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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乐团离休人忆往事:不搞音乐总开会 互相批

2012年09月26日06:10
来源:中国青年报 作者:王波
原标题 [往事并不如歌]

  为时代伤痛 之一

  这并非乐团第一次遭遇专业之外的困难。早在1961年年底,李德伦在莫斯科音乐学院的老师阿诺索夫访问中央乐团,并指挥了4场音乐会。周恩来和陈毅到天桥剧场看了第二场演出。虽然演出效果在外人看来挺“圆满”,但过程并不顺利。

  阿诺索夫指挥乐队和合唱队轮流排练时,一再发现铜管声部吹不上去。一旁等着排练的冯琬珍注意到,他大发脾气,重重地跺地表示不满。“这都是你们苏联找我们还债闹的,你看我们商店里卖的什么,只有肥皂和毛巾,哪有什么食品可吃呢?!”李德伦当时毫不客气地向老师这样解释。老指挥也谅解了这些“困难时期吃不饱,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乐师。

  当时,团长李凌千方百计地弄回来一些鸭子,20个人才能分一只。乐师和演员们在北京演出一场,每个人的报酬经常是两个花卷。

  而章雪萍除了自家的演出,还经常被外单位“借”去报幕。一度,总政歌舞团想调她去。“我们这儿唱的歌要比他们唱的歌好,什么都唱,他们总唱一些革命歌曲,都是《大渡河》那种叮叮咣叮叮咣的。我不能离开这儿。”章雪萍当时这样想,于是拒绝了。

  今年年初的谈心会上,章雪萍问眼前的老同事们:“咱们都是搞音乐的,可真正在这儿搞了几天音乐?”

  “没搞几天音乐,全是运动。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真的没有搞什么专业。”她自己随即答道。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

  刚到北京不久,她便赶上公私合营“打老虎”。她带着被子到琉璃厂画店的“资本家”家里住了一个多月。蹲守店里,把最好的画挑出来上缴国家,不让店主卖。由于不懂行,她专门挑那些漂亮的和颜色好看的,结果专家一鉴定,全是赝品。

  “那些老板白天放鞭炮欢迎公私合营,晚上在家里就哭。你想,把他的财产给拿了,他愿意啊?当然不愿意。”章雪萍撇着嘴回忆说。

  她和同事们的专业提升,也一次次被类似的运动打断。“每个运动都得参加,参加了,就没时间搞业务了。”她说。

  “世界上没有一个职业乐团的人,从政治上到艺术上,有我们这样的遭遇。我们国家政治运动比较多,每一次政治运动,我们几乎都要放下业务,投入到运动中。反右,大家要去参加各种批斗会、鸣放会,谁也不许唱歌,不许动业务了。肃反,我们也要参加,我们身边也有人被认为是反革命的。大炼钢铁我们也要参加,五七干校,我们去种苹果、种桃子、种水稻。”冯琬珍滔滔不绝地说。

  2001年出版的《李德伦传》中提及,有人问乐团管乐务资料的马润源:“共产党党内恐怕也有矛盾吧?”马随口答:“当然也得有了。”仅仅因为这句话,他就戴上了右派帽子。

  来自哈尔滨的小提琴手宋文秋,一句“苏联到东北时抢东西、强奸妇女”便成为“反苏右派言论”。单簧管乐手白哲敏的大字报贴出来后,没什么反应,在吃早饭时随口戏言:“如果下星期还没有答复,我就不干了。”结果,这句话成为“煽动群众罢工”的右派罪状。

  这样的往事,在章雪萍、冯琬珍等人的记忆里,不胜枚举。他们至今仍深深感激中央乐团时任团长李凌。

  这位团长当时吩咐在全国各地演出的合唱队队员,继续巡演,千万不要返回北京参加鸣放。

  “如果当时我们回北京,至少一半的人会被打成右派。”李凌后来曾这样回忆。

  乐队在外地演出了三个多月,返回北京时,反右已过最高峰。主要力量得以保留,也让乐团在1958年首次为电影配乐录音成为可能。他们先后为《上甘岭》、《英雄虎胆》、《永不消逝的电波》、《狼牙山五壮士》、《青春之歌》、《雷锋》等电影担任配乐。

  也是在这一年,“音协”提出,“展开对黄色音乐的批判”。为响应这一要求,乐团派人到北京各大高校讲课,告诉师生们哪些歌曲是“黄色歌曲”。“周璇的《何日君再来》被批得最多。还有电影明星李丽华的歌。”冯琬珍回忆。

