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节,该去看看爸了。”清明放假当晚,王凤仪一回到家就取出了父亲的遗像,坐在客厅里用一块干毛巾擦了又擦,“仿佛又看见了当年爸用一辆二八自行车载着我去上学的情景。”王凤仪说。她的父亲是一名遗体捐献者,也被称为“大体老师”。
从东五环化工桥沿京津高速公路出京,过东石村桥。桥东不远就是北京市长青园骨灰林基地。基地里的“《生命》之碑”广场,一块块石碑环绕成圈,碑上刻的是1000多名捐献了遗体的志愿者的名字。不时有市民带鲜花而来,在一块石碑前放上自己亲人的照片,然后长时间静静伫立哀思。“这几天来祭拜亲人的市民越来越多,还有一些医学生过来祭奠。”基地工作人员说。
王凤仪的父亲早在2008年前就登记并公证了自己“捐献遗体”的意愿。“父亲最早提出想法时,全家人都反对,毕竟中国人都讲究‘入土为安’的,无论是遗体还是骨灰。”王凤仪回忆,父亲就找每一个人做思想工作,还拿出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遗体捐献材料,“他说自己是国家工作人员,身前为国家工作,身后也要作力所能及的贡献。说服工作做了足足半年。”王凤仪说。也正因为此,2010年父亲去世被专用车辆接走时,家里人都很平静,“老头子去另一个地方行善了,能教会很多医生,救很多人,我们支持他。”
市红十字会副会长吕仕杰告诉记者,本市自1999年开展遗体捐献工作。随着宣传力度的加大,捐献遗体者越来越多,从过去每年几十人,到现在每年都有上百人。据了解,截止到目前,全市已有13441人报名志愿捐献遗体,其中6920人办理了公证,1230人实现了遗体捐献,有效缓解了北京地区医学教育和研究中人体解剖学标本过于紧张的状况。“他们虽然生前年龄不同,但有着同样的精神境界。”吕仕杰说。
不过,北京市解剖学会理事长唐军民表示,目前本市可供医学解剖的遗体资源仍然十分匮乏,远没有达到国际上“四名学生使用一名遗体”的理想状态。北京大学第一医院的博士生小罗告诉记者,他们在上课时,10个人共同使用一具遗体,“据说这在国内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小罗说,每年她们都会去长青园,祭拜那里的“大体老师”,是他们带领自己向着医学圣地步步前进。
昨天,王凤仪带着自己8岁的孩子去了长青园,他们在那块“《生命》之碑”下伫立良久,然后在一旁的那块刻有父亲名字的石碑前放上了一束花。“我告诉孩子,姥爷是一位崇高的老师。”
(应受访者要求,王凤仪为化名)
名词解释
“大体老师”
“大体老师”是医学界对遗体捐献者的尊称。遗体捐赠者在过世8小时内急速冷冻到零下30℃保存,在教学使用时再复温到4℃,从而能够保证遗体的新鲜程度,让学生能在最接近真实的人体上进行模拟手术训练。
医学院校的临床专业学生们,在学习的过程中必须接受基础医学的学习,而人体解剖则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这些遗体捐献者用他们的躯体,让学生们掌握和丰富人体基本知识。他们安静地躺着,虽然不说话,但是,他们的无私精神深深地感动着一批又一批的医学院校的学子。他们被尊称为“无语良师”,医学界也称其为“大体老师”。
本报记者 张航 J0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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