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读奶奶”上学堂 同桌四年只为照顾患病孙子

　　在太原市并州路小学五年级某班的教室内，有一名特殊的学生，今年已经64岁，和她13岁的孙子同桌。为了让患癫痫病的孙子学到知识，4年前，这名老人和孙子走进课堂，祖孙两人从二年级一起上到了五年级。4年来，祖孙两人总是准时出现在教室里，风雨无阻。

　　课堂上的两个特殊学生

    今年13岁的明明（化名），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相貌清秀的他，认真地望着黑板，看不出异样。但是班上同学都知道，这个男孩“说话语速慢，有时会犯病”。男孩的同桌，更是特殊，她是男孩的奶奶陈培娥，是这所小学里年龄最大的“学生”。

　　在陈培娥看来，孙子很可怜。2岁的时候，被确诊为癫痫。家里四处求医问药，仍不见好转。因诸多原因，明明的爸爸精神受到刺激，现在外打工，母亲在他2岁时也离家出走，照顾孩子的重担，全部压在了陈培娥的肩上。“孩子从小身边就没有离开过人，他随时都有可能犯病，就连上厕所也有人跟着。特别是两岁的时候，我做过统计，最多一天内要犯病42次，身上到处都有磕碰的伤。为了孩子，前10年我基本都是不脱衣服睡觉，就是怕孩子万一犯病不能及时送到医院救治。后来，孩子慢慢长大，犯病的时间越拉越长，一年内有三两次。”陈培娥说。

　　2008年，明明已经9岁了，看到小朋友们背着书包上学，他的眼神中充满羡慕，常常趴在窗户上看。奶奶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因为有病，学校不敢接收。原本陈培娥想把明明送到特殊教育学校，学校老师看了明明的情况后表示：“明明虽然有病，但智力正常，如果放在这里会把孩子的学习耽误了，我们这里毕业的学生能达到他现在的样子就不错了。”

　　听到这番话，陈培娥开始给明明找正规的学校，她多次找辖区学校和迎泽区教育局协商，在多方努力下终于与学校达成一个共识，如果孩子要上学，必须有专人陪护。陈培娥很爽快地答应了，理由很简单：“不能让孩子将来没文化，成为废人。如果需要陪护，我全程陪同。”并州路小学破例收下了这两个特殊的学生，明明从小没有到过托儿所、幼儿园，在家里，奶奶教会了他简单的拼音、数字、加减法，所以，到校后明明直接上了二年级。

　　“陪读奶奶”60岁走进课堂

     60岁，陈培娥重新背上书包走进了小学课堂，并和孙子成了同桌，开始了这段奇妙的求学生活。

　　从家步行到学校需要10多分钟。祖孙两人的时间，安排得紧凑有序。早上一起起床吃饭，8时准时到学校，放学回家一起做作业。“老人们都爱静，刚开始还很不适应，特别是下课的时候，整个教室乱哄哄的，都是孩子们的吵闹声，还有大家一起朗读课本的时候，感觉头晕脑涨，这种情况我到第二个学期才适应。”陈培娥说，一个老人和一群孩子坐在一起听课，感觉很不自在。

　　明明很愿意和别的小朋友玩，但由于表达比较慢，行动也比较迟缓，同学们都刻意躲着他，很多时候他会被孤立，一个人玩，陈培娥看在眼里，只能悄悄地抹眼泪。

　　陈培娥每天在课堂上做的事情，就是帮孙子拿书、削削铅笔；天冷的时候，给他暖暖手；在他突然生病的时候，马上进行急救。奶奶的眼里，明明既好学又坚强。“有时上课，他感觉可能要犯病，就一声不吭趴在书桌上，等情况好转就继续听课。有一次上课的时候突然犯病，一下从椅子摔倒在地上，把老师和同学都吓呆了，我赶紧过去掐人中穴，几分钟后，孩子慢慢缓了过来，我本来计划把他带回家，结果，孩子不让，硬要坚持上完课才回去。”她心疼地说。

