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唉！我儿子真棒！”张梁一声含混不清的呼唤，瞬间就让母亲梁俊英憔悴的脸上绽开了花。从去年7月份张梁遭遇车祸，变成只剩下右半脑的“植物人”，到如今又可以叫一声妈，梁俊英守在儿子病床边盼望了270多个日夜。几次踯躅在绝望与希望之间，这一路，她走得实在不易。昨日，坚强母亲梁俊英向记者回忆了那些不同寻常的日日夜夜。
事件
儿子昏迷
270天后，
母爱创奇迹
家住保定市金昌小区的张梁，今年20岁。如果不是去年遭遇的那场车祸，他一如邻家阳光灿烂的大男孩，爱运动、爱扮酷、乐助人，还是一个爱鼓捣无线电的“火腿”。这一切以及全家人的生活轨迹，在车祸发生的那一瞬，被彻底改变了。
然而，另一个几乎令所有人都感到惊喜的消息，发生在不久前。当包括医生在内的所有人都对张梁不抱太大希望时，伟大的母爱，感化了上苍：在妈妈270天的悉心照料下，“植物人”张梁竟然奇迹般地醒了过来。
4月3日，梁俊英给儿子喂饭时，突然惊喜地发现张梁皱起眉头，喉咙里还发出低微的声音。“我当时想，他既然能发声，也就能开口说话。”梁俊英说，但几经启发，儿子就是没反应，光张着嘴等喂饭。她狠狠心，对儿子说：“叫妈，不叫就不给你饭吃。”僵持了一小会儿，张梁突然发出了“啊”的一声。那一刻，她比中了彩票大奖还开心。
4月5日，她喂饭时又逼着儿子讲话：“你说，‘妈，吃西瓜’。”没想到儿子迟疑了一下，竟然真的说了出来！又让儿子念他无线电圈里朋友的名字“买单、118、王静”，也都能说出来。兴奋的她挨个给亲友打电话报喜，让儿子说话给他们听。
“像张梁这样脑组织严重受伤，左半脑完全缺失的，能活下来已经创造了奇迹。能从‘植物人’状态醒过来，还能开口说话，更是奇迹中的奇迹，要知道人的语言中枢大部分位于左脑。”曾给张梁做脑积液引流手术的赵明亮博士说。
讲述
遭遇车祸，阳光男孩失去左半脑
去年7月12日晚10时许，张梁下班后步行回家，在离家仅有百余米时，一辆飞驰而来的面包车将正过马路的他撞飞出去。
“在急救中心见到儿子后，我的心霎时就冰凉了。”张梁的母亲梁俊英回忆说，当时儿子的头部已经严重变形，五官移位。因为颅压升高，眼球都凸出来好多。破碎的颅骨被清除后，医生发现张梁头部受伤比预想的还要严重：左半脑的脑组织因严重受损，已经呈糨糊状无保留价值，如不切除还会引发致命感染。但切除如此大比例的脑组织后，张梁即使保住性命，也将成为没知觉的“植物人”。
手术室外，在医生催促下，梁俊英与丈夫张德兴无语对视一番后，颤抖着在手术单上签下了名字。还有什么比保住儿子的生命更重要呢？
不出医生所料，在经过6个多小时手术切除左半脑后，张梁依然没能恢复意识，而且丧失了自主呼吸，要靠呼吸机维持生命。
几度绝望，签下协议欲捐眼角膜
两天后，在急救中心医生建议下，张梁被转入医疗条件更好些的保定市第一中心医院，继续实施抢救。
经过半个多月全力抢救，张梁脱离了生命危险，却成了不会说也不会动的“植物人”。未等梁俊英从巨大悲痛中缓过来，死神又将张梁的生命逼到角落。去年8月中旬，张梁因脑组织损伤产生大量脑积液无法吸收，失去颅骨支撑的头皮肿胀得像气球，还引发了严重癫痫症状。每次癫痫发作，都可能夺去张梁的生命。尽管梁俊英一再苦苦哀求，但医生表示，能想的办法已经用尽，并劝说梁俊英放弃治疗，接儿子出院回家等待生命的结束。
虽然希望渺茫，每天还需要大笔医疗费用，但梁俊英却从没想过放弃，并开始四处求医问药。在好心人提醒下，她通过互联网得知，天津有家医院可以做脑积液引流手术。去年10月18日，张梁在天津武警医院成功接受了脑积水引流术，可怕的癫痫病得到了控制。病情基本稳定后，梁俊英将儿子接回保定的家中。然而仅仅一个多月后，张梁突然出现呕吐、高烧、瞳孔放大等危重症状，再次住进了ICU病房。
