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新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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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巴的个体户们正在为如何做生意摸索门道。图为今年2月，一位行人在哈瓦那街头的商店前喝果汁。路透社 |
个体户：下海是门新学问
有的生意兴隆，有的“昙花一现”，不少个体户缺少做生意经验，还要面对物资匮乏、高额税收和官僚主义的管理
《国际先驱导报》记者殷永建发自哈瓦那 哈维尔曾在国有餐馆做厨师，长期的餐饮工作使他萌生了开餐馆的想法。他说，当古巴政府允许个体在一些领域经营时，他的“机会终于出现了”。
因受经济困难和意识形态的阻力，古巴个体经济曾在上世纪90年代至21世纪初经历了波浪式的发展。不过从去年10月起，古巴个体户们重迎发展契机。一项最新的统计数据显示，自劳尔·卡斯特罗2010年宣布向私营部门开放178个行业以来，已有30多万古巴人获得了个体营业执照。其中，大多数人活跃在食品加工和销售行业。
个体餐馆比国营的有竞争力
文前提到的哈维尔和曼努埃尔都是今年年初加入到这股最新的个体户潮流中的。他们在哈瓦那繁华地带分别开设了属于自己的店铺：皇家比萨饼店和维恩咖啡馆。
曼努埃尔觉得刚开始“生意还不错”，“开放意味着生活将好转，国家经济将发展。”他说。曼努埃尔正在努力学习如何经营咖啡馆，内容包括对“政府的各项方针政策的理解”，他相信“秉公守法”才能成为好商人。
作为今年首批开张的个体店铺，皇家比萨饼店和维恩咖啡馆都尝到了甜头：每天顾客络绎不绝。“古巴人最喜欢（快餐）这种食品。”哈维尔说，一则价格便宜，二则可节省时间。
此外，绝大多数个体餐馆一改过去国营饭店只收可兑换比索的状况，手持老比索也可以“下馆子”，深受古巴百姓的欢迎。
新下海者学着做生意
毕业于哈瓦那大学财会和金融系的塔尼亚·洪格告诉《国际先驱导报》，她最近投资装修的新咖啡馆“制胜法宝”就是价格。塔尼亚和朋友为咖啡馆推出一种炒饭，一盘只售15老比索（约折合60美分）。一传十，十传百，人们纷纷到这里品尝炒饭，有时甚至排队购买，经常供不应求。虽然工作辛苦，塔尼亚每天的心情却很高兴，因为自己真正获得了实惠。
尽管对经营状况感到满意，但如果以10分为满分，塔尼亚只给自己的咖啡馆打4分。在影响经营的因素中，她说：“我们仍有许多债务需要偿还。另外原材料的价格也很贵，我们要以普通消费者的价格购买材料。不知政府何时才能开设批发市场，向我们批发原材料？”
哈维尔表示同意：“政府应该更经常地向个体经营者提供原材料，使价格再便宜一些。”
已有个体户为经营不善而“昙花一现”。今年2月初，30岁的埃尔米尼亚与男朋友合开了一家餐馆。“刚开始时一切都很顺利，客人也很多，但没过多长时间，情况就发生了变化，一切都不顺了。现在我们关闭了餐馆，都回到了在国营旅游公司的岗位。”埃尔米尼亚抱怨道。因为工作时间过长、资金短缺等因素，她不得不放弃经营。
统计师费尔南德斯在分析个体经营者不成功的原因时说：“新个体经营者对如何做生意很不了解，因为直至不久前，人们对他们没好印象，还称他们为走资本主义道路的人。”
政策支持是关键
影响个体户发展的主要原因除了进货渠道不畅、受传统思想指摘外，征收的税率过高（25%至50%）也使不少已登记的个体户纷纷停业，而生意“不够好”的个体经营者也因此只能刚好收支平衡。
据劳尔“六大”的报告，还有一些政府部门对个体户的登记和营业活动采取官僚主义作风，加以阻挠。不过，去年10月至今年4月，古巴仍新增加了大约20万户个体户。
对古巴而言，建立强有力的私营经济，以其税收弥补公共开支的不足，对完成政府为振兴古巴经济而制定的各项计划至关重要。古巴新兴的个体户们大多相信，政府的新政策是坚持社会主义的新方式，能够改变几十年来古巴各种物资匮乏的局面。所以，“只要度过了最初的艰苦时期，胜利就会在眼前”。
当粮票、铁饭碗没了之后……
古巴掀起了改革的高潮期。但同时，多年积埋的困难和挑战也注定：前行道路不会一帆风顺
《国际先驱导报》特约撰稿徐世澄发自北京 在古巴，领导人一般不使用“改革”一词，而是多用“变革”、“变化”和经济模式的“更新”，来强调坚持社会主义制度、以计划经济为主。但观其实质，古巴经济已向市场经济迈出重要步伐。
今年4月，在“六大”讨论并通过的纲领性文件《经济和社会政策纲要》中，古巴将继续承认并鼓励外资企业、合资企业、个体劳动者、合作社等其他所有制形式；将继续保持免费医疗、免费教育等革命成果，但将减少或取消过度的社会开支。“六大”还提出，今后古巴将允许住房和汽车的买卖、对个体户和私人发放贷款等。
以“六大”为里程点，古巴掀起了改革的高潮期。但同时，多年积埋的困难和挑战也注定：前行道路不会一帆风顺。
削减“铁饭碗”遭遇抵制
