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地震“救人代课老师”：特殊的教师节

　　朱银全身高不足一米六，穿着一身红色山寨牌子的运动服。他皮肤黝黑，面容消瘦，几乎没人能把他和英雄二字联想到一起。

　　9月10日教师节那天，前来拜访他的记者、官员、家长络绎不绝。他回答得磕磕巴巴，但朴实得可爱。

　　他说他最大的心愿是能“一星期给女儿200块生活费”，但现在他一周只能给女儿30元。和全天下的父亲一样，他生怕委屈着女儿。

　　心愿很渺小，但让人心酸。作为乡镇学校的代课教师，朱银全的月薪只有500元，无论是成名之前还是成名之后。

　　4天前，他因云南地震后徒手刨出被埋学生而成名，震后第3天，他又迎来了教书后第一个教师节。只是这个节过的有点特殊，学校已成一片废墟，他只能在废墟边度过节日。早上出门时，老婆孩子都没和他说节日快乐。这个节，对农村家庭来说，显得有些遥远。

　　但灾区的记者们没忘记，当天，六七拨记者搭乘摩托车、越野车，爬过20多里遍布碎石的狭窄山路赶来，采访这位代课教师，“节日快乐”几乎是所有来访者说出的第一句话。

　　朱银全的教案本上，记录有十几个媒体记者和志愿者的电话，震后3天，他的生活被这些人切割成无数块碎片，他索性按照上班时间，每天八九点就赶到学校，下午接受完采访再回家，“感谢媒体报道，希望学校尽快建起来”。

　　除了来访者，还有接连不断的电话采访，他的手机经常扛不到晚上就自动关机。而这一切，在教师节这天发展到极致，来访者猛增，经常出现几拨人重叠到达，后来的人悄悄在人群边坐下，朱银全也顾不上打招呼，微微一笑点个头，先前的聊天话题并不中断。

　　几乎所有来访者都会询问地震现场及救援过程，一遍遍讲述后，朱银全的“泪点”逐渐提高，昨天下午，他已经可以冷静描述遇难孩子被埋的模样，“小手胖乎乎的，已经变黑了”，前两天向记者讲述这段时，他总是忍不住落泪。

　　他很快摸清了媒体需求，昨天，他数次进入废墟，指着残骸向文字记者描述现场，对于摄影记者提出的拍照要求，他也能很快领会在靠近门口的课桌肚里找到三支铅笔、两支茶壶形状的棒棒冰饮料后，他举起来凑近镜头给摄影记者看，一边喃喃道“这是王圣芳的，她还在医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过，教师节当天，县领导的出现有些出乎朱银全的意外，“有民政局的、教育局的，还带来了慰问品”，他没有想到，自己在讲台上只站了几天，居然会得到如此重视，这些慰问的画面，他以前只在当地电话台播出的新闻中见过。

　　对于朱银全来说，教师节最好的礼物，是一家基金会搭建的帐篷学校。学校占地面积30多平米，虽然里面还空无一物，但他并不担心，“实在不行，叫上乡亲们，把课桌从土里再掏出来，清干净了，一样用”。

　　直到下午6时许，山风转凉，朱银全才送走今天来访的第6拨记者，步行回家。

　　朱家的土房墙壁已经发黑，这还是30多年前盖的房子，地震后，裂缝随处可见。家中的困境，朱银全并不在媒体前多提及，“省着点花，8块钱当10块花，日子也能过下去”，他更愿意谈及学校未来，“我要把孩子们带下去”，“如果代课教室能当一辈子，我就要一直当下去”。

　　唯独对于女儿，他觉得有所亏欠，12岁的大女儿在乡里的小学念书，离家太远，与同学在学校附近租房住，但朱银全每个月只能给她30元生活费，“娃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没有办法”。 (文 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