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岁头号纳粹在逃犯现身

　　乔塔里的一名前邻居说：“我们对发生的事情感到震惊。他在这里住了5年。和蔼、富有、神秘。他从不接待客人，但圣诞节会给几个邻居赠送礼品。”

　　97岁头号纳粹在逃犯现身

　　《环球》杂志记者/杨永前 （发自布达佩斯）

　　7月中旬，英国的《太阳报》刊登文章，声称在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发现了“西蒙·维森塔尔中心”追查的头号纳粹在逃犯——97岁的匈牙利人乔塔里·拉斯洛。

　　人们不禁要问：乔塔里到底是谁？他何以沦为战犯呢？第二次大战结束已经60多年，乔塔里为何现在才被披露出来？

　　他的所作所为甚至超过了党卫军

　　从目前公布的材料看，乔塔里所犯的战争罪行主要发生在一个叫科希策的城市。科希策是现在的斯洛伐克东部城市，在历史上匈牙利、捷克、奥地利和俄国轮番对其进行占领，但在近几百年里，匈牙利人统治的时间最久。

　　1944年，纳粹德国占领匈牙利后，科希策不幸成为德国和匈牙利当局对犹太人实施大清洗的第一个城市。“西蒙·维森塔尔中心”认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近1.6万名犹太人被从科希策送往死亡集中营，而作为科希策警察局的高官，乔塔里对于犹太人的遣送进行了配合。科希策犹太人的遣送，被视为匈牙利犹太人大屠杀的开端。

　　在苏联红军占领科希策之前，乔塔里随同纳粹军队逃往德国。1948年，科希策人民法院对乔塔里进行缺席审判。在庭审中，有17名证人作证，最后法庭仅花了10分钟，即对乔塔里作出死亡判决。

　　根据证人证言，乔塔里命令他的下属，对待隔离区和临时安置点的犹太人要毫不留情，而他本人也积极地参与了对犹太人的折磨和侮辱。根据乔塔里的命令，如果有谁试图逃跑的话，不用调查即可立即射杀。一名叫科瓦奇·艾米尔的男子和他的妻子就是这样被杀掉的。

　　庭审记录里还有这样的证言：乔塔里命令看守对犹太妇女进行搜身，甚至连她们的生殖器也不放过，怀疑她们的阴道里是否藏了什么东西。一名证人说，乔塔里经常用皮鞭抽打囚犯，不管看见谁，都是一通抽打。

　　一次，乔塔里命令所有的年轻女孩子都站出来，然后带她们出去，并强制她们用手从土里挖粗粗的树桩。乔塔里的残暴，就连纳粹党卫军的士兵也感到震惊。

　　多名证人的证言显示，乔塔里还将一些不涉及遣送命令的人和身体不适合旅行的人送往集中营。乔塔里还涉嫌协助党卫军敲诈有钱的犹太人。为了帮助党卫军发财，乔塔里逮捕并用死亡威胁百名最有钱的犹太人，但在交完巨额赎金之后，他们依然落入乔塔里控制的犹太人隔离区，最后被送往集中营。

　　鲍劳绍·佐尔坦是生活在科希策的一名历史学家，他说乔塔里不仅是个虐待狂，而且是个反犹太主义者，他的所作所为甚至超过了党卫军。

　　“传递罪恶的命令也是犯罪”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乔塔里于1949年3月从德国的法国占领区去了加拿大。有报道说，他当时使用假身份证，冒充南斯拉夫人，得以成功出境。

　　据乔塔里自己的说法，他去加拿大时隐瞒了自己的警察身份，因为当时警察不可以离境。之所以去加拿大，是因为他自己的两个孩子因食品短缺而得了肺结核，医生建议应该去环境好的地方，否则就会死掉。

