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他走路。陈仕云得哄着,“乖,累了的话不走了,咱喝酸奶。”
教他说话。陈仕云从一个字的“是、不、饿、渴”,到两字“回来,扶着、别叫、听话”。12年来,陈仕云不离不弃,照顾着因颅部受损丧失行为意识和能力的丈夫王锐。
如今,王锐也会“噜噜”地出声,外人很难明白什么意思。“我听得懂就行。”46岁的陈仕云说,相信有一天丈夫能好起来。
酸奶哄丈夫走路
望京的小北河公园里,常能看到一对特殊的夫妇。
“来,我带着你走两步。”妻子双手拉起轮椅上的丈夫,把他搭在自己身上。
妻子向前挪一步,丈夫的身躯就朝她的方向倾一下。没“走”几步,丈夫“哎呀”叫起来。妻子急忙把他扶回轮椅上,哄着说:“乖,累了的话不走了,咱喝酸奶。”
支起轮椅前轮,让丈夫的身体微微后倾,在他的脖子下垫上手帕,随后妻子咬开一袋酸奶,递到丈夫嘴边。丈夫大口吮着,发出滋滋的声音。看着丈夫喝奶,妻子微笑着,眼角泛起皱纹。
只要好天气,陈仕云都要推着王锐来遛弯,上午做些锻炼,下午晒晒太阳。公园里散步的居民都认识他们,“这样十年如一日照顾丈夫,妻子真不容易。”
丈夫“捡回一条命”
12年前的一场车祸,让王锐失去行为意识和行为能力。
2000年12月27日,正在外地出差的陈仕云接到电话,丈夫出了车祸。
连夜赶回北京,丈夫还没出手术室。十几个小时的抢救,王锐暂时保住了性命。头部严重变形,陈仕云惊呆了,“这还是我丈夫吗?”
王锐昏迷了近一个半月,医生一度通知家属准备后事,但陈仕云就是不肯答应。
转年春节后,王锐才苏醒过来,但因颅部受损,丧失了行为能力和行为意识。
之后,有人建议陈仕云跟王锐离婚,带着孩子开始新生活。“他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我能扔下他不管吗?”陈仕云说。
200元全家过一月
丈夫出院后,陈仕云感觉到日子更难过了。
丧失行为意识和能力的王锐,只会“哎呀哎呀”地叫,不分白天黑夜。“有时是疼,有时是饿,有时是渴。”陈仕云说,丈夫一叫,她就得给他吃的喝的,或是按摩身体。为照顾丈夫,陈仕云只能辞去工作。
王锐是骑着摩托车出的事故,至于是自己摔倒,还是别人肇事,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医药费花了20多万,陈仕云拿出全部积蓄,剩下是王锐单位先垫付,再慢慢从他的工资里扣除。
从2001年到2004年,王锐的工资都是700多元,单位每个月再扣去500元医药费,陈仕云拿到手里的只有200多元。这200多元钱,要吃饭、给孩子交学费、给丈夫买药看病……
除了缺钱,陈仕云还发愁住处。
夫妻俩的户口是从外地迁到北京,但有户口没房子。
带着孩子,推着丈夫,先后辗转左家庄、西坝河、雍和宫、海淀、昌平、望京等地,”最长的两年多,最短的一个月”。
陈仕云说,每次搬家,丈夫情绪都很激动,叫起来没完,哇哇大哭,不让人动他……
日子最难的那段时间,王锐有时候哭,陈仕云也跟着抹泪,“他哭可能是无意识,而我是真着急。”
回忆起那段时光,陈仕云仍几度哽咽。
“好在都过去了。”她揉揉眼睛,吸吸鼻子说,“真快,这12年,一眨见的工夫。”
学会说“阿姨不好”
如今,夫妻俩住在望京一处平房里。
在陈仕云的悉心照料下,王锐恢复得很不错。
52岁的他,除了学走路,也在学说话。
一次在公园里,有位老太太从他俩身边路过。陈仕云教王锐说“阿姨好”,谁知王锐学了一句“阿姨不好”,把在场的人都给逗乐了。
陈仕云特别开心,她觉得自己的付出是有收获的。
今年儿子刚大学毕业,工作是工程预算,在各个工地东奔西走。
陈仕云希望儿子去外地工作,因为家里条件不好。
儿子反问:“我要去外地,万一你和我爸有事怎么办?”
陈仕云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半天,她挤出来两个字:“也是。”
新京报记者 杨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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