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会主席强调党的领导 越共不断加强国会权威

　　越共十一大“国会大部分议员是越共党员，但他们现在首先服从的是各自选区选民的利益诉求，而不是党中央或政府的决策，这一点就显得很有意思。”亚洲开发银行越南代表处首席代表小西步 张喆

　　“你能说出你选出的国会议员姓名吗？”这一问题难倒了许多越南人，但如果问“你觉得越南国会怎么样？”他们却又都竖起了大拇指。

　　越南在建设具有越南特色的“社会主义民主”过程中，越共不断加强国会的权威与职权，自从2002年实行质询制度以来，包括越共中央总书记在内的越南共产党领导层都有义务接受国会质询，这使得越南民众借助国会实现对政府的监督有了可能。

　　去年6月19日，越南国会否决由总理阮晋勇牵头的，总额达560亿美元的高铁项目，轰动世界。“这是具有里程碑的时刻，无论其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权谋与纷争，但就从国会否决本身而言，也意味着越南民主化达到了一个新高度。”亚洲开发银行越南代表处首席代表小西步表示。

　　就在7天之前，越南国会刚刚迎来了首次大选65周年纪念日。国会主席阮富仲为此撰文称，越南国会的65年光荣历程标志着越南民主制度发展的步伐。他声称，国会建立以来，在党的政治路线和政治纲领中，有关国会地位和性质的思想一贯得到肯定，并在国家的各项宪法中得到具体化。

　　不过，阮富仲同时强调，保证和加强党的领导是决定国会成为人民最高代表机关、国家最高权力机关以及圆满完成人民委托的重任的因素。

　　重视国会源自历史

　　“越共在每一个细节都在凸显国会在越南政治生活中的重要作用，比如最新出版的党的十届中央委员会十四次全会公告里，在提到征询全体人民意见时，第一个提到的就是这一句"在第十二届国会第八次会议上，国会代表就党代表大会文件草案进行讨论并提出了意见和建议。"”越南独立学者何香凡逐字逐句地读道。

　　越南实行的一院制，国会是越南最高的人民代表机构，也是国家最高权力机关，唯一享有立法权的机关。越南国会常务委员会本月6日宣布，今年将于5月22日举行国会议员选举，并将在选举过后，于7月召开新国会，选出国家主席、总理以及国会议长等国家领导人。

　　“其实只要从越南国会的英文名称就能了解，我们为何会对国会如此重视，我们把它称为NATIONAL ASSEMBLY，而非PARLIAMENT或者PEOPLE"S CONGRESS(人民代表大会），更不是VERHOVNIY SOVET（最高苏维埃）。实际表明越南议会制传统来自法国殖民时期，这是法国下院"国民议会"（ASSEMBLEE NATIONALE)的延续，当然我们并没有照搬法国，把上院SENAT（参议院）搬过来，虽然有着百年屈辱的殖民史，美帝国主义还在南方强占20多年，但直选制却也因此在越南得以实践。”何香凡介绍道。

　　越南1992年《宪法》第84条明确了越南国会的立法职能，赋予它14项职权，包括制定修改宪法及法律，审查国家主席在内的活动报告，决定财政、货币政策，选举罢免国家主席、总理等职权。“所以这本就是国会分内之事，只是因为国会议员们几十年一直都只会举手赞成，因此才会让否决高铁案显得那样特殊。”何香凡说。

　　先是议员后是党员？

　　越南国会去年因为否决高铁案一举成名。

　　由越南总理、越共中央政治局委员阮晋勇发起的南北高铁有越南“梦工程”之称，计划斥资560亿美元从日本引进新干线技术，在越南打造一条连接北方政治中心河内市和南方经济中心胡志明市的黄金通道。

　　根据越南法律，凡预算在19亿美元以上的项目必须经国会批准。早在2009年8月，越南政府便经由越南国家铁路公司和日本新干线公司达成初步合作意向，经过近一年的准备，才于去年5月正式将此案提交越南国会审议。427名议员（共493名，部分议员未能与会）投票表决，结果185名投赞成票，占37.53％；208名投反对票，占42.19％；34名议员投弃权票，占7.96％，议案未获半数以上代表赞同，被否决。

　　越南国会代表中90%是共产党员，虽然之前越南国会也曾对政府说过“不”，譬如否决政府提名的国家审计局局长等，但对此般由总理、第一副总理（均为越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和诸位实权部长（建设部、交通部、投资部等）牵头的重大国家计划的否决，实属第一遭。根据越南官媒在会场所摄图片，现场“惟一没有鼓掌”的阮晋勇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此外，主管经济发展的阮生雄副总理和其他诸位部长也可谓“颜面扫地”。

　　“国会议员的直接选举，以及国会逐步实权化独立化，使民众对于自己的代表和民意机关都有充分的认识和一定的信心。他们在各种媒体上也一再引用国会代表的发言并予以支持，认为如此巨额资金不应该投入到奢侈的新干线上，而应该更为实在地改善民生，诸如提升城市内交通品质，完善农村地区电力供应，改善医疗和教育条件等等。可以说，越南民众对于国会这次能和他们站在一起显得很高兴，但并不十分意外。”何香凡称，此次高铁案主要利于大城市及其卫星城市群，加之高铁票价高，实际惠泽农村地区极少。而按照越南较为平均的选区划分，直选产生的代表农村地区的国会议员如同越南农村人口一样，占大多数。“高铁否决案一定程度上也是农村利益对于城市发展的胜利。”

