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警杀人事件”再揭美国种族伤疤

　　3月24日，美国华盛顿特区，抗议者高举被射杀的黑人少年特雷文·马丁的头像，要求司法机构作出公正裁决。路透社

　　尽管民权运动已过去多年，种族之间的隔阂却并未因粉饰太平而消失，这一切，值得美国社会反思

　　《国际先驱导报》记者王丰丰发自华盛顿

　　3月24日，美国华盛顿特区，一群肤色各异，但都身着黑衣的抗议者蜂拥到市中心的自由广场，要求对手无寸铁的非裔少年遭射杀事件作出公正裁决。从血案发生至今已经过去一月有余，不仅案件本身疑点重重，围绕此案的抗议已经演变成一场反对种族主义和暴力的草根运动。

　　黑人少年被杀只因“形迹可疑”

　　美国佛罗里达州小城桑福德的2月26日是个下雨的星期天。在当晚一场NBA篮球赛直播休息时，17岁的黑人少年特雷文·马丁出门到附近一家“7－11”便利店买零食。买了一袋糖果和凉茶之后，马丁走路回家。途中，附近小区的志愿协警、28岁的乔治·齐默尔曼看到了这个穿着带帽衫的少年，并在19时左右打电话报警，称看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并尾随其后。随后两人发生争吵。当地居民听到外面吵闹和枪声后也有数人打电话报警。不久后，赶到现场的警察发现，马丁身中枪伤，脸朝下趴在地上，没有生命反应。当晚19时30分左右，急救人员宣告马丁死亡。

　　案件发生后，不少人感到不解，17岁的马丁稚气未脱，怎么会“形迹可疑”，难道就因为他是黑人？更令他们不解的是，马丁身上没有带枪，手中只有从杂货铺买的凉茶和糖果，但齐默尔曼解释开枪的理由竟是“自卫”，因为他遭到马丁从背后的攻击。

　　尽管齐默尔曼的说法与报警电话录音和证人说法有颇多出入，但桑福德警方却没有深究，而是坚持认为没有足够证据反驳他自卫的说法，一直没有将他逮捕。他们对马丁尸体的处置方法也引起不少非议。警察没有在社区内查证马丁的身份，也没有通过手机检查，而是直接将他标为“无名氏”运往停尸房。直到第二天他父亲报告他失踪之后才确认其身份。

　　种种迹象令包括马丁父母在内的一些人认为，这一案件背后有种族因素。

　　警方处置失当涉嫌歧视

　　根据警方报告，齐默尔曼是白人男性。在警方看来，他们采信齐默尔曼的说法也不是没有根据。齐默尔曼当过兵，参加过警方的社区协警培训，有持枪执照。他对社区安全一直很热心，被社区委员会选中担任协警。

　　事发社区近年来治安状况下降，在过去一年中发生了多次入室盗窃与一次枪击事件。根据小区居民们的说法，齐默尔曼曾在小区内一家一家登门拜访，告诫居民们小心“外来的年轻黑人男子”。这一说法被认为是他有种族主义观点的依据之一。而他射杀手无寸铁的马丁也被认为背后有种族主义因素。

　　但齐默尔曼的父亲称，他在一个白人与拉美裔的混血家庭长大，根本不会有种族歧视的观念。

　　不论齐默尔曼杀死马丁动机如何，只要桑福德警方处置得当，应不会引发如此大的反响，但桑福德警方恰恰在处理此事上拖泥带水。他们先前称齐默尔曼热心公益、没有案底，因此认定他说法“靠谱”，不用逮捕他。但事后证明，齐默尔曼有过攻击办案警察的案底，但并未受到起诉。再加上有证人指出警方有诱导证人之嫌，不少人认为，警方偏向齐默尔曼。

　　除此之外，一些媒体报道揭示出，桑福德警方此前就有纵容种族犯罪的历史。2011年，时任警长就因一名警官的儿子被人录下殴打无家可归的黑人而被迫下台。在录像曝光之前，桑福德警方没有起诉此人，直到在录像疯传网络后才将他逮捕。巧合的是，当时负责此案的警察与齐默尔曼报警后前往现场处理的警察是同一人。

　　随着对桑福德警方的不满持续酝酿，桑福德市政委员会3月21日通过了对警方的不信任案，警长比尔·李随后辞职。

　　引发席卷全美的抗议浪潮

　　与此同时，马丁案引发的抗议浪潮正席卷全美，纽约、洛杉矶、坦帕、底特律和桑福德等地先后举行大规模集会，抗议桑福德当局对此案处置失当。互联网上，过百万人在一份请愿书上签名，要求起诉齐默尔曼，包括篮球明星德韦恩·韦德、勒布朗·詹姆斯在内不少名人将自己身穿带帽衫的照片上传网络表达抗议，有网民在上传身着带帽衫的照片后留言道：“我看起来形迹可疑吗？”

　　4月10日，一个大陪审团将举行听证会决定是否控告齐默尔曼犯有谋杀罪名。抗议者们则通过脸谱网和推特网迅速组织起来，他们将4月10日命名为“帽衫日”，呼吁民众关注。

　　除此之外，不少人更开始反思近年来美国在种族问题上出现的诸多问题。美国有线电视新闻国际公司（CNN）网站的黑人专栏作家格兰德森写道，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多少次开车被警察毫无理由地拦下、多少次被不问青红皂白地拷上手铐，这类经历多了，让他很难再相信警察。

　　更有人联想到2006年遭纽约警察射杀的黑人青年肖恩·贝尔。贝尔当时也没有带枪，但5名警察却对他驾驶的汽车开了超过50枪。这些事件都很难证明真与当事人的皮肤颜色有关，但类似事件一再发生，却让人很难不把它们与种族隔阂联系起来。

　　随着马丁一案引发的抗议活动升级，美国总统奥巴马23日在白宫宣布提名金辰勇出任世界银行行长后，没有转身就走，而是首次对此事表态，要求将此案一查到底。他说，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美国社会需要反思。

　　作为美国第一位非裔总统，奥巴马很少对种族问题发表观点，但他在23日白宫玫瑰园的讲话中说，马丁一家的悲剧让他感同身受：“我一想到这个男孩，就会想到我自己的孩子……。”

　　尽管民权运动已过去多年，马丁·路德·金的雕像矗立华盛顿，但根据美国皮尤研究中心去年一份研究显示，在美国，至少从经济层面上，种族之间的差距并没有缩小，而是在扩大。这份研究显示，2009年美国白人与拉丁裔、非洲裔等少数族裔之间的贫富差距扩大至20多年来的最高水平，白人家庭净财富中间值相当于拉丁裔的18倍，相当于非洲裔的20倍。

　　但与此同时，种族却成为美国公众话题中的“禁区”，甚至美国第一位黑人总统的奥巴马都很少对涉及种族的问题发表意见。在马丁事件之前，他在2009年因哈佛大学黑人教授亨利·刘易斯·盖茨遭白人警察逮捕事件发表意见还惹出来不小的麻烦，不得不将教授和警察请到白宫来开“啤酒峰会”了结此事。但与此同时，种族之间的隔阂却并未因粉饰太平而消失，这一切，值得美国社会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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