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04年起,周克华流窜重庆、湖南、江苏等地,8年来作案10起,制造了10死6伤的惨案。而每次作案后,他都从容逃离,直到此次重庆案发4天后毙命。记者梳理了他在此次枪击案前后的表现,发现其大胆和冷酷令人吃惊。本报记者雷军
案发13天后现身老家
2011年6月28日和2012年1月6日,周克华连续在长沙和南京闹市区持枪抢劫杀人。然而其母亲陈世珍在接受本报记者独家采访时明确称,去年八九月份,周克华整整一个月都在重庆。并且,周克华的父亲在去年9月6日生病住院,周克华一直随同照顾了一个星期。9月26日,父亲去世后,周克华又回到沙坪坝二塘村老家,为父亲致祭,且一直送到陵园。这期间,有多位二塘村村民见到了周克华,他深夜出现,凌晨便又离开。
更不可思议的是,今年1月19日,仅仅在南京作案13天后,周克华再次回到重庆市南岸区其妻子租住的房屋。当周母转告警方说法,要其拍照片换二代身份证时,他也没有丝毫反应,只称自己的身份证还有用。
当南京正满城搜捕枪击案嫌犯时,周克华如何轻松逃离南京,且回到了两千公里外的老家重庆?周克华被击毙后,这便没有了答案。但据南京警方披露的信息,周克华在1月6日作案后,躲藏在南京栖霞区兴卫村兴卫老山附近的公墓内,直到15日被一名上山捕鸟的南京市民发现,16日南京警方进山搜捕时,周克华已经逃之夭夭。但南京警方根据在公墓内发现的睡袋和超市购物袋,获得了周克华的身份信息,并确定了他的DNA信息。春节前后,南京警方开始在周家长期蹲守。
居民区踩点半个月
在8月10日重庆中国银行枪击案现场,便利的交通及错综复杂的地形均为周克华的逃逸提供了绝佳的条件。毫无疑问,周事先已经经过了长期的踩点和准备。
事实上,在中国银行所在的康居苑小区内,周克华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为人所留意。当事发后周克华的通缉令贴满大街小巷时,在康居苑小区大门内同顺酒楼工作的伙计们大吃一惊,原来,他们半个月来误以为是精神病的“疯子”正是周克华!
一名酒楼伙计介绍,早在半个月前,周克华几乎每天都到康居苑小区“上班”。每天上午8点40分,周克华都准时坐在小区门内花坛一角,正对着小区门口的中国银行,木然不动地盯着过往行人。11点半,他就起身离开,离开时会绕着银行走一圈,然后沿西南方向离开,和他作案后的逃跑方向一致。当时,大家都以为这人是新来的住户,有伙计还上前和他搭讪,“问他是不是等人,他说是,递烟给他,他说不抽。此外不说任何话。”
让人费解的是,南京案发后,名为“曾开贵”的通缉令便已经贴在了小区周边。伙计们回忆,由于通缉令是侧面照,所以大家都没有认出来。周克华胆子特别大,在踩点期间,没有做任何伪装,曾经有民警从他身边走过,他也毫无反应。“当时我心里还开玩笑地想,不会是抢银行的吧,没想到是真的。”
不慌不忙离开现场
周克华持枪抢劫后,捡起装钱的女式包,沿着银行门前的凤天路往西边逃窜。走了十几米左右,银行内的保安追出来,且一边大声喊叫。没想到,周克华却突然转身迎上前来,开枪将保安打伤。多名目击者描述,当时周克华不慌不忙地离开,直到横穿过马路,走到凤中路立交桥下,才跑向200米外摩的司机聚集的地方。
载着周克华逃逸的摩的司机罗师傅事后回忆,他当时正在和朋友聊天,看到周克华跑得气喘吁吁,脸色发白,神色也有些慌张。他不明所以,便将周克华拉到了新桥加气站。
罗师傅回忆,在整个过程中,周克华只说了三句话。上车时说:新桥多少钱?中途他接了个电话,周克华说:不要接电话,注意安全。下车时说:我就在这里下车。
罗师傅事后查看自己的通话记录显示,他接电话时是9点39分,距离枪击案发生5分钟。周克华下车后,在路边停顿了一会儿,才最终沿小路逃窜。
案情分析
罪行累累有案可循
从2004年至今,重庆8·10持枪抢劫案犯罪嫌疑人周克华,涉嫌先后在重庆、湖南和江苏三地作案,多人死于其枪下。纵观几年间周克华的累累罪行,我们也不难从中发现,他的作案时间,似乎有着一定的规律。
间隔时间较规律
从2009年12月4日枪击抢劫案开始,近三年来,周克华的作案时间似乎有规律,最长不超过十个月。最短是七个月,其中两次作案间隔均为8个月,而之前没有规律的作案,其原因似乎也有迹可循。第二次抢劫作案的时间为2005年,而第三次作案时间为2009年,中间相隔了4年。警方透露,周克华2005年曾因贩卖枪支,被云南铁路法院判刑后,在当地服刑。
向银行客户下手
在8起案件中,有5起发生在距离银行不远的地方,这5起案件的受害人均是从银行取钱出来的人,他们中有两人是出纳。根据统计,这些从银行出来的受害人,也是被抢劫金额较多的人,被抢劫金额最多为25万,最少也达到4.5万。
从作案时间上看,基本上选择在银行系统最繁忙的时段,其中3起选择在上午九十点钟,正是银行业务量比较大,来银行办理业务的客户较多的时候。而从被抢劫者来看,犯罪嫌疑人选择的目标很明确从银行取款出来的人,犯罪嫌疑人经过事先的精心准备到现场蹲守或者踩点选择作案目标,因而比较容易得手。