古巴全国人口1123万，劳动力人口约500万，其中84%在国有部门（包括各部委及其下属单位和国有企业）就职。劳尔2010年宣布，要在3年内精简国有部门的冗员150万人，使约一半冗员从事个体户工作。同年9月13日，古巴官方正式宣布，要在半年时间内，令国有部门约50万人下岗。
对古巴这样一个长期处于高度集中计划经济主导下的国家而言，这无疑是一场巨大变革。自今年1月4日起，古巴国有部门正式开始裁员。先从糖业部、农业部、建设部、公共卫生部和旅游业开始，然后将波及其他部门。然而，裁员计划甫一开始，即遭到了不少部门领导和员工的抵制。
不少人已习惯于“铁饭碗”，不愿自己被精简下岗，思想观念难以转变。因此，政府预期精简人员的指标没能完成。劳尔在古共“六大”的报告中也不得不说，“精简国有部门冗员的劳动力调整将继续进行，不能操之过急，但也不能停顿，其速度取决于我们为开展这方面的工作是否有能力创造必要的条件”。
目前，虽然到3月底，政府共发放了18万个新个体户执照，不过其中大部分为原无业人员，国有部门“冗员”很少。劳尔表示，准备在今后5年内完成精简国有部门员工的计划。
农民生产积极性不高
在古巴所有经济议题中，农业改革是核心。由于经济结构过于单一，古巴国内食品消费的84%依赖进口。古巴每年需花费15亿至18亿美元用于粮食和食品进口，这对政府财政来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2008年7月，劳尔签署第259号法令，允许农民承包闲置土地，给农业生产者以更大的自主权，以增加农业生产、减少粮食进口。根据法令，个体农民可承包13.42公顷至40.26公顷的土地，承包期限为10年，到期后可延长。拥有法人代表的合作社和农场承包闲置土地的面积没有上限，承包期限为25年，到期后也可以顺延。
根据今年4月的古巴官方数据，截至今年3月底，全国半数以上的闲置土地已由古巴农民承包，已有超过14万人获得了土地承包许可。
但是，由于古巴缺乏农业生产资料供应的市场，农民所需的农具和农业机器等生产工具、农药、化肥等的供应得不到保证，农产品的收购不及时，价格过于低廉，从而影响了生产积极性。到目前为止，土地承包的效益并不显著。
2009年，古巴农业生产下降7.7%，2010年又下降了4.2%。劳尔在“六大”闭幕词中说，“尽管2008年颁布259号法令以来，土地承包的状况还可以，但是依然还有数十万公顷土地等待劳动力去开发”，他说，古巴正在修改259号法令，对那些生产效益好的农民将允许他们承包更多的土地。
终结平均主义亦增加负担
就已实行和正在推进的改革措施来看，古巴民众对取消计划供应的购货本的意见最多。
从2008年到“六大”开幕前夕，古巴政府在近三年时间里开始逐步削减不必要的公共事业补贴，如关闭免费职工食堂；取消凭本低价供应的芸豆、食盐、土豆、香烟、牙膏、食糖等商品。这些措施引起了部分商品市场价格的大幅上涨。例如香皂的价格由0.25比索（1美元约合24比索）上涨至4比索，牙膏从0.6比索升至8比索，洗涤剂也由3.75比索涨至25比索。由于购货本制度直接关系到每个古巴人的基本食品保障，它的变化在古巴国内引起了激烈争论。
但古巴领导人坚持，购货本一定要被取消，因为古巴每年为此花费了大量的财政补贴——政府每年仅为居民的“菜篮子”配给补贴一项就要耗费十多亿美元。
从长远来看，古巴政府取消凭本配给制和购货本有利于终结历史遗留下来的平均主义政策带来的诸多弊端，对于减轻政府的财政负担、加快社会主义经济模式“更新”、刺激和调动民众生产积极性，进而推动经济长期、稳定发展具有积极而深远的意义。不过，从短期来看，对那些没有外汇收入、完全依靠低工资收入的家庭来说，无疑是增加了负担。
改善部分民众住房短缺
虽然“六大”的报告中谈到，古巴政府将出台有关住房和汽车买卖的法令，允许住房和汽车买卖。但迄今，这一法令尚未正式出台。
古巴的住房十分紧张。1959年古巴革命胜利后，政府将一些逃往美国的居民房屋分租给民众，之后将租金减半，并在1960年通过《城市改革法》，规定根据房屋的质量和建造年限，租房者交纳5－20年的房租后，房屋就归个人所有。
随着古巴人口的增长，政府每年新建的住房数量有限，再加上苏联解体和美国的封锁，以及近些年飓风灾害的影响，古巴人住房短缺问题已越来越凸显。
而汽车方面，在首都哈瓦那等城市行驶的汽车大多为上世纪四五十年代的福特老爷车，这些能进博物馆的汽车已经无法满足古巴民众的需求。所以，住房和汽车买卖将能满足那些有条件购买住房和汽车的居民，改善一部分居民的住房和交通工具条件，并促进资金的流动。但新措施真正实施后，效益如何还有待观察。毕竟，对许多月收入20美元的古巴人而言，即使早年允许私人购买手机，人们也支付不起昂贵的通讯费。
古共“六大”高高举起了“改革”旗帜。尽管《纲要》仍强调今后古巴的医疗和教育继续免费，但参加“六大”的代表和民众都认为，医疗卫生和教育体系的改革也势在必行。（作者系中国社科院拉丁美洲研究所研究员）
来源：国际先驱导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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