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同 渴望从容
方大同 |
在陌生场合不那么容易入戏的方大同,拘谨、彬彬有礼地与人保持距离。但是,只要拿起吉他,他便会形成他的气场,表演天赋满溢,还时不时夹杂一点独有的冷笑话。
本刊记者 赵佳月 发自上海
香港歌坛很难找出第二个如方大同般品学兼优的学生了。从夏威夷到上海,辗转广州与香港,颠沛的生活养成了他的宽容随和。嘴角上扬,紧随而至的是两个酒窝,永远笑不露齿,配合动作是推推哈利•波特眼镜。话音轻柔缓慢,俨然一个邻家女孩。
只有音乐的童年
没有师出名门,没有勤奋苦读,与考试和升学无关,方大同的童年只关乎个人志趣。
方大同出生前,父母坚定地以为会是个女儿,准备了琳琅满目的女孩名字,后来只好临时改变。“大同”来自于父母信仰的巴哈伊教教义:世界大同。
“巴哈伊教的中心思想对我的世界观有影响。很多人都说你搬来搬去会不会有文化上的差异。但在我心中,地球就是一个国家。”陈奕迅在一次采访中言及方大同:“台湾人以为方大同是大陆人,内地的朋友以为他是台湾人,其实方大同是我们香港的歌手啊。”方大同则抿嘴笑:“其实我更想说我是世界公民。”
1983年,方大同在夏威夷这个多元音乐环境中出生,父亲是鼓手,母亲是翻译。3岁半,别家孩子尚在牙牙学语,方大同已经开始听歌。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满脑子音乐。因为爸爸是鼓手,所以家里经常充满着音乐。我4岁时便学习打鼓了。”
5岁那年,一部记述50年代传奇歌手Ritchie Valens(里奇•瓦伦斯)一生的电影,打开了方大同的音乐世界。“从此迷上了50年代的Rock&Roll,每天都有Buddy Holly、Jackie Wilson等歌手的歌声相伴耳边。”
也是那一年,在父母带领下,方大同上台比赛,唱了Fats Dominos的《Blue berry Hill》,意外地拿到了少年组的冠军。
6岁,方大同随父母从夏威夷移居上海,入读天山一小。“不会说国语,只会说英文,但小孩子学东西总是很快,所以很快就没问题了。”虽然有些懵懂,但他很快就融入到上海的弄堂文化中,还拜师学起了太极和武术。
小学5年级时,刚刚习惯吴侬软语和里弄石库门的他再度跟随父母南迁。这一次是广州的五羊新城。“那时候自己太小,只记得五羊新城有家茶餐厅,炒河粉是用黑色小锅子一锅一锅炒出来的,我很喜欢吃。”
在广州,父母结束了方大同的学校教育。“父母想要我继续学好英文,又觉得国际学校太国际化,不想让我读。”最后,父亲根据美国的网络函授课程,自己当起了老师。独立教育一直延续到12岁,直到方大同跟父母搬到香港居住。
Eric Clapton、Jimi Hendrix、B.B.King的几张专辑,让15岁的方大同决定拿起吉他,学习弹唱;也是15岁,根据巴哈伊教义,方大同可以决定自己的信仰;还是15岁,与华纳合作搁浅时,他请来律师谈判。15岁似乎是他生命中的第一座里程碑,是一场成人礼,他的新专辑《15》,也带着深深的祭奠和致敬的意味。
28岁,新台阶
李宗盛评价方大同时说,“他年轻的身体里住着一个老灵魂。”方大同喜欢六七十年代的音乐,也坚持用年轻的方式演绎古典。
天赋和兴趣将他引进音乐殿堂,他也懂得以“励精图治”回报这一幸运。持续6个月,每天睡4小时,工作18至20小时,才有了新专辑《15》。踏上宣传征途时,去年9月以来的气胸尚有余症,这让他没法搭飞机,只能坐火车抵达这座留着童年记忆的城市。
瘦到80斤的方大同依然保持着吃素的习惯。歌迷为其解释:因为他的歌很“soul”。方大同仰头笑:“我是极端感性又极端理性,这样一挤压,我就变得很瘦。”
3年前的一次颁奖典礼上,方大同突然听到台上有人指着他说:“方大同,我知道你很喜欢蓝调。”他木然地望向台上,只觉得“是位音乐前辈”。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崔健的乐队。“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我也不认识他。但是他能说到我心坎上。”
素
有些人享受做明星的感觉,方大同则不然。在陌生场合不那么容易入戏的方大同,拘谨、彬彬有礼地与人保持距离。但是,只要拿起吉他,他便会形成他的气场,表演天赋满溢,还时不时夹杂一点独有的冷笑话。
“做明星比单纯做音乐要累得多。”他试图向听者解释歌者的表达,“可能别人用3句可以解释清楚的东西,我要说上10句才能表达清楚。”惟有把一切交给音乐。
在今年唱片市场呈现颓势、唱片公司更愿意把钱花在包装歌手而不是音乐本身时,方大同成了“异数”。这一年,这位香港歌坛上连粤语都说得磕磕巴巴的歌手,在4大颁奖礼上捧得9项大奖,甚至击败了陈奕迅。
在音乐这件事上,他拒绝迎合。“国内市场与国外市场存在本质区别。国外的流行音乐人从不需要考虑歌迷的喜好,自己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华语市场会要求歌手经常突破,加点新的东西。我的歌怎么变也是在黑人音乐中变化,正如国外很多歌手从出道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就好像厨师,他本来做意粉,不可能突然去做日本菜。”
“生活中属于你自己的时间有多少?”
“没有。”不假思索地给出答案。“逛街也是为了工作。比如宣传期来了,我会出门买件衣服。”最想做的事是看电影。“目前家中藏有五六十张没有拆开的DVD,很多是因为我错过了电影院的上映时间,只好买碟。”
他难掩对国外歌手自在创作的羡慕。“一张专辑,他们可以慢悠悠地做,做上两年甚至更久。这样的歌手才能拥有自己的生活。华语乐坛不允许,两年时间足够让人们把你忘记。”如此环境下,不能牺牲音乐的品质,方大同惟有牺牲自己的生活。从容做音乐,成了他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