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拉惨案背后迷雾重重 监督团证据欠说服力

　　6月3日，叙利亚总统巴沙尔·阿萨德首次回应胡拉镇事件，指认“恐怖分子”和“外国极端分子”制造这起致死百余人的“屠杀”。巴沙尔说，叙利亚现在面临一场真正的战争，应对战争与应对内部问题是两件不同的事情。而在此前的6月1日，联合国人权理事会在日内瓦举行关于“叙利亚人权状况恶化和胡拉镇屠杀”的特别会议，在联合国关于胡拉镇事件的调查正在进行的情况下，表决通过了美国、土耳其和卡塔尔提交的决议草案，将事件责任推给叙利亚政府和亲政府民兵。俄罗斯、古巴、中国投了反对票，厄瓜多尔和乌干达投了弃权票。对此，俄罗斯外交部发表声明说，一些国家不等联合国叙利亚监督团的工作完成，企图现在就确定责任人，以此向安理会施压。这些国家企图利用胡拉镇屠杀事件为自身利益服务，破坏安南的和平计划。

　　监督团证据欠说服力

　　近日，本报记者获得了联合国叙利亚监督团(联叙监督团)提供的一份视频录像，记录了5月26日监督团赴胡拉地区考察的情况。

　　在这个视频画面中，愤怒的人群将国际观察员团团围住，并高呼“向自由军致敬”的口号。身着迷彩服的“叙利亚自由军”士兵对国际观察员说：“这个镇多处遭到袭击，遭到T72型坦克和火箭弹的袭击！”身着传统服装的一位中年妇女说：“我的儿子和女儿被阿拉维人杀害了，他们是从卡布倭村和胡尔来的，他们是亲政权的人。”一位中年男子怀抱一个受伤的儿童从远处走来，旁边手拿吊瓶的妇女高喊：“为什么伤害这个小女孩？难道她拥有坦克和重武器吗？”

　　视频画面还显示：在清真寺内，一位青年高举着右断臂走过来；两辆看似装甲车的残骸；一辆卡车上3名儿童尸体；小巷内一名死者尸体；一辆卡车上装有几具尸体，手拿香烟的司机哀叹：“这就是他们要的自由，我是被迫的，我是被迫的。”

　　联合国人权事务高级专员公署发言人科尔维尔5月29日在日内瓦举行的记者会上表示，根据联叙监督团观察员所做的初步调查，在108名死者中不到20人死于大炮和坦克的炮火。接受访问的当地目击者和生还者证实，其余大部分受害者是被称为“沙比哈”的民兵草率处决的。“沙比哈”是叙利亚什叶派分支阿拉维派民兵，建于1975年。一些阿拉伯媒体报道称，该组织参与了一些袭击示威抗议者的暴力行动。但科尔维尔强调，这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才能确认。

　　从表面上看，联叙监督团的初步调查结果与叙反对派把矛头指向叙政府军及亲政府民兵组织的立场基本一致。然而，从联叙监督团26日去胡拉地区考察的视频录像来看，整个考察过程似乎是在“自由军”引导下进行的，数百人将国际观察员团团围住，高呼“向自由军致敬”口号。而视频录像最后一个镜头中的司机哀叹“这就是他们要的自由，我是被迫的，我是被迫的”，好像是表明他不愿意做运送尸体的事，是别人强迫他干的。

　　反对派控制胡拉地区

　　胡拉镇事件的另一个疑点是，胡拉地区是由“自由军”控制的，在胡拉地区杀害100多人的行动不是少数人能够完成的。叙利亚官方说大约600名至800名恐怖分子制造了这起屠杀案。犯罪嫌疑人是如何进入胡拉地区的？控制该地区的“自由军”难道在肇事者作案时真的没有察觉？截至目前，媒体对这些并没有报道。

　　胡拉地区位于霍姆斯市西北部25公里处。该区辖塔勒杜等4个镇，人口约10万人，居民均为逊尼派穆斯林。胡拉地区周围有一些什叶派分支阿拉维派穆斯林居住的村镇。惨案发生前直到现在，胡拉地区4个镇均由反对派武装“自由军”控制。

　　2011年3月23日，胡拉地区爆发第一次反政府游行抗议活动，此后抗议活动接连不断。一些政府军哗变军官和士兵纷纷逃亡胡拉地区，使之成为“自由军”的一个据点。目前，叙安全部队在塔勒杜等镇的外围设立了7个检查站，并有一个军事安全站。

　　今年5月25日，塔勒杜等镇民众举行游行抗议活动。当天中午2时叙安全部队检查站和军事安全站遭到袭击，双方激烈交火，直至深夜11点多钟冲突才结束。

　　反对派称，政府军动用了坦克和大炮对胡拉地区进行轰炸，来自胡拉地区周围的阿拉维派穆斯林村庄的亲政府民兵组织“沙比哈”进入胡拉地区屠杀儿童、妇女。25日晚，“自由军”发表声明，指责叙政府军制造了这起屠杀事件。

　　叙利亚反对派在网上发布的录像画面显示，百余具尸体在塔勒杜镇大街上一字排开，随后一起下葬。部分录像画面拍到数十具儿童尸体，一些死者身上有明显伤口。

　　但是，叙政府一直否认政府军袭击胡拉地区，指责是恐怖分子制造了这起屠杀事件，并承诺进行调查。分析人士指出，从逻辑上推断，叙利亚政府是不希望在安南访叙前夕发生屠杀案的，而叙利亚的一些极端组织则愿意看到在安南访叙前夕发生引起国际社会关注的事件，以便向叙政府施加更大的压力，逐步使叙利亚局势的发展朝着西方国家对叙利亚采取军事行动的方向发展。