　　小西步也特别强调，“国会大部分议员是越共党员，但他们现在首先服从的是各自选区选民的利益诉求，而不是党中央或政府的决策，这一点就显得很有意思。”身为亚洲开发银行在越南的最高代表，向越南引进高铁正是这家有着浓厚日本背景的开发银行的力推项目，小西步表示，“回到高铁案本身，我仍坚持认为，这一计划最终有利于越南经济、社会的发展，这件事也让越南政府明白，要将一件好事推进下去，不是有一个好的出发点就能强行通过的，必须在推进之前广泛向社会说明、解释利弊，这对于越南政府行政艺术的改变也大有帮助。”

　　从强拆案看国会权力

　　不过，越南国会是否能真正告别“橡皮图章”的历史，何香凡称“尚待观察”。

　　何香凡以去年5月轰动越南的安阳县黎利乡长裔村强拆案作为分析的出发点。“越南三保钢铁厂要在长裔工业区内施工建新厂，但并未和当地村民达成征地补偿款协议，于是村民前去阻拦，但长裔工业区征地委员会副主任阮成龙带着两辆汽车冲了进来。40多个暴徒跳下车，从仓库里取出铁锹、锄头、木棒，朝着正坐在地上的村民冲了过去。而那位阮主任竟说，"弄死他们"。”

　　这起骚乱导致长裔村一些村民被打成了脑震荡、骨折，8名受了重伤的村民还被送往河内的医院救治。“其实早在2005年，越南安阳县人民委员会就决定征用这里的土地建设长裔工业区。由于当时乡里确定的每平方米土地补偿款只有3.8万越南盾(约合2美元)，村民们认为3.8万越南盾连1米布料都买不到，因此迟迟不肯在征地补偿协议上签字。”何香凡说到此，问道，“你认为地方议会在此过程中起到了怎样的作用？”

　　越南1992年的《宪法》规定，土地属于全民所有，由国家按照法律和规划统一管理。经过多次修订的越南的《土地法》中逐步明确了土地使用者的权利和义务，允许转让、出租、继承、抵押土地使用权，可以以土地使用权作为生产、经营的出资形式。土地使用权的转让和出租为土地使用权自由流转奠定了基础，越南土地使用权以“安全、可抵押、可交易”的方式进入了市场经济领域。而被越南百姓称为“红本”的土地使用权证也成为财富的标志。

　　随着市场化和城市化的推进，征地拆迁问题渐渐浮出水面。越南2003年《土地法》整合了此前一系列关于征地补偿标准和程式的规定，第一次将被征地人获取赔偿的权利写进法律。

　　根据该法及其相关实施细则，土地征用以“公共利益”为界，遵循类似但非一致的征地赔偿及拆迁程式。对于非大型公共建设专案，采用政府最小干预原则下的市场机制，由开发商参考各级政府每年更新一次的土地定价标准，同被征地人进行协商。对于大型公共建设专案，则采取“拆迁与补偿委员会”的形式，将地方政府、开发商和被征地人三方代表纳入到协商过程中来，并坚持政府的主导作用。

　　一系列法律和法规的出台使越南征地拆迁日趋规范，被征地者的利益也逐渐得到保护。总体上看，越南征地拆迁诱发的矛盾冲突不外乎“钱”这个因素。政府确定的征地补偿标准大大低于市场交易价格，被征地者不愿放弃现实利益。此外，被征地者失去生活或生产用地后，政府或企业不能按照既定承诺切实解决其安居、就业问题，失去土地后的他们就像无业游民一样无依无靠。

　　“据说，在发生这件强拆案后，越南国会认识到解决征地拆迁矛盾的重要性和紧迫性，正在完善相关法规让征地拆迁严格在法律框架内运行。并且要求地方政府每年公布的土地定价标准努力向市场价格靠近。”何香凡称，国会和越南政府都要从经济运行的“玩家”身份抽身， “只有他们安心当好"裁判"，国会在越南政治生活中的地位才能得到进一步巩固。”

　　背景

　　日渐给力的越南国会

　　越南国会是越南具有立宪和立法权力的唯一机关，但主席必须由越共中央政治局委员担任，国会负责制定内外基本政策和经济、文化发展目标，确定国家机器组成和公民的社会关系和活动的主要规则，每届任期5年。

　　大约从2002年起，越南普通百姓开始在电视上看到国会代表与官员面对面探讨问题乃至质询。分析认为，自从实施质询制度以后，“政府官员不再敢小看国会”，代表们不再是“举手表决机器”，国会也甩掉了“橡皮图章机构”的帽子，权力和职能明显加强。

　　与此同时，越南国会代表的选举同样实行社会监督，规定候选人、社会团体代表或被委任者有权见证、监督检票和对检票提出申诉，新闻媒体、记者可以见证监督检票。经过修改的《越南国会代表选举法》从政治素质、道德品质、参政能力等多方面给国会代表立下“五大”标准，其也成为评判、衡量国会代表候选人具备资格与否的主要尺度和“硬性指标”。

　　越南领导人的国会席位都是在各个地方获得，比如总理阮晋勇是在海防市得到国会席位。

　　作者：张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