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调查中发现,童谣的确出现“断代”现象,不少正在为孩子写童谣的不是从事文学创作的人士,而是热爱孩子的“草根”。
扬子晚报记者 蔡蕴琦 王 璟
“草根”新童谣
娃娃(节选)
词:程斯
曲:程斯
托班的我是个泪娃娃,天天哭鼻子要妈妈。
小班的我是个泥娃娃,什么都不会都要怕。
中班的我是个洋娃娃,爱笑爱问爱观察。
大班的我是个刺娃娃,坚持自我爱吵架。
老师的爱守护我成长,谢谢您呀您辛苦了!
南京小宝贝(节选)
词:小牛哥
曲:大雷
对白:
女生:老师早
老师:南南早
男生:老师好
老师:聪聪好
女生:老师辛苦了
老师:伶伶真乖
紫金山上 蹦蹦跳
玄武湖划船 真热闹
秦淮河 中华门
我们的家乡 呱呱叫
青奥会呀欢迎你 (欢迎欢迎)
盐水鸭,(咂嘴声:)好吃的不得了
(白)Welcome to Nanjing
I am Nanjing baby
地铁钟表
地铁
彭荣辉
来时一阵风
眨眼了无踪
轰隆隆,
轰隆隆,
钻在地下像长龙。
钟表
彭荣辉
分针长,时针短,
钟表总是顺时转。
嘀嘀哒,嘀嘀哒,
从早到晚不知倦。
找啊找啊找童谣 新童谣太少了
挑选童声小演员 小朋友脱口而出全是“小燕子”
南师大音乐学院何佳培老师曾为了一首歌曲,在南京一家幼儿园挑选童声演员。幼儿园推选了几十个嗓音条件比较好的小朋友,“我们就让小朋友们轮流唱歌,听听他们的嗓音。”让何佳培意外的是,第一个小朋友唱了《小燕子》,第二个还是《小燕子》,第三个又是《小燕子》……一上午听下来一半孩子唱小燕子,还有的孩子唱《小儿郎》。“当时我在想,孩子脱口而出的为什么还是几十年前的歌曲?不会唱其他歌了吗?”
“我们小时候有很多朗朗上口的童谣,‘两只老虎’,‘小燕子’,‘小小墩儿坐门墩’,‘城门城门几丈高’,这些童谣印在脑中,到现在还会唱。”南师大龙江幼儿园园长刘丽玲常思考这样的问题,“旋律动听的老歌有传承的价值,可我们的孩子为什么唱来唱去还只会我们那时候的儿歌呢?新童谣在哪里呢?”刘丽玲还常从孩子嘴里听到成人的歌曲,“有一次去春游,全体小朋友唱春天里,都会唱。并不是说这首歌不好,只是它不属于孩子们,孩子们会唱却不理解歌曲的意思。”刘丽玲说。
让孩子们来唱家乡 南师大幼儿园在全南京“找”新童谣
新童谣太少,今年六一节前夕,南师大幼教发展中心发起了一个面向南京市的“原创新童谣大赛”。“从征集消息发布后,我们收到了130多篇参赛作品。”南师大幼教发展中心康萍老师介绍,大赛中也出现了一些优秀作品,经过幼教专家和资深音乐人共同组成的评委小组的评审,《快乐有爱的小世界》《南京小宝贝》《娃娃》等6首儿歌入围,六首儿歌在南师大幼儿园里轮番播放,由孩子们投票选择他们最喜爱的歌。《快乐有爱的小世界》旋律轻松,得票最高,最后被选为南师大幼儿园园歌。
“紫金山上蹦蹦跳,玄武湖划船真热闹,秦淮河中华门,我们的家乡呱呱叫!”在6首曲目中,《南京小宝贝》给康萍留下深刻印象。“这首歌的词作者是南京人。整首歌前半段旋律容易上口,便于传唱,后半段时尚欢快,糅进新时代童谣的元素,区别于旧童谣。南京的地名、文化写入歌曲中,让孩子们来唱家乡,这是首很有创意的新童谣。”
握握手啊再见 童谣为什么没了
孩子太忙没空玩,童谣也传唱不下去了
“纯的童谣作品在小学教材里是没有的,不过也有一些儿童文学推广人以及小学老师会在课外阅读里引入。”特级教师、南京力学小学副校长李琳告诉记者,现在现成的关于童谣的读物很少,这也限制了童谣的推广。“与国外相比,中国的儿童文学比较落后,因此,像童谣这样的作品也比较匮乏。五四以后,出现了一些经典的童谣,很多是文学大家作为。但是现在很多写童谣的只是爱好者,是草根阶层,而孩子们缺少的是‘儿童文学的守望者’。童谣是慢生活,但因为社会的浮躁,童谣已经变成了奢侈品。对孩子的教育来说,我们需要大量原创的、优秀的、现代的作品。真正好的童谣不是生硬地教化,需要兼具文学性和思想性。”
“可以说,现在的童谣呈现出一种逐步消亡的趋势!”特级教师、南京北京东路小学孙双金校长告诉记者,他认为童谣的逐步消亡最重要的原因是“没有市场”。“照理来说,童谣这种民间文学是在游戏当中、玩耍当中传唱的,而现在独生子女多了,孩子们的学习负担重了,于是玩的对象、玩的氛围没有了,孩子们没有倾听、交流的对象,童谣也就失去了生长、传递和交流的土壤。”孙校长指出,现在童谣断代现象严重,缺乏新鲜的、富有内涵和情趣的现代童谣作品,主要是因为缺乏创作者。“在不少写作者看来,幼儿的作品是‘小儿科’,登不了大雅之堂,既不能评奖也没有多大的经济收益,因此没有几个作家真正愿意沉浸下去,为儿童去创作童谣。
一批“草根”在为孩子写童谣
