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雅苹高中毕业,做了16年的代课老师,她的故事,有这个群体的缩影。
对于沈雅苹来说,开始做老师是无奈之举。高中毕业那年,因为患眼疾,她中断学业。舅舅是一所小学的校长,正好缺老师,她就去了那里。
后来,沈雅苹在一所公办学校做了8年的代课老师,政策突变,因为要清退代课教师,沈雅苹被迫离开了学校,虽然家长们一起赶到校长室求情,即便孩子们哭成了一团。
被清退后,沈雅苹应聘到了现在的绍兴县蓝天实验学校,和以前不同,这是一所民工子弟学校,绝大多数老师和她一样,没有编制。
一教又是6年。她发现,她和这些孩子们很有共鸣,“都有一种漂泊感,很多时候感觉没有尊严。”
去年,一家大公司挖她去上班,月薪6000元,还有奖金。而一个代课老师的收入一年3万元左右,沈雅苹已经做了十五六年,没多少变化。纠结了许久,沈雅苹跳槽。但一个月后,她又回到了学校。因为她想孩子们。公司竭力挽留,提出更优厚的条件,沈雅苹不为所动。
现在,沈雅苹在教八年级的学生,一个星期15节课。这个学校有民工子弟学生近千人,八个年级,没有初三,这里的孩子读了初二后,大多就辍学打工了。沈雅苹觉得无奈,“我虽然不能培养他们成才,但至少我可以教他们怎么样做一个好人。”
去年底,沈雅苹开始在网上记录自己的教学故事,至今,已有3万多字。
“不是为了获取别人的同情或改变什么,我敬畏孩子的纯洁,真的是敬畏。我怕我一不留神,连发现他们美好的能力都失去!”她这样描述发帖的初衷。在和这些民工孩子相处中,沈雅苹记录了很多感人的故事。
有一次,因为一个孩子离家出走,沈雅苹被扣完一个学期的安全奖,她就和孩子们开玩笑说:“你们要听话一点,不然学校就不发工资给我了。”
没想到,几天后,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在她的抽屉里放了一张便笺,她用稚嫩的笔这样写着:沈老师,过去,我常常不听您的话,给您添了很多麻烦,以后我一定不给您添麻烦了。这个月,您一分钱的工资都没有,这是我发给您的五元钱工资,请您收下,一定不要还给我!这个小女孩的家里不富裕,有时候冬天还穿着拖鞋来上学。
每个星期,沈雅苹都会让孩子们写微周记。
有一天,有一个女孩这样写道:沈老师,这是我的一个秘密,请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喜欢上了我们班的某某某同学,每天看到他,我就觉得特别快乐……我该怎么办?请帮帮我!
沈雅苹想了想,在她的周记本上这样写道:你说的某某某真的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孩……有一句话叫作优秀吸引优秀。一个优秀的男孩一定也很喜欢优秀的女孩,所以,首先努力让自己变优秀吧!那样的你,不仅会引起他的关注,也会引起许多人的关注。最后,沈雅苹把这张纸,从她的周记本上轻轻撕下,补上了这样一段话: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你的秘密,这张纸还是交给你好好地珍藏吧。第二天,女孩写了一张纸条:沈老师,谢谢你的细心,谢谢你小心地呵护了我的秘密。 (据《钱江晚报》报道)
2011年11月23日
我们彼此取暖
昨天,真的很生气。我对孩子们说:“每个老师都会种下一棵棵的树,那些树上会长出苹果,我也种了树,为什么我没有看到苹果呢?”
今天一早,刚到办公室,就走进来一个孩子,她的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她羞涩地低着头:“沈老师,送给你!”我知道这是她送我的圣诞礼物,圣诞节了,送一个苹果本是平常的事。
她站在我面前,并没有立刻离去的意思,而是有一点局促地看着我。我很好奇,于是跟她开玩笑:“哟,送我一个苹果,还舍不得哪?”她急忙摇摇头:“不,老师,这是你种的苹果,你种下的苹果!你种的树,也会有苹果!”
“哦……”我一时竟又说不出话来。每一次,我随便说过的话,是否总有孩子在用心地记着?然后,她们总能在不经意间,让我热泪盈眶。
2011年12月15日
孩子的心愿
今天,我为一个孩子的心愿落泪了。
每个学期的期末,我都要求孩子制订一个可以达到的目标分数。如果完成了,我就会满足他的一个小小的愿望。
我把52个学生分成了13组,四个学生为一个学习小组。我逐一找他们谈话。
……
还有最后一个女孩,她站在一旁不吭声。
我喊她过来,让她走近我一点儿,我说:“来,说说你的心愿吧!”
她迟疑了一会儿,很小声很小声地说:“我……我想要一个肯德基全家桶!”
“什么?”我问孩子愿望的时候,从来没有孩子向我要过吃的东西。“为什么想要肯德基全家桶?”“因为很好吃!”她说着,眼睛里闪着光。
“哦,你吃过?”我问她。
她的头顿时低了下去:“没,没有吃过!我爸爸妈妈也没有吃过!”她紧咬着嘴唇,眼里涌上了泪光。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许久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我在心里说:不管她有没有达成目标分数,我都要为她买一个肯德基全家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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