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刊：“商人”罗姆尼(图)

　　【美国《时代》周刊9月3日（提前出版）一期文章】题：米特的思想（作者巴顿·格尔曼）年来，作为贝恩投资公司领头人，米特·罗姆尼的所作所为证明他是一个非常有才也非常谨慎的商人。在他逐渐成长为金融家的岁月里，他竭尽全力降低企业的风险，而对企业来说，风险和利润通常相伴而来。他极力要求他的合伙人密切关注可衡量、能证实的数据，拒绝对商业前景作出主观判断，坚持依据实践经验作决定。

　　罗姆尼对数字的嗜好远超常人。即使在担任贝恩公司首席执行官期间，他在会议桌前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记了大量笔记，经常使用计算器，还手画图表。在抓机遇方面，他比很多竞争对手都慢，对每一笔生意都要寻找隐蔽的漏洞。他征求反对意见，极少在没有与合伙人达成共识前进行投资。贝恩投资公司让他学会了把整个世界当作无穷无尽的潜在生意，其中多数是不好的。他避开了几乎所有的生意，只需要几桩生意获得成功。他尽可能拒绝参与他认为赢不了的游戏。

　　当他在坦帕举行的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上启动其秋季竞选活动时，罗姆尼将进行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推销。他曾经让投资者将他们的金钱交给他打理；现在他走上舞台，请美国人把核武库和总量为15万亿美元的钥匙交给他。由于种种原因，罗姆尼是在靠自己的履历竞选，声称他有私营部门的经验，能够匡正经济。对一个挑战者来说，这是非同寻常的策略。没有一个之前从未担任过高官的商人当选美国总统，而且州长当选的总统多于参议员甚至副总统。但是共和党的信条不鼓励宣传罗姆尼当过马萨诸塞州州长，因为这涉及（奥巴马）政府下令推行的医疗保健、枪支管控、堕胎权利以及其他异端邪说。

　　他把自己的从商经历放在首要位置，其他工商巨头，从亨利·福特、威廉·兰道夫·赫斯特到罗斯·佩罗，都试过这一策略，但无一成功。

　　他经常打出的一个竞选口号“我是个商人。我只当过四年州长。我不吸烟。”上个月又出现在俄亥俄州的坎顿。他竭力宣传自己的私营部门职业生涯，不是说这相当于在椭圆形办公室工作的经历，而是将其视为占有优势的资历。他2月份对保守派政治行动会议说：“我花了25年时间平衡预算、消灭浪费，而且尽人之所能，远离政府。”三个月后，在拉斯韦加斯，他对一条建议大为推崇，称这条建议是他刚见到的一个餐馆老板提出的：“他说，"我希望宪法规定必须至少从商三年才能成为美国总统。"”

　　按照几乎任意一条商业标准最重要的是利润和亏损罗姆尼都是一个出色的行家里手。1977年，他加盟贝恩咨询公司，很快进入最高层，后来获得一致推举，重返最高层，挽救该公司免于破产。

　　1984年，他创立贝恩投资公司，并将3700万美元种子基金变成了规模达数十亿美元的管理资产。原风险资本家、贝恩公司的投资者霍华德·安德森说：“从1984年到年，他的基金每年收益率高达88%，创造了真正令人羡慕的纪录。”如今，罗姆尼积累的个人财富高达2亿美元。

　　尽管他很成功，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他几乎闭口不谈他的投资经历对他入主白宫后有何指导意义。他大谈的经济话题削减预算、降低税率以及政府减少调控是早在里根之前共和党总统候选人一致采取的立场。他在能源和教育方面的相关立场似乎与乔治·W·布什很像。

　　尽管如此，罗姆尼的从商经历提供了关于他思考问题、确定重点和通过谈判消除障碍的方式的很多依据。

　　就罗姆尼的大部分职业生涯而言，他能够做到对他猎取的目标极端挑剔，其程度远远超过政府领导人或传统的同等公司高管。他可以一次选取一个样本，对其进行解剖，将其装到载物玻璃片上，放在显微镜下观察数日而不抬头。政治领导人难得有这种时间。

　　罗姆尼最近对《商业周刊》说：“我在贝恩咨询公司最享受的是解决难题的分析过程。我非常喜欢思考和分析。”后来，在贝恩投资公司，他的办事方针“同样是通过分析，决定哪条商业建议有经济价值，哪条没有”。

　　经济价值并不总能解决问题。罗姆尼的一些道德界限尚未被媒体报道过。

　　今天看来，他的一些不成文的规矩与捐款人和目标选民的利益格格不入。他的长期合伙人马克·沃尔鲍说：“米特坚决不投资烟草、武器。”

