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艺术上冒险
如果说少年成名靠的是运气和莽撞,那么好莱坞这个造星机器里,像温斯莱特这样只想当演员的女人算不上多数,前辈梅丽尔•斯特里普是一个。她们都不以美貌著称,却靠演技在影坛确立了无可取代的地位。两人命运的惊人相似之处还在于初恋男友都英年早逝,成为她们人生中难以抹去的伤痛。
《泰坦尼克号》后,温斯莱特陷入对好莱坞这个工业体系的困惑中,她害怕自己像个气球突然爆炸,再也无法实现当演员的梦。“一切都是新的、古怪的、精疲力竭的”,“我觉得失去了相信直觉的勇气,因为《泰坦尼克号》的影响这么大,很长时间里我和里奥都感到这个爱情故事带来的巨大压力。”
所以,她拍了《圣烟》,想找回失去的东西——远在英国的家人曾告诉她,为自己而活。《圣烟》剧本送到她公寓后,她更高兴的是再不用在电影里穿紧身胸衣,甚至可以不穿鞋子,这才是她的风格。
“她一直在艺术上冒险。”温斯莱特圈子里的人说,“她不在乎看上去是否很美。”
“如果你叫自己电影明星,下一部电影就会证明你不是。”温斯莱特的第二任丈夫、导演山姆•门德斯说。2008年,在他导演的《革命之路》里,温斯莱特和迪卡普里奥再次合作。这一次,杰克34岁,露丝33岁,他们结婚了,并为兑现一个去巴黎的承诺反复挣扎。岁月在这对昔日银幕情侣身上留下明显的痕迹,温斯莱特调侃:他胖了,我瘦了。
《泰坦尼克号》后,温斯莱特与迪卡普里奥一直保持着联系,并希望能再次合作,但他们都不想重复过去。“我们都知道,如果再重复这些主题会是一个根本性的错误。”
读完《革命之路》的剧本后,温斯莱特建议丈夫来导演这部戏,她盛情邀请迪卡普里奥出演男主角。里奥读完剧本后回答她,“我没和你开玩笑,3个月内我们就能一起工作了!”
电影在康涅狄格州郊区拍摄,剧组花了几周时间打磨角色的复杂性。门德斯坚持要求按场次顺序拍摄,这也给演员难得的机会深入钻研角色。温斯莱特的剧本上贴满不同颜色的书签,每一页都有她标注的参考材料。迪卡普里奥形容她,“揣摩角色就像侦探调查犯罪现场”,“凯特是她那一代最有才华的女演员。”
温斯莱特带着极大的好奇和决心研究她所扮演的人物,像解剖学家一样犀利地探究“她们”之所以成为“她们”的原因,而不是自我陶醉于塑造另一个版本的自己。她随身带着剧本、录音机、记事本、铅笔、摄像机、相机以及任何她需要的小东西,有时,她就坐在楼梯上一遍又一遍读剧本,似乎对每句台词都满肚子疑问。
曾与温斯莱特合作过《鹅毛笔》的编剧道格•赖特说,温斯莱特给他上过最好的一堂剧本课。她从来不对他的剧本说什么,只会指着某句台词冒出一句:“我没必要说出来,我可以用眼睛表演出来。”
温斯莱特与迪卡普里奥的默契为剧组节省了几周的工作量。作为丈夫的门德斯甚至鼓励妻子和迪卡普里奥到角落去揣摩人物和剧情。“里奥处在一个最复杂的位置,他要和导演的妻子结婚,我必须24小时都把凯特当成别的女演员。”
《革命之路》拍摄中,温斯莱特与丈夫惟一一次争吵是在某次晚餐上,因为他跟别的演员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天戏,终于轮到自己了,丈夫却推说太累而无心谈剧本。温斯莱特毫不留情地对丈夫发飙——“抱歉,你必须说!你是导演,换一个女主角,现在给你打电话,你肯定马上离开餐桌去隔壁和她说上两个小时!”
