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光祖这一年
王子约
2011年2月,铁道部原部长刘志军涉嫌严重违纪被免职,时年62岁的盛光祖从海关总署署长、党组书记任上回到铁道部,接任铁道部部长、党组书记。
盛光祖是老铁路人,先后历任上海铁路局南京分局、杭州分局分局长,济南铁路局局长,铁道部总经济师,铁道部副部长,2000年调任海关总署副署长,2008年升任海关总署署长、党组书记。在中国高铁与铁路发展的重要时刻,无论是期许还是质疑,他的上任都有些“临危受命”的味道。而这一年多对于中国铁路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变革时期。
一年多来,中国铁路经历降低速度、安全事故、资金危机等众多重大事件。在国家的宏观引导下,盛光祖正带领铁道部从刘志军被免职后留下的混乱局面中缓慢恢复元气。
近日,一长期关注铁路的专家对《第一财经日报》表示,盛光祖在大多数熟人眼中是“富有改革精神”的领导。他上任的一年多,铁道部虽风雨不断,但总体上仍保持了中国铁路的发展速度。谈及铁道部的体制改革,该专家说,铁道部目前为止的改革确实不能令人满意,但整个改革已不是铁道部单独能完成,更非某一人之力可独立承担。
安全、改革、搞活
按照惯例,国家机关正部级干部的退休年龄一般不超过65岁。“当时选择62岁的盛光祖接任,更多的可能是想让铁道部平稳过渡。”上述专家称。去年2月28日,新上任的铁道部长盛光祖在全路电视电话会议上阐述了他的“新政”基本思路:加强安全,深化改革,搞活经营。事实上,就任一年多来,盛光祖的主要工作也围绕这三方面进行。
中国铁路经过5年多高歌猛进的发展后,种种问题逐渐浮出水面。面对 “如何确保安全运营”和“如何控制债务水平”两大难题,新部长盛光祖选择了“慢”。一方面是降低运行速度,一方面是减缓高铁建设速度。
“刘志军在位时期相当强势,其实从刘志军下台开始,铁道部内部一部分人就开始重新审视铁道部的发展。动车事故的发生,直接促使了降低运营速度的出台。”一位铁路系统内部人士对记者表示。
动车事故后,铁道部被令向国务院作检查,部长盛光祖道歉,54名相关责任人被处理。更为糟糕的是,各界对铁道部的信心一下跌入最低谷。
“面对刘志军留下的烂摊子,盛其实很被动。”上述专家说。在安全运营之外,更严重的危机是资金出现缺口,这直接关系着各个铁路项目的生死存亡。
盛光祖上任时,铁道部总资产3.3万亿元,总负债为1.8万亿元,负债率约为56%。对此数据,他曾在去年3月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这是完全可以承受的”,并称中国的高铁建设会在国家中长期铁路网调整规划范围内继续发展。
“铁路的摊子铺得太大,大多数又是多年前制定的老一套核算体系,很多工程在实际操作中都超出了预算。实际情况可能比面上看到的还要严重,这也是很多人都没有预料到的。”上述内部人士称。
大批嗷嗷待哺的在建工程,四处都在伸手要钱。自去年7月起,铁道部开始出现大规模的资金缺口,连年减少的基建投资和不断攀升的债务不仅让报表数据越来越难看,更有消息称九成项目因资金链断裂停工。
在一片追问中,盛光祖今年年初出面称4000亿基本建设资金已到位。“在众多工地都等钱用的情况下,4000亿资金很紧凑,何况还有高额的贷款。”中国中铁隧道集团副总工程师王梦恕曾对本报表示。
数据显示,截至2012年3月末,铁道部负债总额超2.4万亿,资产负债率达到60.52%。
改革的攻与守
盛光祖的上任被人们寄予了许多“改革”的期望。而盛光祖也确实带领铁道部在改革方面迈出了一些实质性的步伐。
“盛部长是一位实干又能干的人,不仅如此,他还很注重员工的实际利益,他在位期间我们曾数次上调工资。”济南铁路局一位盛光祖以前的老部下称,在他看来,盛光祖是一位非常具有改革精神的领导。
今年5月,铁道部响应国务院落实“新36条”的要求印发了《关于鼓励和引导民间资本投资铁路的实施意见》。《意见》宣称,铁道部将“鼓励和引导民间资本依法合规进入铁路领域”,并特别强调对民间资本不单独设置附加条件。
随后,铁道部连续颁发了两项“诚意”政策。首先是《关于铁路工程项目进入地方公共资源交易市场招投标工作的指导意见》的颁发,《意见》明确要求取消铁道部和18个铁路局(公司)原有的铁路工程交易中心,所有的铁路工程项目按照属地或授权原则,进入地方公共资源交易市场招投标。
第二项措施的推出是在6月,盛光祖在全国公共资源交易市场建设工作推进会上进一步介绍,年底前将把铁路利用外资建设项目和机车车辆等专用设备招投标也推入地方交易市场。
在与地方局的关系上,盛光祖显得更为宽松。他推动的另外一项重要决策就是全盘将城际铁路放手地方。“给基层更多的灵活性、激发基层的主观能动性,是盛光祖一直坚持的管理思路。”盛光祖曾经的下属称。
几个月前,有消息传出铁道部有意将城际铁路放手地方。知情人士曾向本报透露,铁道部先后与许多省市自治区就加快铁路建设进行会谈,签订了战略合作协议,不少项目将由铁道部与地方政府共同修建,鼓励地方扩宽资金来源渠道。
即便如此,对于铁道部的改革,社会上质疑的声音依旧颇多,不少人认为铁道部的改革步伐没有实现体制上的变革。
北京交通大学教授赵坚近日对本报称,不作政企分开的实质性改革,铁道部的根本问题得不到解决。
上月,盛光祖到哈大客运专线现场办公时如此表示:“铁路‘十二五’规划目标必须完成。”短短两个月来,这已是铁道部对铁路建设第二次明确表态。
而高层的表态也有利于铁路人信心的恢复。7月初,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经济形势座谈会上表示,要在铁路等领域抓紧做几件看得见、鼓舞人心的实事,以提振投资者信心。
随着投资数据的回升,铁道部7月投资数据有望由负转正,资金的逐步到位也有利于工程速度的加快。上述专家对本报称,铁道部正在缓慢恢复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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