  为时代伤痛 之二

  1963年,全国兴起抛弃洋乐器改奏民族乐器的风潮。音乐家贺绿汀生前回忆,南京一个西洋管弦乐队被拆散,乐师改行,有人被分配到剧院当售货员。还有音乐学院取消了外国乐器专业,让学生改学二胡。

  音乐和舞蹈的“革命化、民族化、群众化”,也在全国掀起大讨论。为了证明交响乐也能“三化”,中央乐团举办普及音乐会,把当时全国传唱的革命歌曲以乐队形式连续演奏,名为《革命歌曲联奏》。合唱队把《白毛女》中的一些片段改为大合唱,乐队则把《白毛女》的音乐改编为组曲。“想方设法把民间音乐素材,改编为西洋乐器演奏。”冯琬珍说。

  除此之外,乐师们在演奏时必须面带表情,以加强音乐的描述。在演奏《白毛女》中的“杨白劳”一段时,他们要面带哀愁。每排一段之前,指挥李德伦须带领乐队先学一段毛主席著作,以体现活学活用。

  “文革”中,章雪萍、王廷英等被打成了“五一六分子”。“我不能够相信,因为我们20多岁起,就在一起工作,可能在具体工作中有这样那样的错误,但我不能够相信他们是‘五一六分子’。”40多年后,冯琬珍依旧难以掩饰自己的不解,用指头捣着桌子。

  她的丈夫、作曲家邓宗安因为在创作《穆桂英挂帅交响诗》时,写了一句台词“我不挂帅谁挂帅”来表现穆桂英的英雄形象,结果被认为是要“夺权”,被下放到小汤山干校劳动。

  1972年,邓宗安的姐姐、姐夫以天文学家身份,随李政道一起从美国回来访问。可能是考虑到外事影响,邓宗安和冯琬珍的干校生涯提前结束。

  而4年前,为了将样板戏拍成电影,江青在审查《交响乐伴唱红灯记》时,当众“解放”了李德伦、电影导演谢铁骊和钱江。但她同时将一件乐器判了“极刑”。因为“实在受不了”演出时大号的声音,江青要求,“大喇叭要取消”。乐团不知道她所说的大喇叭是指长号还是大号,她加了一句“朝天的那个”。于是,大号在中央乐团消失了差不多10年。

  江青指示乐团,“修正主义的东西下流极了,还不如资本主义,资本主义为了利润他们是下苦功夫的”,“要向敌人学习下苦功夫”。

  当邓宗安、冯琬珍夫妇提前从干校回到乐团时,中央乐团的实际负责人是钢琴家殷诚忠,他原本叫殷承宗。

  “他们家是资本家,江青说,你还要继承你们资本家祖宗吗,要对党忠诚,这样才改成殷诚忠。”冯琬珍回忆说。

  因为所演的交响乐《沙家浜》在1967年成为8个“革命文艺的优秀样板”之一,中央乐团也成了人们眼中的“样板团”。演出样板戏时,他们不能穿燕尾服,而改穿新四军军服。

  “哪有新四军戴着绑腿拉琴的?大家都觉得好笑,尤其是李德伦穿军服看上去实在不好看,影响了音乐艺术是一方面,反而破坏了新四军的形象。”冯琬珍说,乐团随后演出改穿中山服。

  “当时很多人很羡慕样板团。但样板团是生活在政治斗争的风口浪尖上的,说错一句话,就可能把一个人或一部戏打倒打死。他们体会不到心里的那种恐惧啊。”冯琬珍强调。

  这种风浪,一直持续到 1976年10月1日和2日,中央乐团在民族宫礼堂演出《为毛主席词二首谱曲》、《东方红》等曲目。这是乐团最后一次以样板团身份演出,冯琬珍注意到,同事们都非常高兴。

  尽管无力为西德外长演奏贝多芬《欢乐颂》,中央乐团在1972年依旧是国家用音乐接待外宾的不二之选。

  毛泽东在这一年也认识到,“光有这八个样板戏不行”。“看来文艺的事我得管一管了。”建军节前夕,他在书房接见年轻的京剧演员李炳淑时说。

  在此之前,中央乐团已经开始做了一些新的尝试。这年5月,他们开始公开试演《国际歌》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等革命歌曲。

  当时,林彪事件发生不久。《红旗》杂志罕见地刊登了两首歌的歌词歌谱,要求全国人民一起唱,以团结和统一认识。《人民日报》等报纸也发表评论员文章,呼吁“唱好两首革命歌曲”。

