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因父亲屡次打骂不止 三调羹农药毒杀生父

小小在吃饭

小小的画

管教民警方芳在与小小谈话

　　文/图 羊城晚报记者 温建敏 通讯员 刘洪群 冯党生

　　偌大的课室里只有小小（注：化名）一人在做作业，其他学员的年龄与她相差太大了，不用做小学作业她所处的地方，是广东省女子劳教所。

　　在成年的劳教人员队伍中，小小的确显得很小，11岁那年，她用农药将父亲毒死，母亲虽然经医治后逃过一劫，但家已破碎。对管教人员来说，最头疼的不是她的过去，而是她的将来。

　　在父母的饭菜中下毒

　　“三调羹够了，爸爸肯定会完蛋了。”她回忆着那段往事，脸上带着这个年龄少有的冷静

　　“爸妈都很疼爱我，有好吃的让给我，买玩具给我。”小小说，父亲还带她到广州的游乐园玩，滑滑梯、骑木马、碰碰车等。采访中，小小都是说父母的好话居多。

　　接受采访的小小总是带着微笑。记者起初担心她会避开那段往事，因此在与她的谈话时，一触到她毒死父亲的点就“跳开”，谈别的，然而聊开之后却发现，小小其实并不忌讳谈这个，即使讲到父亲死去的环节，她依然带着微笑，带着一种与其年龄并不相符的冷静。

　　1999年2月出生的小小，家在广州市从化区温泉镇某村，事发前，就读温泉镇的一所小学。

　　“爸爸不凶，有好、有不好。”在小小的记忆中，父亲是盖房子的，曾看到过父亲所盖的三层楼房。母亲则在家里负责家务。

　　2010年12月22日，因逃课，小小被父亲用木扫把打了一顿。第二天中午，小小将准备好的农药放到午饭的菜中。

　　“三调羹够了，爸爸肯定会完蛋了。”小小回忆着那一切，农药的液体是浅红色的，是在家附近一废弃的房子里找到的，拿回来之后，她把它藏在了自己的床底下。

　　小小细声地说，自己差不多每个月都会被父亲打一次。

　　翻开劳教所里小小的基本资料，对其案情的描述是：小小因经常被父亲XXX殴打而不满，2009年看到电视里有人把农药混在饭菜里将人毒死，产生了下毒毒死其父亲的想法。2010年12月22日，小小因逃学再次挨打，小小便决定次日下毒毒死其父亲×××。12月23日中午，小小拿了两瓶农药（一瓶为甲胺磷、一瓶为甲基对硫磷农药）回家，用汤匙各取一勺半混合放入午饭的菜中（鱼干）并进行搅拌，父母食用后感觉身体不适，被送往从化市温泉镇灌村医院治疗，后其母亲因病情严重被转送从化市中医院继续救治，父亲在灌村医院稍做治疗后感觉无大碍便自行回家，于次日早上被发现死于家中。经死体检验鉴定，其父亲系甲胺磷中毒死亡。

　　眼看着父亲倒在床上

　　为什么要毒死爸爸？“报复！”她的回答很简单，“爸爸打我，用木扫把打我”

　　小小说，事发的那天中午，她提前吃过午饭，趁母亲不注意的时候才下毒。父亲回家的时候很累、很饿，狼吞虎咽。看到父母吃饭，小小跑到离家十几分钟路程的一所废弃的房子里躲了起来。

　　大约下午2时许，在外躲了一个多小时的小小回到家里，看到父亲坐在凳子上休息，很不舒服的样子。下午3时，父亲因肚子痛得厉害而躺倒在床上。小小说，这时，她才开始有些害怕，但当时没有出声。没多久，父亲被小小的叔叔送往医院，经检查是服食农药所致，当时父亲和叔叔都没有报警。

　　“爸爸死了，家里很安静。”小小平静地述说着这一切，父亲是躺在她的床上死去的，但她却并不害怕，有点伤心、没有哭。印象中母亲哭了，但小小却听不到她的哭声，只记得妈妈的眼睛很肿。

