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谈“最美司机”:承受人能承受最高等级疼痛

事故模拟图 制图 李本献

　　平民英雄 伟大司机

　　记者 王真

　　在被突然高速飞过来的金属片撞击肝脏时，吴斌仍能忍住剧烈疼痛，吴斌用40秒完成了一系列精准的停车动作：脚踩刹车、拉上手刹、打开双跳、艰难站起、通知乘客、打开车门……

　　除了敬佩吴斌的职业素养，我们更想问一句：他当时究竟是忍着怎样的疼痛，做到这样的惊人之举的？

　　据本报记者从无锡101医院现场获得的消息：吴斌死亡原因是多脏器功能衰竭，主要是闭合性的腹部外伤，腹壁没有切割伤口，受伤原因是受到巨大外力冲撞，造成他肝脏3/4破裂，用当地医生的话来说，“几乎是肝脏粉碎性外伤”，还有三根肋骨骨折、肺挫伤和肾功能衰竭。

　　我们把无锡101医院关于吴斌的伤情报告，读给杭州的医学专家听，并请专家看了事发时的监控视频，请他们分析一下吴斌这一英雄之举背后，需要忍耐怎样的疼痛和有怎样的毅力。

　　吴斌肝脏3/4破裂属最高等级

　　最佳抢救时间是30分钟以内

　　昨晚，浙医二院外科肝胆胰方面的医生讨论了吴斌的病情。

　　副院长、肝胆胰专家梁廷波说：“我们都在感叹，吴斌师傅可敬可佩，他是一位责任心很强的司机，在生命最后时刻，保住了车上24位乘客的性命，真的很不容易。”

　　因为无法获得吴斌详细的病理资料，梁院长从现有的报告分析，“从医学角度来看，吴师傅当时做到那些动作，是可以解释通的，但也要有异于常人的毅力才能完成。”

　　导致吴斌死亡最主要的原因是肝脏受伤，从监控视频上可以看到，吴斌被金属片击中后，用右手揉上腹部，而肝脏正是在人体的右上腹部，当时让他感觉最难受的，可能就是肝脏。

　　根据101医院的报告，吴斌的肝脏3/4破裂，受损程度已是临床上的最高等级，需要立即进行手术。医学上把肝脏受损分成4个等级

　　第一级别，肝脏血肿面积小于10%，肝脏被膜撕裂，裂口小于1厘米；第二级别，肝脏血肿面积在10%-50%之间，撕裂伤深度小于3厘米，长度小于10厘米；第三级别，肝脏血肿面积大于50%，撕裂伤深度大于3厘米；第四级别，肝脏中心性血管血肿，碎裂伤达到肝叶的25%-75%之间，肝脏的实质破坏程度超过75%。

　　这个肝脏受损的等级分类，由美国创伤外科医师学会制定，该学会认为，四级肝脏损伤的最佳抢救时间是30分钟以内，而即使送到医院救治，四级肝脏损伤病人的死亡率也在46%以上。

　　一般医院里，收治到肝脏受损为四级的病人，有三种原因：高速行驶时追尾，腹部撞到方向盘；高处坠落撞到腹部；打架击中右腹部。

　　肝脏破裂每分钟要流失一两百毫升的血

　　人体最多有30到60秒清醒时间

　　肝脏破裂了，为什么吴斌还能用40秒时间，完成刹车、拉手刹、打开双跳灯，甚至站起来通知乘客？梁院长说，病人受伤后，都有一段短暂的意识清醒时间，除非病人疼得立即晕过去了。

　　“拿人体最重要的心脏来说，被子弹打穿，人失血休克也有6秒时间，所以，电影里常有这样的场景，有人被子弹击中胸部后，还是可以拿枪反击或说一句遗言。和心脏一样，肝脏也是血供非常丰富的器官，如果肝脏的大血管肝门静脉和肝固有动脉被切断，每分钟就要流失一两百毫升的血，人体最多有30到60秒的清醒时间。”梁院长说。

　　吴斌体重82公斤，人体的血液大约占体重的7%-8%，体重82公斤，则血液量约5700到6500毫升，按每分钟流失一两百毫升的量，大概半小时左右，吴斌的血就不够了。

　　梁院长说：“我看新闻上说，医院给吴斌供血，用了差不多10000毫升的量，几乎把他全身的血都换了一遍。这也是说得通的，因为病人一边输血，一边血液迅速流失，保留的量有时候跟不上流失的量。所以，手术台上做心脏和肝脏的手术，供血非常关键，也正因为如此，很多肝脏受损的病人最后会死于失血量过大。”

　　吴斌当时承受的疼痛也是最高等级

　　“他的精神力量真的很强大”

　　吴斌受伤的部位有肝脏、肋骨、肺部和肾脏。在最后40秒时间里，吴斌能完成一系列停车动作，当时他痛不痛？

　　浙医二院骨科主任严世贵说：“吴斌的3根肋骨骨折，肋骨骨折是很痛的，病人不敢用力呼吸，连提高嗓门说句话也是很痛的，疼痛等级可以达到7级。”

　　临床上医院把病症的疼痛等级分为1到10级。

　　形容可以忍受到不可以忍受的区间，一般10级疼痛就是病人直接痛过去了，而八九级的痛和生孩子的痛差不多，人会忍不住尖叫；六七级疼痛，人会痛得五官变形，没法忍受。

　　梁廷波院长说，吴斌的肝脏损伤达到四级，从视频中看到，他已经难受得满头大汗，再根据临床病人的体会，吴斌被金属物砸到后，忍受的疼痛应该在八九级左右，相当于生孩子的疼痛，“他能忍着这样的疼痛，理智地完成一串停车动作，并站起来和乘客说话，他的精神力量真的很强大。我们医生知道，这样有多么不容易!”

　　为什么吴斌这么能忍痛？浙医二院急诊科主任张茂说，每个人对痛的承受力不一样，有些人觉得很痛了，另一些人就觉得没什么，这和一个人的意志力和忍耐力很有关系。吴斌可能平时就比较能忍痛，关键时刻更是依靠强大的意志力忍住巨大疼痛，完成一系列动作。

　　张茂主任说，吴斌肝脏、肺部和肋骨的伤，应该是当时被重物击中，立刻产生的伤害。肾功能衰竭则是送入医院，经过抢救，病人多功能脏器衰竭引发的肾功能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