　　利润丰厚的烟草投资机会来了又失去。罗姆尼避而远之。

　　罗姆尼的商业伙伴多数不像他那样信仰摩门教。其中接受过采访的人说，他们不知道宗教信仰对他的道德界限是否有影响，影响有多大。

　　说到按规定办事，从税法、劳动法到证券管理，罗姆尼认为这种规定不属于道德问题。过去的合伙人称他完全不会感情用事：法律明确禁止的事情，他不会去做，不过除此之外几乎都可以做。很多企业不时闯入未定范围内，而在私人股本公司，利润往往主要依赖金融设计，引导交易钻税收漏洞和其他法律漏洞。

　　对罗姆尼来说，大胆利用这些手段是家常便饭，而贝恩公司请得起最好的律师。沃尔鲍说，“我从没有见过他违法”，而“在我们企业，人们更多地涉足灰色区域。

　　我想，他认为，而且我也认为，作为商人，你有权利将税法推入灰色区域，只要你不搞欺骗，承担国内税收署会找你茬的风险。如果他们找你茬，你就像跟其他任何一方一样，跟他们进行谈判，妥善解决纠纷。”

　　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前官员詹姆斯·科夫曼对《波士顿环球报》说，罗姆尼的行为“至少反映了他不在意其金融活动对司法的影响”。沃尔鲍为罗姆尼辩护说：“法律或企业规范没有明确规定你有义务在受到调查期间停止自己的业务活动。”罗姆尼知道这看起来不好，但是只要生意合法，他就不会心存不安。

　　正如罗姆尼拒绝将法律问题当作道德问题，他对于关闭工厂、压制工会、外包服务或解雇员工等商业决定也不感情用事。如同大力聘请律师，极力削减成本也是贝恩投资公司生存之根基，几乎不可能有其他选择。

　　就连从道德层面上提出这个问题，在罗姆尼过去的多位合伙人看来，都是幼稚可笑的，虽然他们都不愿明说。企业的目的就是要盈利。

　　不过，罗姆尼的商业世界与政治世界开始出现碰撞。公众在公司董事会没有投票权，但是他有政治抱负。沃尔鲍说：“在资本主义社会聚敛财富有名声风险，我认为米特在这方面很矛盾。”

　　如日中天的成功人士往往会坚守让他们获得成功的习惯。罗姆尼承诺，他将带着自己的企业管理经验入主椭圆形办公室，他会那么做的。

　　没有什么职业经历能够让你完全做好准备履行不可比拟的总统职责，但是罗姆尼的从商经历所展示的素质是几乎每个人都希望在白宫看到的。他是一个具有管理才能和分析能力的敏锐裁判，为他的投资公司和他购买的公司招募能人，让他们忠诚尽职。如果不兼备战略家、推销员和谈判者的卓越才能，他不可能在管理咨询或私人股本投资方面获得成功。范德比尔特法学院经济学家玛格丽特·布菜尔说，罗姆尼的成就证明他“智商很高，有总揽大局、高瞻远瞩的能力，知道要往何处去，知道要达成什么目标。对于一个想当总统的人来说，这些都是好品质，对他很有利”。

　　然而，她说，罗姆尼从商生涯的习惯，“我认为不能照搬”。“如果你进了这个门，而且你来自刚刚购买了某家公司多数股权的私人股本公司，你差不多就是这里的老板。你可以指使人们做什么，人们就会去做。但这不是政治运行的方式。”

　　罗姆尼利用非同寻常的选择性做法，引导贝恩投资公司获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他和他的合伙人不必关心公司交易的全局。罗姆尼学会了过滤掉送到他办公桌上的大多数文件，只会关注一小部分看上去机会最大、风险最低的投资文件。

　　要把这一切做好很不容易，不过这不是总司令的职责。只有最棘手的问题才会呈送到椭圆形办公室，其中很多意味着高赌注、高风险、证据不明，而且结局不完美。问题接二连三地出现，几乎没有不受干扰的整块时间进行深思熟虑。

　　而且不管成功几率多低，总统可以回避的问题几乎没有。

　　然而鲍勃·怀特却不这么认为。他是罗姆尼长期的合伙人，现在是罗姆尼最亲密的竞选顾问之一。他说：“经商时可以回避一些东西，然而当州长却不能……他的确经营过私人股本公司而且参与了很多公司的业务，但是他将自己从中获得的全部经验用于其他领域，而且在经济压力下一次又一次获得成功。”

　　东卡罗来纳大学总统问题研究学者乔迪·鲍姆加特纳对过去20年兴起的一种说法优秀的企业高管或出色的商人必定成为好的政治领导人表示怀疑。他说，管理经验与政治领导能力、在国会建立关系或解读与影响公众情绪的重要能力不一样。“罗姆尼的一些经商能力可能有用，但是经商不是政治，政治也不是经商。否则我们用同—个单词就够了。”

　　作者：巴顿·格尔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