  乐团还组织人员创作了《梅花三弄钢琴协奏曲》,但被“枪毙”,因为里面有“西方资产阶级颓废的印象派和声”。

  但这并不影响乐团开始跟“资产阶级”接触。1974年10月,由87人组成的“中国中央乐团”出访日本,这是中央乐团首次外访。后来有人告诉冯琬珍,访问期间管得很严,并且每个人发放的现金有限,只好买了几根铅笔做纪念。返回北京后,日本驻华大使馆先邀请他们在北京饭店吃饭,随后他们坐车到人民大会堂。在一个厅里休息时,门突然开了,进来的是邓小平。

  这个重新登上政治舞台的领导人,和江青、叶剑英等一起接见乐团人员。

  这次出访,也让中央乐团在较长一段时间内没再演出。因为要“消毒”全体出访人员一起总结访日经验,检讨在资本主义社会的所见所闻。如,在日本见到了乞丐,这证明了社会主义的优越性等。

  而那些年,出国访问也确实是极为郑重的事情。1975年,中央乐团有30多人参与演出的访美中国艺术团,临时取消原定行程,改为出访特立尼达和多巴哥、圭亚那及委内瑞拉等拉美国家。出访前,艺术团给全体政治局委员做了表演,最终审查通过。

  在他们出访期间,冯琬珍则随其他同事一起南下福建和广东演出。

  为了迎接样板团,福建省党、政、军领导亲自到福州站月台上迎接,在广州则是广州军区司令员亲自出面接待。乐团所到的街道上,挂起“热烈欢迎中央乐团来我省演出”的巨幅大红标语,出行时前面有4辆警用摩托车开道。这也是冯琬珍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

  这次演出最引人瞩目的,是加入中央乐团才一年的女高音李谷一。她演唱的湖南花鼓戏移植革命现代京剧《沙家浜》选段《远走高飞难找寻》极受欢迎。盛中国演奏的《红色娘子军》中的选曲《军民一家亲》、刘诗昆演奏的《战台风》,也赢得全场掌声。

  为时代伤痛 之三

  “我们乐团当年除了到人民大会堂、怀仁堂、北京音乐厅这样的地方演出,也到人民公社、钢铁厂、大寨、大庆油田这样的地方,为工农兵演出。”章雪萍指着一张山坡上密密麻麻坐满人的照片说。

  当然,从1970年起,因为身在干校,这些演出跟她已没有关系了。1976年1月,周恩来逝世的消息传来,让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彻底掉入了深渊。

  “总理去世了,我们该怎么办?江青肯定不会给我们平反的。”如今回忆起当年的处境,老人眼圈发红,甚至有些哽咽。

  当时在乐团,像她一样悲伤和绝望的大有人在。他们都知道,周恩来是中央乐团成立背后最重要的支持者。

  得知噩耗后,中央乐团要求停止在民族宫礼堂的演出,但于会泳等文化部领导强令在悼念期间照常演出《交响音乐沙家浜》等样板戏“一定要演出,这是一个战斗,就是剩下一个观众也要演出”。

  《李德伦传》中记述,演出那天,不少团员拉着李德伦一边哭一边表示不愿意演。李德伦考虑了一下说,这么办,咱们换个节目,唱《国际歌》、《东方红》。

  4月5日那晚,从民族文化宫回来的邓宗安告诉因病在家的冯琬珍:“天安门那一片的气氛不一般,风声不对。”他看到有公安、民兵拿着木棍、盾牌等从午门往外跑。这便是后来的“四五事件”。

  一个多月后,为纪念毛泽东延安讲话,中央乐团推出《党中央决议传四方》和《首都工人民兵进行曲》等歌曲,从5月23日起,连续四晚在首都体育馆举行的大型集会上演出。

  乐团成员内心里还留着对总理的哀思,在舞台上却要表演欢快的歌曲。率团来访的日本著名作曲家伊玖磨敏感地察觉到了乐团成员的“某种不满和矛盾”,还特别留意到“指挥家李德伦似乎对当时的政治局势有所不满”。

  看到他这番话,著名指挥家小泽征尔决定到北京看看。1976年12月,他访问中央乐团,“四人帮”已被粉碎,所以李德伦在接待他期间,才可以以中央乐团负责人身份到八宝山革命公墓,出席了“被党内一条埋藏已久的极‘左’路线不断排挤死去”的郑律成的追悼会。

  同样可以开始被公开怀念的,还有贝多芬。次年3月26日是贝多芬逝世150周年。李德伦在年初便请示文化部领导贺敬之,可否举办纪念贝多芬音乐会。贺敬之请示文化部长华山,层层向上请示。根据惯例,24日演出消息就应见报,但一直到23日晚上9点多,中央乐团才接到电话,说中央政治局讨论通过,可以演出。

  音乐会做了实况广播,个别单位突然听到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时,大为紧张,以为收听了“敌台”。