幼儿园“小老师”为孩子们用心写歌
“托班的我是个泪娃娃,天天哭鼻子要妈妈。小班的我是个泥娃娃……”《娃娃》这首歌的词曲作者是南师大时光澔韵幼儿园大一班“小老师”程斯,六一儿童节庆祝会上她要带着孩子们一起唱。
1989年出生的程斯在很多人眼中是个“小老师”,从南京幼儿师范高等学校毕业后,成为南师大时光澔韵幼儿园一名老师,第一次成为孩子们的“老师妈妈”,今年她的第一批孩子要毕业了。“很舍不得,这首歌是写给我的孩子们的。”程斯说,这是她第一次作为老师记录下孩子们成长的点滴。“这个班是我从小班开始带的,从小班带到中班、大班,我深刻感受到孩子们的变化。”
在这首歌中,程斯形象地把托班的孩子比作“泪娃娃”,小班孩子比作“泥娃娃”,中班孩子是“洋娃娃”,大班孩子又成了“刺娃娃”。 康萍老师评价说,“《娃娃》这首歌的旋律轻松活泼,歌词质朴却感染力十足。”
程斯把用心感受到的孩子的情绪写入了歌曲中。托班的孩子刚入校,前两周哭着找妈妈,做梦的时候也在哭,妈妈一走还要哭。到了小班,孩子们刚度过分离期,却还是弱弱的,“遇到点小问题哭了,糖果剥不下来也哭,爸爸妈妈来园里参加亲子活动走的时候也哭。”到了中班孩子变活泼,喜欢问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问题,有的问“老师核桃仁是不是核桃做的人啊?弹琵琶就是弹树上的枇杷吗?”在程斯老师眼中中班的孩子就像洋娃娃。到了大班,孩子身上的“小刺儿”长出来了,有脾气了,动不动还会吵架,“甚至敢顶撞老师了。”程斯有自己的妙招,两个孩子吵架了,程斯先请他们摸摸自己的心脏,把心静下来,再商量问题。
北小老师一年写365首童谣出了书
和学生打了个赌,南京北京东路小学五(4)班语文老师彭荣辉一年内写满了365首新童谣。彭荣辉的女儿上幼儿园大班,老师布置了家庭作业,带孩子看一看地铁站,拍几张照片,最好写一首关于地铁的童谣。“没想到那天下大雨,我就跟女儿说,地铁我们都见过,就在家写吧,爸爸怎么说也是语文老师啊。”彭荣辉和女儿从地铁进站场景谈起,“地铁进站时我们站在旁边能感受到什么?”“一阵风。”女儿的答案让彭荣辉感到惊喜,“《地铁》的第一句出来了,‘来时一阵风’。” 短短几分钟,彭荣辉和女儿写出了童谣《地铁》。后来,彭荣辉又和女儿一起编了童谣《钟表》。
“当时觉得太神奇了,从孩子口中能跳出这么多鲜活的语句。”第二天上课,彭荣辉和班上的孩子们分享了写童谣的趣事。“我们只花了一点点的时间写出了两首童谣,如果我每天都花点时间写一篇童谣,一年后就会写365篇童谣。”说完这话,有一个学生不服气地站起来,“老师我觉得不可能,您敢不敢和我打赌。”彭荣辉脱口而出,“好!如果我输了在教室里爬十圈,如果你输了,你就努力让学习成绩有明显的提高。”和学生有了“赌约”,彭荣辉不敢有一丝懈怠,一有空和女儿玩,从她的语言中捕捉素材。乌龟、萤火虫、蜗牛,孩子们感兴趣的内容都写入了他的童谣中。用不了多久,彭荣辉写的365首新童谣会出版成书,和孩子们见面了。
不能小看童谣
很多经典童谣都是文学大家创作的
“每到六一,一想起孩子,我就会感到太不公平了。”创作《烛光里的妈妈》、《今天是你的生日》、《歌声与微笑》等经典作品的谷建芬老师到晚年开始了儿歌的创作。“现在的孩子都说是家里的宝贝、小祖宗,但是家长却不管孩子精神上吃不饱。小孩子一开口,唱的就是《老鼠爱大米》。现在的孩子们想要天上的月亮,父母都会满足他们,但是,孩子们想唱属于自己的歌曲,却少得可怜。”据了解,退休后的谷建芬老师决定为优秀的古诗词谱曲,让古诗词歌曲成为孩子们的“新学堂歌”。从2004年至今,谷建芬创作了30多首《新学堂歌》,歌曲动听的旋律让孩子更快乐地亲近、学习和传承祖先的经典。
“童谣是孩子自己的诗歌,一种是成人专门为孩子写的、适合孩子读的诗歌;另一种是孩子自己创作的诗歌。一般取自孩子们熟悉的生活,富有儿童的情趣,极具儿童的想象力。”
《全国优秀作文选》主编、江苏省教育学会校园文学专业委员会理事长姚卫伟教授告诉记者,好的童谣是要有立意的,能够激发孩子的想象力,引导好奇心,表达善恶感。“不要小看童谣,它的思想含量并不简单,因此很多经典童谣都是由文学大家创作出来的。为什么要提倡读经典,就是因为当下好的儿童文学作品太少了,一些肤浅的、刺激的阅读在大行其道。现在也有一些幼儿园、小学意识到童谣的价值。比如无锡雪浪中心幼儿园就有一个课题是‘吴地童谣的研究’,用于对孩子进行想象力培养和吴文化熏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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