　　在明明的作业本上，记者看到字迹书写很工整，有些页面，像是被水泡过一样，陈培娥道出了其中的原由。原来，明明学习很用功，在犯病的时候也要坚持学习，有时，不注意把口水流到了作业本上，他就赶紧擦干净继续做，陈培娥劝他休息一下，他会大声背诵一遍颜真卿的《劝学》，“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然后告诉她不能懈怠。

　　“从上学的第一天起，学校布置的作业从来没有落下过。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赶快做作业，身体不好的时候我就让他先少做点，先睡觉，等到第二天早晨四五点钟，我再把他叫起来，陪他把作业继续写完，每天的作业肯定不会落下。”陈培娥说。

　　让她很欣慰的是，明明成绩还不错，考试成绩能在全班排中等。

　　坚强孩子休学不忘学习

    从今年年初开始，明明的病又发作得比较频繁，历年来少见，陈培娥拿出一张日历，上面标注了很多圆圈，有的圆圈上面还标记着“中午”、“23时”等等，这些全是明明的发病日期和具体时间，记者注意到在1月份其犯病6次，1月15日、1月16日、1月17日连续3天都被圈了起来，也就是说那几天明明每天都会犯病。

　　“孩子的病发作的时候真的很恐怖，你没见过，孩子的身体缩成一团，眼往上翻，脸、胳膊都成了紫色。遇上这种情况，我就赶紧给他做急救，如果看他喘不上气来，我还得给他做人工呼吸，几分钟之后才能缓过来。”她说。

　　在征得学校的同意后，明明选择了休学。为了不耽误孩子学习，陈培娥每天要到学校找老师把作业抄回来让明明做，做完后，第二天再拿给老师看，老师很负责地批改完后交给她。“以前也出现过犯病的情况，但是情况不严重，所以基本不需要待在家里休息。有时，他请一两天假，我就天天到学校听讲，回来后，把讲课的内容再教给他。”陈培娥说。虽然她也仅仅上过小学，但过去的课本和现在完全不同，她每天都会认真地记笔记，辅导明明功课。“真没想到，这次犯病一休息就是一个多月，课程也落下了不少，孩子很想到学校去。这几天我就会陪他到医院检查一下，看看恢复情况，如果条件允许，明明很快就能回到教室了。”她说。

　　3月16日，在记者的采访过程中，明明一直坐在床头写着复习题。

　　“奶奶，你就是我的妈妈！”

    随着年龄逐渐长大，明明懂的越来越来，开始思考很多东西。

　　有一天，陈培娥带着明明出去办事，走到迎泽公园旁边时，明明突然若有所思地说：“奶奶，如果不是我连累你，你也能和爷爷每天都去公园锻炼身体。”

　　对于正常家庭，孩子获得母爱再普通不过，但对于明明来说就成了奢望，每天看着同学有妈妈接送，他时常会问陈培蛾同一个问题：“奶奶，我妈妈在哪里？为什么别人都和妈妈在一起，我妈妈为什么就不要我了？”此时的陈培娥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家里的条件差，就靠我老伴的退休金生活，穿的、用的，很多都是靠亲戚和邻居接济。社区在前两年给孩子办了低保，我不敢每月取，攒在一起给明明看病买药。”她说。没有给明明一个好的成长环境，陈培娥感到心里很愧疚。而明明感觉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快乐。近几天，祖孙两人一直在看电视剧《樱桃》，明明坐在奶奶身边，有感而发抱着她说：“谁养活我谁就是我的妈妈，奶奶，你就是我的妈妈！”陈培娥的眼泪夺眶而出。

　　明明没有享受到母爱，这也成了陈培娥的一块心病。为了让明明知道，他也有妈妈，也和别人一样，陈培娥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给明明找到妈妈，不要求她抚养明明，只想让她看看明明，给她一些母亲的关爱。3月14日，她瞒着丈夫，在社区工作人员和派出所民警的帮助下来到了明明妈妈的老家五台县，满心希望可以在这里见到她，结果让她很失望，好消息是明明的妈妈一直居住在太原，坏消息是老家的亲戚对她的具体地址避而不谈。

　　对于明明的未来，陈培娥不敢奢望，她说：“只要我还能动，明明愿意学，我就要一直陪着明明读书，陪他上初中、高中，还要读大学！”

　　本报记者 权力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