,却“藏”在东边大厂房背后,平时鲜有人从西边河堤过往。记者获悉,这里不仅地处丹阳市城郊接合部,还是两个镇的接合部。
“小姐店”位于那排民房东边三间,西边三间为一户收垃圾家人所租,临近河堤,高高垛起的各种废品影响着侦查员的观望视线,当一些嫖客进出这里与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子洽谈皮肉生意,甚至手递手交接钱币时,摄像机无法拍到更多的涉案细节,而这里是唯一可供观察的地点,其他角度均因种种原因不可实现抵近观察。
“设点侦察是在今年夏天最热那阵子。”行动大队教导员许守清告诉《法制日报》记者,从6月底到8月初,车子开到指定位置,几名侦查员呆在车里,从上午盯到半夜,不敢有一点儿疏忽。定点设伏近两个月,侦查人员终于摸清这个卖淫团伙组织的活动规律、活动范围以及团伙成员如何分工,从而在8月5日凌晨时分多地点同时采取行动,一举擒获多名核心骨干人员及卖淫人员。
10元“提成费”激起邪念 “杨姐”今年42岁,安徽宿州人,仅读过小学,与丈夫离异后长期同儿子生活在一起,曾在当地从事理发、棋牌室等正当职业。自去年以来,以“杨姐”为首的卖淫团伙先后招募、接纳、控制三十余名卖淫女,在乡村某处出租屋内集中食宿,以周边宾馆、酒店、美容店、足浴房等多个场所为据点,大肆进行组织、容留和介绍卖淫活动。
据“杨姐”交待,一次偶然发现的赚钱“契机”,酿就了她此后的疯狂之路:
5年前她来到丹阳市打工,在辛苦打拼之后有了一点积蓄,在乡镇租房开了个麻将室。一天,有个打麻将的熟脸男客带了一个“小姐”来,对她直言要借其房间“办事”。其麻将室与住宿屋只隔一道门,“杨姐”明白来人要干什么,遂将来人让进自己居住的房间。事后,那男人递给她10元钱。
“拿到钱,我想这种生意蛮好做的。”据“杨姐”向办案民警交待,从此她开动脑筋,先是找岁数比较大些的妇女到她麻将室旁边的住宿处卖淫,价格不高,一次四五十元,她“提成”10元,前来嫖娼的多是打麻将的客人。而她很快发现嫖客们更愿意找年轻女子。她随即调整策略,四处物色年轻女子,一方面去浴室、美发店打探有无愿意出卖肉体的年轻女子,另一方面到宾馆、酒店、甚至美发店推销卖淫女子,给对方留下联系电话,声称若有嫖娼需求即能满足。
“杨姐”从2009年9月开始经营“小姐店”,放弃麻将室,重新选择租住地。她与宾馆、酒店、美发店、足浴房约定分成比例,嫖客们有需求都经过“杨姐”安排。随着卖淫人员年龄趋小,嫖娼者也不仅仅是那些打麻将的人,“小姐店”生意日益见好,在当地有了点小名气,收费价格也逐渐提高。
记者从镇江市公安局获悉,以“杨姐”为首的组织卖淫团伙被破获后,公安机关目前已抓获各类违法犯罪嫌疑人员34名,其中8名犯罪嫌疑人因涉嫌组织卖淫罪和协助组织卖淫罪已被检察机关批准逮捕,2名涉嫌协助组织卖淫罪被取保候审,有24名卖淫嫖娼人员被行政处罚。经办案人员初步查证,该团伙自2009年10月以来组织卖淫200余次。
“柔化”管理笼络低龄卖淫女 自2009年9月开始,曾有30多个年轻女子在“小姐店”来来去去。据“杨姐”供述,这些年轻女子来自湖南、云南、四川、贵州、青海、河南、黑龙江、江苏等地,其家乡大多处于偏僻、贫穷之地。
阮永民向记者介绍说,在公安机关目前已抓获的该团伙6名卖淫女中,她们的年龄均未满20岁,其中4名卖淫女年龄未满18岁。
