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金报讯
本报记者李光正 实习生陈媛
两年前,一个打给朱彩虹的神秘电话,改变了她姐姐的命运,也让她本人陷入深深的自责。为了帮姐姐摆脱传销魔窟,今年春节后,朱彩虹自建了一个反传销网站,她的举动得到老师和同学的支持。朱彩虹决定赴南方寻找姐姐,一路上历尽波折,终于成功让姐姐回家。在这一过程中,朱彩虹先后写下12篇寻姐日志,上传到她的网站上,给其他有相同遭遇的人们带来信心和希望。昨日,即将赴藏的武大大四女生朱彩虹来到本报,讲述了这段不同寻常的寻亲故事。
神秘电话害姐姐身陷传销
2010年上半年的一天,来自江西修水的朱彩虹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女孩的电话,对方用修水方言自称初中校友,想建初中校友录,希望朱彩虹能提供一些同学的电话号码。心地单纯的朱彩虹没有怀疑,发过去她姐姐等十余人的联系方式。
当年暑假,姐姐给朱彩虹打来电话,让她把高中同学通讯录寄去广东中山。不久,姐姐的高中同学告诉朱彩虹“你姐姐可能在搞传销”。朱彩虹这才知道,世界上有传销这种害人的组织。为了保护姐姐的同学,她没有寄这本通讯录。
为此,姐姐在电话中和朱彩虹发生争执,并认为是朱彩虹向人透露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才导致她陷于传销。朱彩虹想起那个神秘电话,认为是自己害了姐姐,感到十分愧疚。在老家务农的父母,很快也得知大女儿身陷传销,既着急又生气。朱彩虹一边安慰父母,一边暗下决心,一定要把姐姐找回来。
自建反传销网站找姐姐
出身贫寒家庭的朱彩虹知道,找姐姐必须创造条件,家里还有妹妹和弟弟在读书,她必须多拿奖学金,给家里省钱。为此,朱彩虹在学习上铆足了劲,全专业90多人,她大二学年专业考评第一、综合考评第三,大三学年两项考评都拿了第一。去年9月,步入大四的朱彩虹因表现优异,成为新生助理班主任。
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姐姐正在传销魔窟受苦,想起姐姐说“要断绝关系”,朱彩虹的泪水打湿了枕头。
今年2月,朱彩虹把找姐姐的事提上了日程。她是定向委培生,毕业后要“援藏”五年,课程已上完,只需做好毕业设计和学藏语。
3月初,朱彩虹请同学帮忙,设计了一个反传销网站,网址是www.zchfcx.net,是“朱彩虹反传销”的首字母缩写。她想通过网络寻找姐姐的信息,并向世人揭露传销的危害性,很快有网友表示理解和支持。
3月5日,朱彩虹准备赴广东。辅导员赶来提醒她,要先在受害人户口所在地开证明,到被骗地后,请公安机关协助,并要求她找几名同学一起去。辅导员还安排在广东中山的朋友给朱彩虹提供帮助。
从这一天起,朱彩虹开始向自己的反传销网站上传“广东寻亲日志”:
“(在离毕业)最后的100多天时间里,我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但广东之行不能再拖了,姐姐的青春难得,其他青年的时光也珍贵……我也不知道此行结果将怎样,但我知道我必须去……”
第二天,朱彩虹让父亲去开证明,但父亲和姐姐通电话时,把她的计划泄露了。朱彩虹很担心,假如姐姐换了号码,已做的准备就白费了。
第三天,妈妈赶到武汉,她要跟朱彩虹一起去广东。
3月8日下午,朱彩虹和妈妈,还有两名男同学到达中山市,立即去派出所报案。朱彩虹当晚写日志说:
“为了让立案可能性更大,我说姐姐几个月没跟家人联系了,前几天给家里打电话,让我们来救她。”
菜场跟踪疑似传销人员
3月9日,警方通过侦查手段,发现朱彩虹的姐姐当天中午曾出现在东区华柏路12号嘉路华大厦。下午2时许,民警带着朱彩虹等人赶过去,在楼上果然发现一处传销组织。
两名男同学跟上去了,没有上楼的朱彩虹和同学约好,发现传销组织后,她马上安排人跟姐姐打电话,就能找到姐姐了。
