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恩
北京人艺著名表演艺术家吕恩女士因病医治无效,昨天14时30分在北京东方医院逝世,享年91岁。根据吕恩本人生前遗愿,丧事一切从简,家中不设灵堂,不举行追悼会和遗体告别仪式。
吕恩1921年生于江苏常熟,1941年毕业于四川江安国立戏剧专科学校,先后在重庆、上海、香港、北京等地从事进步话剧、电影演艺事业,参加了上百部话剧和十余部电影的演出,创造了为数众多的性格鲜明、各具魅力的艺术形象。评论家常说她的戏的特点是没有戏的痕迹,足见其艺术功底之深厚。
吕恩曾在电影《还乡日记》、《山河泪》、《郎才女貌》、《火葬》、《虾球传》、《红旗歌》中担任主角。在上海,她还被中外文艺联络社聘为特约记者,在演戏之余辛勤笔耕,为上海《新民报》撰写了大量戏剧文章。1948年,吕恩赴香港,加入了永华影业公司,在电影《清宫外史》中饰演瑾妃,在电影《骆驼祥子》中饰演“白口袋”。她性格开朗,与人和善,同包括曹禺、夏衍、陈白尘、白杨、秦怡、张瑞芳、舒绣文、赵丹等在内的许多知名作家、诗人、戏剧家结为挚友,这些艺术大家对吕恩的人生道路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吕恩1953年调入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工作,先后在话剧舞台上塑造了20多个艺术形象,如《雷雨》中的蘩漪、《伊索》中的梅丽达、《这样的年代》中的道罗塔、《胆剑篇》中的勾践夫人、《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中的马聂法、《耶戈尔、布雷乔夫和其他的人们》中的娃尔娃拉等。她因在《明朗的天》中饰演徐慕美获得表演奖。1992年,吕恩获北京人艺元老杯,1992年起享受国务院颁发的政府特殊津贴。1999年获国务院颁发的“终身贡献奖”。
离休后,吕恩还时刻关心着剧院的建设和发展。1995年,她以74岁的高龄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她在88岁时还撰写出版了《回首我的艺术人生》一书,并陆续撰写了多篇热情介绍中国戏剧艺术发展成就的文章。她不仅是一位优秀的表演艺术家,也是一位中国戏剧文化的传播者。她的文笔活泼流畅,亲切感人,文章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J067
李滨:她属于学者型演员,老年学会电脑 今天上午,记者电话采访了北京人艺著名演员李滨,年过八旬的她正在赶往剧组拍戏的路上。谈起吕恩,快人快语的李滨回忆说:“我中学的时候就知道她,她是电影明星,我还看过她的电影《山河泪》,香港的。她进了人艺以后,我刚开始还觉得她挺神秘的。后来才发现她没什么架子,挺随和的。”她至今还记得一个小细节,“那时候我们还用雪花膏呢,化妆就是拼命往脸上扑白粉,但她已经开始用粉底遮瑕了。”
虽然李滨和吕恩从来没有一块儿演过戏,但她俩感情很不错,“那时候我生老二,她生胡其鸣,都是1957年5月的,两个孩子老在一起比个儿,她儿子比我家的总要长一两寸。有时候一个鸡蛋黄两个孩子分着吃,我俩轮流煮。生活上我们也经常在一起,去参加联欢、舞会什么的。”后来,吕恩搬了家,两人的交流就越来越少了,“她耳朵越来越聋,打电话都费劲。”
评价吕恩,李滨用了一个现在比较时髦的词儿知性,“她是知性演员,就是知识妇女,属于学者型的,各方面修养都比较好。后来她还出了书,送了我一本。而且她电脑、Email都用的挺棒,这我都不行。这也和她早年接触了很多文化人有关系。我还通过她认识了叶浅予、王人美。”吕恩在人艺的舞台上塑造了蘩漪、梅丽达等多个艺术形象,李滨觉得她“演戏不多,但都是实打实的”。
听闻老友去世的消息,李滨也很感慨,“这两年好像是高发期,老是跑八宝山。不仅人艺,很多老艺术家都走了。”不过李滨自己还坚持在拍戏的第一线,“我的身体还行,以后有机会,我还想给你们北京晚报写点东西。”本报记者李俐 J203
刘华:她早年是记者出身,多才多艺 惊闻吕恩去世的消息,人艺著名演员的刘华震惊中又带着几许平静,她说,“吕恩是我很尊重的老大姐,她对后辈非常耐心,又平易近人,一直对我帮助很大。”五十多年前,刘华还是人艺的青年演员,曾与吕恩等几位当时的人艺女演员一起被周总理接见。而她与吕恩有更多私下交往是在吕恩离开舞台后,两人曾一度同时入住一家医院成了病友,互相探望。让刘华最佩服的是,吕大姐的勤奋,“她的腿不好,疾病缠身,然而一直到几年前,她还在给香港杂志写关于戏剧方面的文章,她早年是记者出身,多才多艺。”
记者 王润 金力维