  他们不知道,早在1972年秋天筹备西哈努克亲王50岁寿辰音乐会期间,周恩来就主动要求李德伦讲解贝多芬各首交响曲及其精神,之后还要文字材料,并特别说明要直接送到国务院。

  为了接待伦敦和维也纳乐团的来访,中央乐团也破例开始演奏《田园交响曲》。实际上,1973年2月,基辛格作为美方代表团首席代表访京时,先听完中央乐团演奏的《田园交响曲》后,才前往中南海与毛泽东会面。在观看演出的过程中,这位美国人“有时不敢肯定所演的是什么”,他感受到了“文革”破坏性的干扰,觉得《田园交响曲》并非中国音乐家们所擅长。

  冯琬珍回忆,尽管直到10年后的1983年,中央乐团才第一次录制贝多芬交响乐全集,但在几年前,他们已经最直接地感受到了形势的变化。1977年6月,为了出访朝鲜,乐团开始排练一套全新曲目,包括乐团成员王酩基于电影《海霞》创作的《海霞组曲》,而当年为《海霞》配乐的正是王酩。更重要的是,在1968年被江青“枪毙”的大号,在《海霞组曲》中正式复出。

  这之前,殷诚忠也改回他原来的名字“殷承宗”。

  一切似乎正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

  1978年12月17日,中央乐团举行了这一年度的谢幕演出。除了演奏贝多芬和李斯特的作品,开场乐曲是当时在中国尚备受争议的法国印象派作曲大师德彪西的《牧神午后》序曲。更重要的是,这是中央乐团演出介绍曲目时,首次只介绍曲目本身,而完全不再附加政治或阶级性的描述。

  巧合的是,在这次演出前的12月15日,中美正式宣布建交;在演出后的第二天,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中国正式迈出改革开放的脚步。

  1999年,李德伦在深圳演出时,香港音乐学者周光蓁在后台找到他,说想写一本中央乐团的历史。李德伦就跟他说了一句话:“我们乐团的这40年,可是战斗的40年哦。”

  为历史负责

  如今,这场“战斗”早已结束,那些当年曾“一起战斗”或“相互战斗”的人,都已是垂垂老者。他们的儿女大都在国外。在章雪萍的主持下,老人们定期到离退休中心活动室围着麻将桌“谈心”。

  他们中年龄最小的78岁,年龄最大的孟于已经92岁。今年3月的谈心会前,孟于告诉李德伦夫人李珏:“杜锦玉不行了。”杜是他们的同事。

  两天前,他们89岁的同事王卿生走了。而去年夏天同事谈炯明的离去,更是让这些老人心有余悸。

  “78岁的老头子一个人在家,抽油烟机一直转着。过去了好几天都没有人知道,有臭味儿了才发现。”有人描述说。

  来谈心的一些老人,除了觉得孤单外,还担心自己“将来的命运可能跟谈炯明一样”。

  这些一度离政治人物很近的人,一直很关心时政,偶尔也会反思自己的音乐人生。

  “退休以后,我对我们从事了一辈子的音乐重新有了认识。我们都是搞音乐的,但是在我们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里,并没有搞音乐,成天都是开会,不是生活检讨会,就是你批我我批你。”章雪萍说。

  “政治形势对我们乐团影响很大。我们毕竟不是搞政治工作的,上面的领导决定让我们唱什么,我们就唱什么。我们的节目,特别是到人民大会堂的节目,都是要经过审查的,要开一个节目单先报上去。在文革以前和文革期间,家庭出身不好的人,有时候是不让演出的。”冯琬珍说。

  这些老人们知道,要把自己经历的历史讲清楚,并不容易。

  文化部曾经让冯琬珍写一些有关中央乐团和李德伦的文章。“我说我不写,太难了。”冯琬珍说。但她又清楚,他们这一茬人,“每一年都要走四五个,死得都差不多了”。

  所以,得知周光臻要写中央乐团的历史时,为乐团写了30多年宣传报道的冯琬珍拿出所有资料供他无偿使用。

  “没有历史,人就像浮萍一样。所以,我才会给他资料,给你讲一些往事。”老人说。

  她和章雪萍、王廷英一起,发起的这次展览,得到了老同事们的热情支持,一共拿出了500多张各自珍藏的有历史意义的照片,最终有212张贴上了展板。

  在那些黑白或略微褪色的彩色照片里,可以看到郭兰英、李谷一、李德伦、傅聪、胡松华、刘淑芳、杨洪基、鲍蕙荞、刘诗昆等人风华正茂时的模样。那是他们那一代人的青春和人生,也是这个时代的人们所知之不多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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