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汉：中国是我的“第二祖国”

　　比利时“皇家骑士”李德汉是中比友好合作关系的开拓者。日前，年近八旬却依然奔波忙碌于中比友好合作的李德汉欣然接受了本报记者专访，他就像一本百科全书，全景展现了其与中国57年的不解情缘和中比当代交流史。

　　组团访问新中国

　　李德汉1933年出生于布鲁塞尔，是犹太后裔。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其父参加比利时抵抗组织，被德国纳粹杀害，其母是奥斯维辛集中营幸存者之一。他本人也为躲避对犹太人的迫害杀戮，小学毕业就被迫辍学，藏身乡间两年多。因此，李德汉世界观进步、成熟，曾经长期担任比利时共产主义青年联盟负责对外联络的中央委员。

　　1954年，时任中国共青团中央驻世界青联代表(总部设在匈牙利布达佩斯)的吴学谦接洽李德汉，表示新中国愿意向世界开放，希望他组织一个比利时青年领袖代表团访华。次年，他如约组织了由比利时共产党、社会党以及新教、基督教政党青年领袖组成的一个10人代表团访华。

　　李德汉说：“此次访华令我终生难忘。我还记得周恩来总理在中南海为我们举行欢迎午宴，我就坐在周总理的对面，紧张和激动令我颤抖。周总理的气质和谈吐让我由衷敬佩，我至今保存着我与周总理的合影和周总理赠送的书籍。”

　　力挺中国“丢饭碗”

　　1959年，伴随中苏分裂，比利时共产党内部也分为亲苏多数派和亲华少数派，李德汉对中国表示同情。当时，他除担任比利时共产党政治局委员外，还兼任比利时共产党“国际书店”的经理，负责从中国进口书籍。李德汉说，他对中国的感情来自于中国人表现出的理解和亲情，当时，“国际书店”同时进口苏联和中国书籍，苏联人往往用命令式、非常挑剔地要求“国际书店”包销大量的赫鲁晓夫文集，而中国人一直以商量的方式委托“国际书店”代销毛泽东文集。

　　中印边界争端发生后，印度受到美、苏政治和舆论的支持，李德汉顶住压力，进口并且不下架一批中国政府阐述相关立场的书籍，因而与比利时共产党领导人产生严重分歧，在1963年被比利时共产党开除，并失去“国际书店”经理的职位，生活也陷于困顿，家庭全部开销仅仅依赖妻子的工资。

　　几个月后，在中国政府的建议下，李德汉创办了苏德新贸易公司，在中国面临非常困难的国际环境里，积极向中国的工业化建设提供西方发达国家生产制造的材料和设备。在上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苏德新公司提供了中国急缺的热冷轧钢板、磁性钢板、冶金设备以及苛性碱生产技术。

　　1963年9月，李德汉再次访华，受到毛泽东主席的接见，并于10月1日在天安门城楼出席国庆典礼。李德汉回忆道：“当时我是受邀出席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的国庆招待会的少数几个外国人之一，步入宴会厅时，我走在外国人队伍的最前面，毛主席在入口处等候我们，与我们一一握手，他通过翻译和我进行了几分钟的交谈，我记得他的手很有力。”

　　随身携带电传机

　　李德汉说：“比利时是我的祖国，我爱我的祖国，中国则是我的"第二祖国"。”迄今，他已经访华70多次，为中比友好合作关系的发展倾注了大量心血。

　　李德汉回忆道：“最初，我们遇到非常大的困难。(上世纪)60年代，中比没有外交关系，我必须前往中国设在瑞士、然后是法国的使馆申请入境签证。由于两国没有外交关系，入境签证不能出现在我的护照上，是另外一张纸，非常容易遗失。所幸我至今还保留了十几份如此特殊的签证，包括我的第一个中国签证。第二个困难是通讯条件，当时中国和比利时之间没有国际长途电话，我住在北京饭店或北京新侨宾馆，随身的行李里有两台"机器"，打字机和电传机，打字机是为了及时起草文件，电传机是为了及时打出电传码条带，然后送到北京电报大楼将电报或电传发回布鲁塞尔，这些东西恐怕今天的年轻人都没有见过。”

　　李德汉表示，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一年两次的广州出口商品交易会是中国最重要的对外贸易窗口，因此那时他几乎一年有半年时间逗留在中国。在炎热的广州，当时没有空调，即便是在宾馆里起草文件，适应西欧海洋性温带气候的李德汉不得不一天淋浴六次解暑。他笑着说：“中国成语"挥汗如雨"真是很形象。”

　　贡献特殊获表彰

　　上世纪80年代，中国进入改革开放时期，比利时是最早对华进行技术转让、在华设立合资公司的西方国家之一，而且在华投资多为科技含量高的企业，其中李德汉功不可没。在他的说服推动下，比利时著名的贝卡尔特公司、杨森制药、苏威化工、爱克发公司、优时比公司陆续在华投资设厂。1979年，为建设平顶山热电厂，在李德汉的努力下，比利时政府向该项目提供了9亿比利时法郎的30年政府无息贷款，比利时也因此成为最先向中国提供政府无息贷款的西方发达国家，甚至领先日本。

　　1989年以后，西方发达国家一度封闭了对华正式交往的大门。1991年，李德汉邀请中国贸促会会长郑洪业率领中国代表团访问比利时，并排除各方压力，促成比利时外贸大臣会见代表团，这是当时中国第一个访问西欧的代表团，为中欧关系的解冻开了局。

　　为表彰李德汉对中比友好合作关系的特殊贡献，1999年，中国贸促会授予他荣誉会员证书。2009年，时任比利时首相的范龙佩在出任“欧盟总统”的前一个月，向李德汉颁发“列奥波德国王骑士”勋章。（王晓郡）

　　作者：王晓郡 (来源：新华国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