暮年回首吴祖光 在作家张昌华年初出版的《故人风清》一书中,很大篇幅写到吕恩。吕恩本名俞晨,青年时代热爱演艺事业,毅然只身到重庆报考剧专。为不“辱”俞氏门第,易名为吕恩,从外祖母姓吕,并示戴德感恩之意。吕恩从此与余上沅、曹禺、张骏祥、吴晓邦、黄佐临,金韵芝(丹妮,佐临夫人)、吴祖光、陈白尘、白杨、张瑞芳、秦怡、舒绣文、金山、赵丹等文艺人士一起,活跃在战时重庆的舞台上。晚年吕恩对作家说,她的这些师友们都是剧坛的主角、名编、名导或明星,是红花,自己则是跑龙套的绿叶。以下是我们为读者撷取书中的“暮年回首吴祖光”一篇,文字里性情的丰满、感情的真切更能让人们认知这位演艺前辈精彩的别样人生
吴祖光、新凤霞是当代一对令人钦佩的贤伉俪,殊不知吕恩是吴祖光的前妻。
1938年吕恩就读国立剧专,吴祖光是校长余上沅的秘书,兼教国语。不久吴祖光的《风凰城》上演,文名鹊起。吴祖光好请客,一次叫上了学生吕恩。17岁的吕恩不解,事后问:“吴先生,你怎么也请我?”吴说:“我喜欢你呀!”吴祖光常提醒吕恩:“没事别玩,多看看书,多写写字。”吕恩当时也没认真,直至结伴到成都演出吴祖光的《牛郎织女》后“才慢慢好上的”。有段时日,吴祖光给吕恩和秦怡同时写信,称吕恩是“傻女孩”,称秦怡是“美女孩”,吕恩知道了,也不嫉妒。吴祖光对人说:“要是吕恩嫉妒,她就有爱我的意思了。”吴祖光还教吕恩记日记,纠正吕恩的发音……日久生情,两人便生活在一起了,但谁都没提正式结婚的事。抗日战争胜利后的1946年3月,吕恩回老家常熟探亲,故乡的一位已定亲的表兄对吕恩有点“意思”,母亲警告吕恩:不能和表兄好。正在这时,吴祖光到常熟来了,与吕恩母亲作了一晚交谈。母亲对吴很满意,对吕恩说:“这人对你不错,他又有学问,你们就结婚吧。”吕恩觉得突然,后又想,女孩子大了,不如成家,专心搞事业。1944年3月,吴、吕在上海举办婚礼,由冯亦代、丁聪操办。夏衍和叶圣陶是证婚人。他们共同生活了6年。1950年友好分手。晚年的吕恩总结分手的原因是两人性格差异大,生活习惯、爱好也不同。吴祖光偏北方人的习惯,喜欢听京剧、吃面食,好静;吕恩喜上海人的情调,爱吃米饭、爱跳舞,好动。一次吴带吕去欣赏京剧名角麒麟童(周信芳)的戏,吕恩却呼呼大睡。吴祖光说是在对牛弹琴。在上海,吕恩与赵丹、唐纳跳舞,吴祖光做电灯泡当观众。在上海的一段时日,吕恩晚上拍戏回来晚,早上一睁眼,吴祖光已上班去了,有事互留纸条,像街坊邻居。时间一长,在感情上自然就疏远了。吕恩为人爽直,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快刀斩乱麻,有男子气概,她不欣赏吴祖光黏黏乎乎的性格。吕恩个性很清高,她认识吴时,吴还籍籍无名,后来,吴祖光名气如日中天,别人叫她吴太太,她听不惯,她喜欢人家叫她吕恩。她叫吴祖光就是吴祖光,从不叫祖光。1949年在香港拍《虾球传》时,他们决定分道了。吕恩回忆这段往事时,不时夸吴祖光聪明,人缘好,待人诚,朋友多,交情厚。吕恩总感到自己对吴祖光“敬”多于“爱”,说他俩宜做朋友,不适合做夫妻。但是吕恩特别感到欣慰的是,她与吴祖光共同生活的6年,是吴祖光创作高峰的6年,在外人看来,这当然也是绿叶衬托红花的6年。他们友好分手,文明又理性,浪漫又温馨。1949年吴祖光由港回大陆时,经济情况窘得很(编剧收入不如演员拿固定月薪),他们把房子抵押掉,得几千元,吕恩全给了吴祖光。吕恩考虑吴祖光当导演,将来拍戏采景要照相机,就买了部莱卡照相机送他作纪念,那部莱卡照相机当时可买辆小汽车!
吕恩认为吴、新结合很般配,新凤霞崇拜吴祖光,吴祖光也体贴新凤霞。她为他们祝福。吕恩说他们结婚时,她送了礼,只是人不便去。吴祖光结婚后,吕恩与影星胡蝶的堂弟原国民党空军飞行员(起义人员)胡业祥结为连理。育一子胡其鸣,在美国从事影剧公司,颇有成就。胡业祥于1998年去世。新凤霞去世后,吴祖光身体也每况愈下,患老年痴呆症,语言有障碍。二流堂主唐瑜88岁生日时,二流堂幸存者们在北京的“夜上海”聚会为唐祝寿。这是吴祖光最后一次参加老朋友晤聚。吴、吕同席,餐席上,吴祖光埋头吃菜,一言不发。餐毕,唐瑜夫人李德秀与吕恩耳语:“吴祖光要和你照张相”。吕恩先是一愣,后很坦然,“就这样他拉着我的手和我照了张相”。
吕恩回首与吴祖光的如烟往事,感慨万千:“吴祖光对我是有情的。”“我想是吴祖光把我带到一个正确的道路。如果我没有认识他,那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去了。也许会走另一条道路。想来想去,我还是很感激他。” (来源: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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