在一场海滩戏中,凯特仅仅戴着一副墨镜就完成了妻子意识到丈夫无法兑现一起去巴黎的承诺。在拍这场戏之前,凯特不停问丈夫是否要把墨镜架在头上,丈夫回答,不。
这种焦虑与其说是她对丈夫的信赖,倒更像是她与自己在较劲,难怪在后来的作品中,她会如此偏爱饰演“焦虑缠身”的妇女。
“在现实生活中,她喜欢把事情弄得很简单;一旦进入角色,仿佛有谜团召唤她探索、深入,即使她不知道如何走出来。”门德斯说。
长大
2008年是温斯莱特对阵温斯莱特的一年。
她主演的两部电影《革命之路》和《朗读者》都在12月上映。她的左手和右手分别握着一个金球奖奖杯,在奥斯卡影后争夺上,她比别的女演员多出50%的机会。这是她第六次提名,是这个纪录最年轻的保持者。
在根据德国作家本哈德•施林克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朗读者》中,温斯莱特饰演前纳粹集中营女看守汉娜,这个角色混杂着难以置信的迷人特质:在片中,她不仅要掌握德国口音,还要不露痕迹地将汉娜演到老年,并为她的罪恶找到立足点。
开拍前,温斯莱特只有两个月的准备时间,她一度担心自己是否能胜任这个角色。为了拍摄老年汉娜的戏,温斯莱特每天早上3点半起床,花七个多小时化妆,还要穿着一件15磅重的大衣。那段时间里,她常常观察老人从桌边站起来、拿杯子的方式,甚至他们转头的速度。
电影中,她还要面对一个旧课题:几场尺度颇大的裸戏,与她演对手戏的是一位18岁的男孩。温斯莱特拒绝使用替身,她关心自己的表演是否足够熟练。温斯莱特对媒体说,以后再不会在大银幕上全裸出镜,希望自己已经把后半辈子的裸戏演完了。“我不能总是走这种戏路,我不想成为一个总是脱衣服的演员。”
“你不必让观众都喜欢你,不为这个紧张会使工作变得有趣得多,”她说,“但我的确对自己说过,‘得了,凯特,你不必美化她,但你必须理解她。’”
她经常会问导演史蒂芬•戴德利的一个问题是:“为什么让我来演这个角色,是因为我的下巴吗?”。她恳切地想从导演嘴里抠出他对自己的期待。
“这种不安全感相当迷人,”戴德利说,“她并不恐慌。在完成了几吨材料的研究后,她真的想跟你谈谈,她认为自己有责任将真正重要的东西放进电影里。”
1993年到1998年间,她把这种不确定感写进日记里。她记下与已故前男友的恋爱、第一次去奥斯卡、1997年男友离世以及《泰坦尼克号》的诞生、一份她推掉的电影的名单(出于谨慎她拒绝透露名字)、第一次婚姻以及好莱坞希望她成为什么样的人……几年前,因为担心日记丢失,她把它锁在了伦敦一个保险箱里。在获得英国学院奖最佳女主角后,她打算重温那个“绝望到仅靠着双脚站在巨大世界面前的小女孩”。
她惊讶得目瞪口呆。“我现在还是与那时一摸一样!但是在日记中,我有几次这样写道:‘我不能肯定我是否还应该继续工作下去。我得学习更多的东西。我得加把劲。’我想现在我已经过了这一关,”温斯莱特说,“通过这些角色,我已经走过了生命中一个重要阶段。我感到最近这两年我才可以看着别人的眼睛说:‘我知道如何表演。’”
影后玛丽昂•歌迪娅这样赞美温斯莱特的演技:“你一次又一次向世人证明什么是自我超越。在《朗读者》中,你将汉娜的热情、脆弱丝丝入扣地表现出来,留下一个让人难忘的角色。在表现人物面临爱与恨的挣扎时,你对角色的深刻理解令我们感同身受。”
“我想赢吗?当然!那些宣称我不在乎、我不想要或者我不需要的演员,很难被提名这么多次,我是人,只不过不会回家哭,因为我们已从这里长大,”温斯莱特说,“15年过去了,我学到了很多,不仅关于自己,还有这份职业以及整个电影世界。”
(实习记者苗卉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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