　　叙政府公布调查结果

　　针对反对派和一些国家的激烈指责，叙利亚政府方面也给出了自己的调查结果。叙利亚胡拉屠杀案司法调查委员会主席卡西姆·苏莱曼和叙利亚外交部新闻发言人马克迪西5月31日晚在大马士革举行的联合记者招待会上宣布了初步调查结果。苏莱曼说，调查委员会初步调查结果显示，“所有死者是用枪支和利器近距离杀害，而非炮击致死”，遭到杀害的家庭都是支持政府的，恐怖分子要求他们上街游行，拿起武器，遭到拒绝后将其杀害。大约有600名至800名武装分子制造了这起屠杀事件。

　　他强调，屠杀现场是在“恐怖分子”控制之下，来自胡拉地区以外的“恐怖武装团伙在对胡拉地区一些家庭进行屠杀的同时对安全部队发动袭击”，“安全部队始终没有进入屠杀现场”。此外，尸体中还有很多是武装分子，他们在与政府军的交火中被打死。

　　苏莱曼说，死者尸体没有砸伤、烧伤的痕迹或者砖瓦碎片的痕迹，也没有弹片等致死物。他认为，这次惨案的首要目标是叙人民议会议员阿卜杜-穆阿提的亲属，是为了报复。后来杀戮扩大到其他家庭。

　　马克迪西在记者招待会上说，事件发生后，叙利亚政府已经要求联合国叙利亚监督团前往事发地点进行调查。叙利亚胡拉案司法调查委员会将继续进行调查，在全面调查完成后，叙利亚政府将向联合国递交完整的调查报告。

　　中东分析人士认为，联叙监督团和叙利亚胡拉案司法委员会的初步调查都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叙政府军及其支持者制造了这起惨案，但也无法证明是叙反对派武装所为。在叙利亚还存在“基地”组织和来自利比亚、突尼斯等国的圣战者。此外，不能排除此案是教派和家族间仇杀的可能性。

　　事件被用作施压借口

　　叙利亚问题观察家们认为，尽管胡拉袭击事件真相尚未大白于天下，但应防止这一事件导致解决叙利亚危机的努力偏离政治轨道。正如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所说，一些国家开始利用胡拉袭击事件作为借口，向联合国安理会施加压力，以谋求对叙利亚采取军事行动。他还指责叙反对派企图阻挠安南和平计划，挑起内战，为外部对叙军事干预制造借口。拉夫罗夫说：“我们需要努力灭火，让他们(叙利亚政府和反对派)坐到谈判桌旁。”

　　虽然从表面上看，胡拉事件为叙利亚局势的发展增添了一个很大的不确定因素，但从当前的国际、地区以及叙利亚国内的形势来看，短期内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还不太可能对叙利亚动武。

　　从叙国内情况看，叙现政权依然强大，政府军虽有一些人哗变，但并没有出现成建制的倒戈，叙领导机构也没有分裂。而叙反对派各派力量至今没有实现统一，虽然“叙利亚自由军”近几个月来人员扩充速度加快，其总人数估计已达一两万人，但与政府军相比，其实力依旧较弱。

　　从中东地区情况看，叙利亚的持续动荡已开始对黎巴嫩产生影响。今年以来，黎北部城市的黎波里穆斯林逊尼派和阿拉维派之间已多次爆发武装冲突。叙利亚局势如果进一步恶化，可能对整个中东地区局势产生负面影响。

　　从国际形势来看，美国今年11月将举行总统选举，现任总统奥巴马正努力争取连任。而结束伊拉克战争和启动从阿富汗撤军行动是奥巴马在竞选中宣扬的主要“功绩”之一。因此，目前他不太可能在叙利亚问题上冒太大风险去采取新的军事行动。除了继续推动安南和平计划外，他现在没有更好选择。

　　中东分析人士认为，叙政府军与反对派武装4月12日宣布停火，但此后双方违反停火的事例仍不断发生。而随着联合国叙利亚监督团近来基本部署到位，冲突双方即使不能实现全面停火，其武装行动也将受到很大限制。在此情况下，开启解决叙利亚危机政治进程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叙利亚危机联合特使安南5月29日会晤巴沙尔时转达了“国际社会的严重关切”，呼吁叙利亚政府立即采取“大胆的步骤”以缓解当前的紧张局势，并表示为使六点和平建议顺利实施，叙各方必须立即停止一切形式的暴力。

　　他指出，联合国安理会已经要求对屠杀事件进行调查，并将凶手绳之以法。他说：“我们正站在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上，叙利亚人民不希望看到暴力与分裂的未来，但暴力与虐待事件目前依然伴随着叙利亚人民，这些事件必须停止。”

　　如果安南计划失败，叙利亚将面临爆发全国性内战的危险。假设西方国家不对叙利亚采取军事行动，一旦叙利亚爆发全国性内战，其广度和烈度将类似于1 97 5年爆发的黎巴嫩内战。（拱振喜）

　　作者：拱振喜 (来源：新华国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