一名办案民警对这一团伙卖淫成员的身世分析道:“她们多生长在不正常的家庭环境中,缺少父爱、母爱,因生活贫穷早早出来谋生,遇到社会上不三不四的男人,寻求保护时缺乏辨别能力,再加上好逸恶劳,极易陷入钱色引诱,只能靠卖淫赚钱。”
据多名卖淫女供述,她们认可“杨姐”与其协议卖淫分成的比例,每次“完事”后能当即分到约定比例的现钱,而“杨姐”往往能将嫖客多付的嫖资毫无保留地“让给”她们,让她们对“杨姐”产生了信任感和依赖性。
“我平时负责小姐的生活起居,她们集中住宿在我那里,我包她们的吃喝拉撒,连卫生纸、洗衣粉、牙膏什么的都帮她们买。”“杨姐”对办案民警说,“小姐出去见客人,以前都是我骑摩托车送她们到约定地点,后来我身体不好了,我还安排车接送她们。”
多名卖淫女在供述中证实了“杨姐”的上述说法。
办案民警还在讯问中得知,“杨姐”亲自买菜下厨,她甚至出钱找医生给小姐们集体打避孕针、免疫针。尽管“杨姐”宣布不准小姐直接与客人单独联系,不准小姐以“客人”长相丑陋放弃“服务”,小姐除来“例假”外不准随便请假拒绝“接活儿”,不准小姐单独外出入夜11点不归,但这些低龄卖淫女仍对“杨姐”怀有一种类似家庭亲情的归宿感,有人动情地喊她“妈妈”,而不是“妈咪”。
记者从镇江市公安局治安支队了解到,该团伙组织卖淫的案情显示:
——“杨姐”对其招募的卖淫人员实施“集中隐蔽住宿、专人派送到场”的方式组织卖淫,从而将主要卖淫嫖娼地点分散在周边的宾馆、酒店、美容、足浴甚至是嫖娼人员指定的办公室、住家等处所。
——在“杨姐”的操控下,该团伙具有较为清晰的分工协作流程:有关系密切的协助组织者,直接参与操控卖淫活动;有相对固定的长期协作者,利用宾馆、酒店承包人身份提供场所、客源;有负责“公关”的“妈咪”和接送卖淫人员的司机,专人单线联系;有较为稳定的“市场需求”,多为当地中低收入人员,并拥有了一部分“回头客”。
为挣钱什么都顾不上了 “其实我每天也很紧张,怕出事。”“杨姐”坦白,“但我还是为了挣钱,就顾不上了!”
阮永民告诉记者,“小姐店”的嫖客档次很低,尽是些底层打工者、小老板、厂家销售员、小业主。
一名办案民警回忆抓捕经历时告诉记者,在“杨姐”和卖淫女居住地,许多嫖客就在她们租住的房间里“办事”。当办案民警冲进那些房间时,开门见到屋里极端肮脏、凌乱,而如此环境竟是“杨姐”与15岁儿子居住的场所。
记者问一名多次讯问过“杨姐”的专案组主办警官:“你认为作为组织卖淫团伙的首要人物,"杨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名警官沉吟片刻说,这个人性格中存在着两面性:一方面,她明知从事的是犯罪勾当,心里始终忐忑不安,她既怕出事,又怕挣不到钱,没法为儿子的未来获取稳定的经济保障;另一方面,她大胆行事,不计后果,明明全国各地都在进行扫黄大行动,她却四处勾连,顶风作案,频频公布联络手机号码,与饭店客房承包者、宾馆前台服务人员、甚至保安守门人商谈招嫖分成比例。
记者还从案情介绍中获悉,“杨姐”有一个与她生活在一起、被她称为男朋友的男人,俩人以夫妻相称。那男人在小姐们眼里就是“杨姐”的丈夫,不仅熟知卖淫内幕,还参与其中,他曾劝她不要再干下去了——“但我为了钱,没听他的劝告”。
“杨姐”说到此,深深叹了口气,低下了头。本报记者杜萌 本报通讯员张杰 (来源:法制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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