　　1955年，乔塔里取得加拿大国籍。在过去几十年的时间里，没人知道乔塔里的任何音讯。直到上世纪90年代，“西蒙·维森塔尔中心”的工作人员在加拿大发现了他的踪迹。

　　1996年10月，加拿大当局启动剥夺他的国籍的诉讼。在加拿大的请求下，科希策的检察官于1996底和1997年初对29名证人进行了传讯。1997年8月，加拿大剥夺了乔塔里的国籍。同年10月，当加拿大当局想把要求乔塔里离境的法院判决交给他时，是他的女儿开的家门。女儿说，父亲已经搬到了欧洲。

　　此后，乔塔里的行踪又失去了线索。

　　直到10个月前，有线人告诉“西蒙·维森塔尔中心”，在布达佩斯发现乔塔里。线人因此得到2.5万美元的奖励。中心负责人艾弗瑞姆·祖罗夫说，追究乔塔里的责任一事进展非常缓慢，因此他们决定与《太阳报》进行合作。

　　在媒体曝光的情况下，匈牙利警方7月18日逮捕了乔塔里，并对其进行了传讯。他在传讯中继续否认自己的战争罪行，并说1944年的所作所为仅仅是执行命令、完成任务而已。目前，乔塔里处于软禁之中。

　　对于乔塔里的辩解，历史学家鲍劳绍·佐尔坦说，根据证人的证言，他多次逾越了自己的权力范围，因此他的辩护站不住脚。匈牙利国际法专家盖雷特·阿达姆7月25日出示的多份文件显示，在乔塔里的署名下方有“隔离区司令”的字样。他说，乔塔里应负的责任可能会超过检察机关对他的怀疑。他援引纽伦堡审判时美国的立场说，“传递罪恶的命令也是犯罪。”

　　隐姓埋名15年

　　乔塔里为什么会从加拿大回到匈牙利？根据他的说法，1997年回到匈牙利之前，他的律师在匈牙利国内外做过一番调查，没有发现针对他的任何诉讼。在得到对他有利的答复后，他才返回祖国。

　　7月25日，布达佩斯检察院表示：乔塔里没有也不可能得到过匈牙利当局对他的刑事豁免权。考虑到匈牙利和国际协议的规定，战争罪行不受追诉时效限制。

　　匈牙利国际法专家盖雷特·阿达姆说，当年加拿大媒体对乔塔里的报道铺天盖地时，这个消息肯定传到了匈牙利，但受到战争罪指控的乔塔里却无忧无虑地回国定居，而且安安静静地生活了15年。他说，应该澄清国家的各个机关在这件事上应负的责任。

　　在过去5年里，乔塔里一直生活在布达佩斯12区的一栋房子里，化名“史密斯”。可就在两个月前，乔塔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搬到了另一个地方，距离原来的房子坐有轨电车有两站路。

　　一名前邻居说：“我们对发生的事情感到震惊。他在这里住了5年。和蔼、富有、神秘。他从不接待客人，但圣诞节会给几个邻居赠送礼品。”这名邻居说，乔塔里的身体不好，但依然能自己照顾自己。

　　据悉，从科希策送往集中营的1.6万名犹太人中，仅有450人活到战争结束，而目前仅有其中的15～20人还在世，大多数人生活在以色列、匈牙利和斯洛伐克。如今，这些年迈的幸存者中的大部分人不愿意再提起过去，与乔塔里相关的新闻，对多数人来说其实就是揭他们的老伤疤。

　　西蒙·维森塔尔中心

　　西蒙·维森塔尔（1908~2005年）是犹太裔奥地利建筑师，也是犹太人大屠杀的幸存者，更是著名的“纳粹猎人”。他致力追查纳粹党人，把他们送上法庭，要他们为战争罪行和反人类罪行负责。

　　总部设在洛杉矶的“西蒙·维森塔尔中心”正是为了纪念他而设立。这个全球性的犹太人人权组织提倡人们关注反犹太主义，致力于追查纳粹战犯，并将其送上法庭受审。近一年来，在该中心追查的战犯名单中，乔塔里名列榜首。在《太阳报》对乔塔里的报道中，“西蒙·维森塔尔中心”向其提供了关键的线索。

　　来源：2012年8月16日出版的《环球》杂志 第16期

　　《环球》杂志授权使用，其他媒体如需转载，请与本刊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