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痛苦不已。 |
哥,咱回家
在弟弟建学心中,大哥王建生与父母同等重要。而在暴雨当晚,大哥为了送他的同学回家,在返程途中不幸遇难。50余人经过40多个小时搜救,最终在一条水沟中找到了大哥的尸体。
在水中坚持了两个小时,离家最后的两公里,王建生没有走到终点。
他说抱着树呢,不让我们过去
王建学一家住在房山区韩村河镇的东南章村。30岁的王建生比弟弟大7岁,中专毕业之后便在家做饲料生意,是整个家的顶梁柱。其后娶妻生女,盖了新房子,家和人顺,一切都有欣欣之象。
暴雨当晚,河水在中游的尤家坟村附近溃堤,大片的玉米地里,到处都是汹涌而至的洪水。
当晚10点半左右,23岁的王建学接到了大哥王建生的电话,他的捷达车被困在了村口的水里。“他让我赶紧叫上爸,开上大车去把小车拉出来。”
大车还没启动,王建生的电话又来了,声音坚定,“他说水已经齐腰深了,准备弃车。我让他赶紧把车钥匙拔了,他大声回了一句,知道了……”话音未落,电话断线了。
回拨,手机无人接听。再拨,对方已经关机。
王建学和父亲迅速赶到村口,眼前的场面让人震惊,洪水跨过宽阔的岳硫路,旋转着向南边的田地和杨树林冲去。王建学试着走了几步,水很快就没过了膝盖,无法站稳。再往前,寸步难行。他和父亲只能对着漆黑的水域喊叫。
晚上12点半,王建学清楚地听到了大哥的回应。他赶忙回话,询问大哥的方向,远处传来了一句“我抱着树呢!你千万别过来!”此后再无声息。
我就想把我哥挖出来
事发后,50余名乡亲赶到现场救援,从凌晨2点开始,水流越发湍急,大家打着手电,沿洪水冲出的老河道两岸逐寸摸索。
王建学有些疯狂,他嚎了一夜,却再也没有听到哥哥的回应。早上7点,他在西岸摸到了几块大石头,以为哥哥在底下,不顾一切地往里刨。“我就想把我哥给挖出来!”
很快,鲜血从水中涌了出来,却是王建学自己的,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被石块割断了韧带,需要送往医院手术。走之前,他赤红着双眼,回头看了一眼水面。
天亮后,王建生的汽车在河沟里被找到,但车内无人。
上午9点左右,河北的三位娘舅赶到,人群里只有他们会水,便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三人在水中不断搜寻。两侧岸上,手持竹篙、绳索等各式工具的几十位乡亲继续扫荡式的搜寻。
三舅陈满已经50岁了,他只在幼年时游过泳,这次他也豁了出去,在水中不断地搜寻着……两天的时间里,他只睡了四个小时,吃了一顿饭。累了,他上岸抽根烟,实在挺不住了,就喝一杯二锅头。
在22日上午的搜寻中,救援队将东南章村受灾的玉米地都翻了个遍。其中,一共有至少6具尸体被找到,王建生未在其中。
我哥终于能回家了
40多个小时过去了,王建学坐在家中等待消息,哥哥最后的话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中闪过。“我想继续找,但手上的伤口不能碰水,我能做的只是祈祷,大哥,你到底在哪里……”
前天下午4点半,王建学也豁出去了,决心回到搜救现场。他对着杨树林歇斯底里地喊,“王建生,你出来!妈和嫂子在等着你呢……”他不停地喊,嗓子嘶哑了,慢慢地跪了下来。
不知道谁发现了水面上的一件衣服,垂头丧气的人群就像被打了一针强心剂,兴奋地喊了出来。大家沿着衣服朝上游搜索。“按常理,人应该沉在衣服的上游。”
对于王建学来说,行走的过程太过漫长,走累了,他掏出一根烟来,低头打火。抬起头,他隐约看到水面上漂浮着一个人,步子刚刚迈出,就被众人扯住了,“这人就是我哥”,顿时他整个人伏在地上,眼泪滚滚而下。
下午6点左右,一具浮肿的尸体在水面上被发现,脸朝下,上身赤裸。大家很快确定了死者的身份,撕下两件衣服,将王建生的上身包裹住。
突然,一个洪亮的男声响起,“王建生,回家啦!”随后,二三十位搜救者齐声喊着这句话……
他至少坚持了俩小时
王建生的手脚保持搂抱的姿势,显示其最后一刻曾经有过自救。
三舅陈满知道,外甥一定是被重物压在了水下,所以一直没有被找到。
对于刚大学毕业的王建学来说,死去的大哥与自己的父母同等重要。“小时候家里穷,爸妈每天出去干活挣钱,都是哥哥带着我。学费、生活费,都是大哥供给,遇上任何事,大哥都是靠山,一夜之间,都没了”。
万分遗憾的是,大哥被困后,他们不断拨打120、999、110,却总是占线。如果当时电话通了……如果当时有人来了……如果……
想到大哥的死,王建学揪心地疼,“他至少坚持了两个小时,如果当时有人来帮我们,他可能就不会死。”
最后通话的地点,仅仅离家两公里……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雷军 梅天一 龚棉本组摄影本报记者朱嘉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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