可等电话打过去,一屋的传销人员没有一个人接电话。这个计划失败了。
警方再次动用手段,发现朱彩虹的姐姐在西区金新田大酒店附近,朱彩虹一行人又赶了过去,还是没有找到人。
3月10日是周六,警方这边没了消息。这天辅导员在中山的朋友建议,有人说公园和假日广场常有传销人员活动,可以去试试。朱彩虹等人就分头到这些地方去转,也一无所获。
傍晚时分,朱彩虹突然想起,网上传言传销者都穿职业装,去菜场却只会买很多便宜的萝卜、白菜。朱彩虹等人赶到嘉路华大厦附近的菜市场,果然发现有疑似传销人员提着白菜往回走,他们在后面跟踪。哪知对方在弯弯曲曲的巷子一转,就把他们给甩了。
3月11日,找了一天一无所获的朱彩虹回到酒店,听到妈妈在电话中跟姐姐争执起来。朱彩虹在日志里写道:
“这样的场面我是第一次见到……姐姐的坚决一次一次伤了妈妈的心,而每次她让妈妈痛苦、流泪后,就会紧接着给我打电话。这次也不例外,给妈妈打完电话,我立马接到她的电话,她让我多安慰父母。”
妹妹约姐姐赴广州被拒
3月12日,一行人决定设局把朱彩虹的姐姐骗出来。晚上,妈妈给朱彩虹的姐姐打电话,称朱彩虹要到广州实习,想见她一面。姐姐没有给明确答复,只说明天联系。这通电话持续了20分钟,一开始朱彩虹就通知了警方,但警方称,姐姐的电话设置了呼叫转移,无法定位。
这一天的日志里,朱彩虹写道:
“我发现钱包丢了,但是我不敢和妈妈、同学讲。到中山的几天里,(我)身上长了很多成串的红色疙瘩,这些疙瘩处有火辣辣的灼伤感,我熬了几天,但怕出大事,还是告诉妈妈了,不出我所料,妈妈更烦躁了。”
13日白天,姐姐没有联系朱彩虹,晚上,妈妈给她打电话也没人接。后来姐姐回电话,妈妈就说,“你怎么不给妹妹打电话,她要到广州了”,姐姐同意见面。
但紧接着,她给朱彩虹打电话说不愿意见面。骗姐姐出来的计划泡汤了,朱彩虹感觉走入绝境,明天要做最后的尝试。
妈妈以跳楼逼女儿现身
14日中午11时30分,朱彩虹等人从派出所回到住处,听见妈妈在给姐姐打电话说:“我现在一个人在中山,因和你爸爸吵架出来的,来了有一段日子,现在身无分文,限你今日来见我,如果不来,你就等着家破人亡,明天早上来宾馆楼下给我收尸。”
妈妈的话把朱彩虹吓到了。朱彩虹看着妈妈捶胸顿足,只能陪着她哭。过了一会儿,姐姐来电说,准备给妈妈汇钱,让妈妈回家或者去亲戚家,但妈妈仍然坚持要她来见面。
姐姐就问妈妈:“妹妹在哪?”妈妈说:“她不在广州。“姐姐很快给朱彩虹打来电话,朱彩虹说自己在宜昌实习。挂了电话,朱彩虹立即与爸爸、妹妹联系,让他们不要接姐姐的电话。姐姐只好让步,让妈妈去深圳见面,并答应和妈妈回家。
妈妈答应去深圳,但要姐姐安排好,半小时后回电话,不然就关机。过了一会,房间的座机电话响了,是姐姐打过来的,称已出发,准备去深圳福田汽车站。
朱彩虹等人赶紧乘车去深圳。在进关前,朱彩虹和两名同学下车了,妈妈一个人去车站见姐姐。 半小时后,妈妈来电话说已找到姐姐,只有她一个人,这说明妈妈是安全的。朱彩虹与妈妈约好,到深圳火车站附近一家酒店住。当晚,打听到姐姐和妈妈住进六楼房间后,朱彩虹等住进了七楼。
3月15日下午1时许,得知姐姐和妈妈在龙岗区乘汽车回家,朱彩虹绷紧的神经这才放松。送同学上回武汉的火车后,她去长沙找到在读大学的妹妹,一起回到老家。这是一家人三年来首次团聚。
在第12篇也是最后一篇日志中,朱彩虹写道:
“姐姐回家第一天晚上,睡觉时全身发抖,并且梦里大叫‘谁跑了,快抓住他’。大家都不太敢跟姐姐说话,生怕触动她敏感的神经。”
对于传销的危害,朱彩虹写道:
“通过我和姐姐的交谈,我似乎明白,传销组织不仅仅给他们画了一个金钱的饼,还让他们在其中感觉到自己在收获一些能力,他们能说会道、评判世事,而我却感觉不到姐姐的谦逊以及给予他人的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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