　　小小见过父亲的遗容后，遗体就被送到殡仪馆冰冻起来。小小说第二天她就去上学，那天上课时因与同学说话，还被老师罚出了课堂。

　　事发后第五天，小小在家吃过晚饭，6点半左右，公安来了，将她带到了派出所，公安问她与父亲的死有无关系，小小说没有，问过话后，小小就回家了。

　　事发后第九天下午，还在教室上课的小小再次被公安带走。

　　“为什么？”这一次公安的问话简单而直接。“报复！”小小说她的回答也很简单，“爸爸打我，用木扫把打我。”

　　而据小小回忆，爸爸打她是因为她在学校的操场上打羽毛球，没有回教室上课，班主任因此打了电话给爸爸。

　　年龄最小的劳教学员

　　三个月后，她才适应了新的环境。至今，叔叔来看过她五次，母亲一次都没来过

　　承认自己下毒毒死父亲的事实后，小小还带公安到废弃的房子等现场，找到了下毒后被丢弃的农药。

　　此后，小小继续上学，她的事只有班主任知道，身边的同学都不知道。小小说，自己还和平时一样，只是回家后，母亲除了叫她吃饭外，没再和她说过一句话。

　　直至2011年3月16日下午，小小被公安带走，送到了位于佛山市三水区的广东省女子劳教所，被劳教两年。小小成了该所年龄最小的未成年劳教学员。

　　小小说，父亲的死，她没有感到害怕，而初到劳教所，她却感到害怕，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韦妈妈对我很好！教我语文。”小小说，三个月后，她才适应了新的环境，所在的三大队二分队的管教的警察对她都很好，韦月秀分队长还被她喊为妈妈。今年2月小小过生日时，干警们还为她开了个party。

　　小小说，至今，叔叔来看过她五次，母亲一次都没来过。当问她想不想母亲时，小小说“不想”。问及将来的打算，小小说想快点出去，去读书、上学。

　　至今不会两位数减法

　　数学两位数的加法，她会，两位数的减法就不会了；她经常做噩梦，还尿床

　　“她最害怕的就是学习和上课。”曾为小小举办过生日party的管教警察方芳说，要让小小学习是一件难事，她宁愿参加习艺劳动，也不愿意摸课本。

　　“数学两位数的加法，她会，两位数的减法就不会了。”方芳透露，小小连英语的26个字母都记不全，没办法，负责教育工作的教育大队长黄绮梅只好为小小找来三年级的英语书进行辅导。

　　曾经当过小学老师的韦月秀分队长则辅导小小语文。

　　“她经常做噩梦，还尿床。”韦月秀说，小小刚进劳教所时，自我封闭，所有人问她都不回应，只是一直不停地哭，不肯理头发和换衣服。

　　为了能更好地开导小小，韦月秀通过电话联系到疼爱小小的叔叔，请他过来与小小会见。还联系到小小的老师，请老师给小小写信，寄学习用的笔记本、圆珠笔等。

　　三个多月后，小小的情绪开始稳定了。“有干警与她聊上网，她才开口说话。”韦月秀说。后来，通过不断谈话，小小才说自己经常逃学到网吧上网，是个小网迷。

　　出去后生活恐无着落

　　她的母亲是智障人士，根本管不了她；即使可以继续读书，但她可能还会像以前一样逃学

　　如今的小小经常会在管教民警方芳面前耍小孩子脾气，方芳辅导小小就像小孩子玩“过家家”游戏。在说起小小的学习情况时，方芳说，“厌学情绪高”，很难让小小爱上学习。

　　去年6月，小小来了初潮，小小不知所措，都快哭了。得知消息的教育分队长古宇虹给小小买了短裤和卫生巾，给小小讲解使用的方法和保健事项。

　　“她在所里还不用太担心，出去就难说了。”方芳说，她与其他干警无不对小小出去之后的将来有所担忧，小小的母亲是智障人士，根本管不了小小。疼爱小小的叔叔已搬到广州市区居住，离小小的家远了，也无法顾及。

　　方芳告诉记者，小小的父亲死后，家里就没有了主要的经济来源，小小出去后，生活很成问题。以前小小逃学的时候，一天可以花掉500多块钱。没有钱时，她以父亲的名义向别人借钱，还到绣衣厂里偷过钱。另外，小小又不爱读书，即使有学校愿意接纳她，但如果没人监管，她可能会像以前一样逃学。以小小的性格，很容易被社会上的坏人所引诱。“怕她去吸毒、干坏事”，聊起这些，方芳很是担忧。

　　温建敏、刘洪群、冯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