经医生诊断，张梁因患重症肺炎和中枢性脑损伤引起高烧，出现呼吸困难和继发性癫痫。刚愈合不久的气管被重新切开，上呼吸机、用各种抗感染药物，但张梁依旧高烧不退，最高时烧到近42℃。
儿子的生命再度陷入绝望，医院多次让梁俊英做好心理准备。“我想，让他留下点什么吧。”梁俊英说，当时本想如果儿子真熬不过去了，就把他所有器官都捐献了。后来得知长期用过抗生素的器官别人用不了，就跟红十字会联系，签了捐献眼角膜协议。“他一直都乐于助人，即便哪天他好了，我想他也会支持我们的做法。”梁俊英说。
大爱
母亲每天喂饭8次，
不离不弃呵护“植物儿”
也许真如常人所说：苦心人，天不负。两个多月后，张梁的病情出现转机，肺部感染和高热都得到了控制。为了节省费用，今年2月，家人将张梁转到保定市惠民医院继续巩固治疗。随着天气转暖，3月31日，家人又将病情稳定的张梁接回家中，以便于照料。
儿子遭遇车祸成“植物人”后，梁俊英每天都守在病床边不离寸步。听医生讲亲人说话对恢复大脑功能很有帮助，梁俊英就像教儿子学说话时那样，不断同儿子讲话，喂饭喂水时讲，按摩护理时讲，尽管儿子一直没有什么反应，但她却依旧喃喃自语讲个不停。儿子病重住进ICU病房，怕被感染不让家人陪护，梁俊英就一直守在外面，困了就睡在监护室外的座椅上。梁俊英说，母子连心，她守在外面，儿子在病床上也会感受到母亲在支持他。
怕儿子长褥疮受罪，梁俊英按照医嘱，每两个小时就给儿子翻一次身，一有空就给儿子按摩手脚，刺激受损脑组织。由于气管一直切开着，张梁只能吃少量流质食物，梁俊英就把做好的食物、水果等打成泥，每天喂八次饭。
梁俊英的不放弃，让身边很多人为之感动，大家纷纷伸出援手。有人买来液晶彩电挂在床对面墙上，有人送来特制的康复病床，还有热心市民买来冰箱，存放需要冷藏的药物……这些，让梁俊英更加坚定了唤醒“植物儿”的信心。
愿望
再难也要筹钱，
修复儿子缺失的颅骨
儿子恢复意识还能开口讲话，让梁俊英和家人感到欣喜的同时，也有了新的隐忧。
“昨天，儿子用能活动的左手摸了一下头，然后就哭了。”梁俊英说，儿子遭遇车祸后，左半脑被切除，颅骨也少了一大块，造成头部左侧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凹陷。随着儿子的意识越来越清晰，她担心如果这样下去，儿子心理上会承受不住。目前，她和家人最大的愿望，就是早些给孩子做颅骨修复手术。
“但实在是太难了。”张梁的父亲张德兴埋着头说，他和妻子十多年前就下岗了，本来家中积蓄就不多。去年4月，他和妻子被一醉汉骑电动自行车撞倒，花去万余元医药费，对方一分也未给。儿子出车祸后，5个多月就花光了家里积蓄。到目前，儿子治病已经花费了近50万元，都是借亲友的钱。如今每天还需要数百元的药物维持治疗。而肇事面包车司机在最初垫付4万元医疗费后，就没再出过一分钱。给儿子做修复手术，需要近10万元。他和妻子要照顾儿子，不能再去打工，家庭经济收入也完全断了。现在靠每月400元的低保和亲朋好友接济，勉强撑着过日子。筹集10万元手术费，对一家人来说的确是太难了。
“再难，我们也不会放弃。毕竟最难的时候都挺过来了。”梁俊英握着儿子的手，语调轻缓却坚定地说。
文/图本报记者 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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