手法精准而凶狠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教授李玫瑾在接受央视采访时说,周克华的犯罪心理并不特殊,因为类似这样的抢钱的案件非常多。比较特殊的是他的作案方式,应该说是相当的严密,策划非常精细,时间选择和地点的选择,都是有考虑的。作案之前,有多次踩点,也就是说他绝对不做无把握的案件。另外,我们发现他在作案过程当中相当冷静凶狠,直接就杀那个拿钱的人,超六成的受害人被一枪击中头部身亡。
反侦查能力较强
公安部刑侦专家刘忠义说,犯罪嫌疑人横跨几个省市作案,有一定的规律和特点。首先犯罪嫌疑人比较狡猾,他平常不接触人群,性格比较孤僻。其次,犯罪嫌疑人踩点长则一个多月,短的也有几天。作案之前,作案之中、作案之后的潜伏都是精心设计的。另外,他许多时候都在研究公安是怎么破案的,反侦查能力比较强。他藏身的地点往往选择城市内的山上,或者是荒郊野岭,公安机关在排查的时候找不到。
刘忠义说,他选择一些城市比较繁华、复杂的地段去作案,即使公安人员来了,他持枪,一般公安人员也不好开枪,怕伤及无辜和老百姓。他在作案之前潜入城市用很长的时间去踩点,作案中又换乘交通工具、换装。比如说,交通工具摩的换汽车,汽车再换摩的,再步行,往往往人群中钻,给围追堵截造成困难。
本报记者袁国礼
综合央视
警方行动
周母暂不知儿子遭击毙
昨日早上6点50分,公安部A级通缉犯、苏湘渝系列抢劫杀人案疑犯周克华在与警方的交火中,死于重庆市沙坪坝区童家桥莴笋沟。
沙坪坝,是周克华的家乡,约12公里外的沙坪坝井口镇二塘村坪上小组,那里,他68岁的母亲孤身一人在家。
周克华被击毙的消息,经网络、电视传播,除陈世珍一人外,其他二塘村村民基本上都知道。一位负责监视陈世珍的女民警说,由于担心老人承受不住打击,他们并没将周克华被击毙告诉老人。
对于周克华,陈世珍是既盼又恨。昨日在和邻居刘艳(化名)闲聊中,陈世珍直说后悔,她不理解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
“我养他养到这么大,为什么要这样。”说到动情处,陈世珍在刘艳面前流下泪水,并说:“我很苦啊,这种苦,不能给外人说,只能往自己的肚子里咽。”
刘艳说,陈世珍其实很期盼儿子回家来看她,因为陈世珍与丈夫周正喜就周克华一个独子。“真不知道她(陈世珍)以后怎么办,家里就这么一个老婆婆。”
昨日中午12点左右,由于赶到周克华老家的媒体记者越来越多,出于对周克华母亲的保护,负责监视的民警在陈世珍的住所外拉上临时警戒线。
赃款73.5万仅追回6万
周克华在苏湘渝实施的9起抢劫案中,一共抢劫到73.5万元现金。据警方介绍,周克华非常节俭,平常没有大的开支和花销,他抢劫的这些费用主要还是花在他的家庭上。到目前为止,这73.5万的现金只追回了6万元,其余的赃款,周克华可能花在了他家人身上。
链接
长沙警方披露关键信息获取过程
14日下午,长沙市公安局披露了警方获取周克华面部照片、DNA、枪支型号及来源、籍贯等“关键信息”的过程。
确定为川方言区人
长沙市公安局新闻中心介绍,2009年10月14日以来,犯罪嫌疑人周克华先后在长沙实施了4起枪击案。在侦查过程中,长沙市公安局专案民警根据犯罪嫌疑人在多起案件中遗留的信息,对犯罪嫌疑人的籍贯进行了反复研究和刻画,并于2011年11月28日邀请北京、上海、广东、云南、重庆、四川等相关省市刑侦专家进行了专门分析。根据目击证人反映的犯罪嫌疑人口音、其选择作案地点的变更以及上网时喜欢浏览四川、重庆网站的特点,认定犯罪嫌疑人为四川方言区人。
网吧获取正面照片
长沙警方通过对各类海量视频信息封存、调阅、回看和甄别,于2011年3月25日发现犯罪嫌疑人于2010年10月18日早上6时15分在长沙市岳麓区阜埠河路光大银行湖大自助行大门外购买早餐的无伪装生活视频。警方以此为切入点追踪至其经常上网的网吧,成功获取其上网时留下的两张清晰面部照片。这为南京、重庆等地逐步查清重点嫌疑对象周克华,进而取得专案突破打下了基础。
作案用枪来自缅甸
犯罪嫌疑人DNA、凶器、作案及生活规律等,是警方办案最需掌握的信息之一。长沙市公安局介绍,长沙“2009·10·14”枪击杀人案发生后,办案民警根据现场遗留的子弹及弹壳痕迹,先后数十次派出近百人次警力前往青海、云南、山东、重庆、贵州等省市调查,通过报请公安部同意于2010年3月10日组织全国枪弹痕迹专家在长沙召开枪弹会诊会议,成功认定嫌疑人作案用枪支系从缅甸入境的M20类手枪。
此外,由于周克华在长沙作案次数多,长沙警方根据掌握到其曾在岳麓区天马山墓地附近落脚等大量信息,分析出案犯低调潜伏、错时出行、早出晚归、野外藏匿的生活特点,作案时具有多次踩点、声东击西、跨区作案、采取伪装等行动规律,作案后采取乘坐公交车兼长距离步行等活动特征。据央视新华社《南京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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