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行业新“销售员”:专职当医托 副业做的哥

　　来源：济南时报

21日，记者在济南协和门诊部门前看到很多病人都是由出租车送来的。 实习生高歌 记者刘天麟 摄□本报记者 赵云龙

　　原标题：专职干医托 副业当的哥

　　长途汽车总站附近一些出租车司机专拉来济病人，推荐医院 赶上“生意”好，一天赚回扣近千元

　　在济南长途汽车总站南区附近，一些出租车司机不拉活儿，而是驾车围着车站绕着圈子。他们常会拒载普通乘客，但见到外地来济的病人就异常热情。拉病人上车后，他们先以“老乡”为由套近乎，打探出病人想去的医院后，以“老乡”身份介绍该医院缺点，推荐病人去别的医院；为了能让病人去他们推荐的医院，有时不惜减免车费。

　　其实，这些的哥是医托，把病人拉到推荐的医院后，他们会用病人“换”回扣。而“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些费用最终还得由被骗病人“买单”。

　　发现蹊跷 出租车围车站绕圈，专拉外地病人

　　作为济南客运枢纽，长途汽车总站一带每天人流如织，也有不少的哥在附近等客。在总站南区西门门口，一名青年女子拦住一辆出租车。的哥得知该女子要去无影山路某小区，给出的回复是“我要去南边，不能拉你”。10多分钟里，类似的情况在总站南区西门附近发生了4次。

　　记者注意到，一些沿西工商河路向北行驶的出租车明明是空车，却以各种理由拒载乘客；拒载后不久，这些出租车又空车驶回西工商河路，反复多次。但是，这些的哥并不是所有乘客都不拉，看到打扮朴素、年龄偏大、貌似从外地来济的人，他们立刻变得非常热情，会主动停车询问对方想去哪里。当得知是来济看病的，的哥就不断招呼这些乘客上车，若被询问的人不是来济看病的病人，他们仍会拒载。

　　出租车为啥围着车站绕圈、不载普通乘客只拉来济病人？为一探究竟，10月20日上午，女市民李秀(化名)和记者扮作姑侄，自称是外地来济看病的病人，在总站南区西门附近搭乘这些出租车，进行调查。

　　记者探访 的哥自称“老乡”，热心推荐医院

　　20日上午10时45分许，一辆出租车在记者面前停下，的哥探头询问李秀和记者要去哪里。李秀称近段时间小腹不舒服，怀疑是妇科病，想去齐鲁医院。的哥马上让李秀和记者上车。还没驶出西工商河路，的哥就开始热情询问李秀是哪里人，李秀回答自己是齐河人。

　　“那咱算是老乡啊，我媳妇就是齐河的……”的哥的话马上多了起来。“你咋想去齐鲁医院看病呢？齐鲁医院是大医院，但看这种病不专业，你应该找个专业医院……”说着说着，的哥开始以“老乡”名义向李秀推荐一家民营医院，称该医院治疗妇科病疗效好，而且“比齐鲁医院近，车费也便宜”。

　　行驶到济泺路时，记者和李秀以“再考虑一下”为由要求下车。该的哥把车停在另一辆出租车旁，下车询问另一名的哥：“你说齐鲁医院看妇科病好不好？”“齐鲁医院是治心脑血管的，看妇科病不行。”被问的哥和该的哥交换眼色后，也开始向李秀推荐起这家民营医院。见状，记者和李秀借故离开，返回总站南区西门附近，继续等待。

　　故伎重施 减车费送病人到其推荐的“协和医院”

　　20日上午11时10分许，一辆车牌号为鲁AT8055的出租车在记者面前停下。记者注意到，在上午10时55分至11时10分这段时间里，该出租车已先后两次空车慢行驶过西工商河路。

　　得知李秀想去齐鲁医院，这名的哥招呼记者和李秀“赶紧上车”，并开始询问李秀是哪里人。“哎呀，咱也算半个老乡，我对象就是齐河的……”和上一名的哥一样，这名的哥很快也以“老乡”名义向李秀推荐别的医院。

　　“妇女看妇科，上‘协和医院’是最好的。”这名的哥推荐李秀去位于七里山西路上的“协和医院”，并称“协和医院也是大医院，专看妇科”。李秀同意后，这名的哥马上驾车前往“协和医院”，一路上频频介绍该医院的好处，并称可减免约5元钱的车费。

　　快要到达所谓的“协和医院”时，这名的哥在距医院很近的一个公交站牌处让李秀和记者下车。随后，他驾车沿七里山西路缓缓向南驶去。按照这名的哥的指点，记者和李秀走进挂有“济南协和门诊部”、“山东协和医学研究院”、“山东协和医学研究院皮肤病研究基地”等多块牌子的“协和医院”。

　　即将进入门诊楼时，记者注意到，那辆车牌号为鲁AT8055的出租车并没有离开，而是停在医院斜对面的小路边。当时，前方并没有其他车辆阻碍，该车却一动不动。直到李秀和记者走进“协和医院”门诊楼，这辆出租车都没有离开。据观察，这辆出租车在这条小路边停了约5分钟后才离开现场。

　　就诊体验 “医生”不穿白大褂，电脑上开着网游

　　记者和李秀进入门诊楼后，一位工作人员简单询问了李秀的“病情”，便带李秀挂号。交了5元钱挂号费后，工作人员把李秀和记者带至门诊楼大厅北侧走廊的一间诊室。记者注意到，这间诊室的门南侧挂着“妇科”标牌，门北侧则挂着“男女不孕不育”标牌。

　　进屋后，2名女性医生开始询问李秀的“病情”。“做个检查呗。”简单询问后，其中一名女医生建议李秀先做检查。李秀交了60元B超检查费后，一名穿白大褂的女子带李秀前往门诊楼大厅南侧走廊的一个房间做检查。

　　记者观察到，这个房间分为里外两间，见李秀进门，一名坐在外间、没穿白大褂的男子起身，引导李秀前往里间做检查。该男子起身前正坐在桌前，桌上摆着电脑、香烟、打火机等东西，电脑上还打开着一款网络游戏。因检查未见明显异常，记者和李秀借故离开医院。离开前，那2名帮李秀“看病”的女医生多次劝说，让李秀再做一次妇科检查。

　　同行爆料 赶上“生意”好，当一天医托回扣近千元

　　的哥为何多番推荐、宁肯减免车费都要载病人前往其推荐的医院呢？身为知情人，出租车司机佟强(化名)向记者爆料，揭开了的哥围车站绕圈、不拉普通乘客专载病人的内幕。“这些的哥是‘医托’。”佟强告诉记者，为了多拉病人到自己医院看病，有些医院会向出租车司机承诺，只要为其拉来病人，就会支付回扣，借此吸引的哥“入伙”。

　　“回扣有的按人头给，有的按比例给。”佟强说，医院支付回扣有2种方式，一种是“每送一个病人给多少钱”，数额从50元至百余元不等；另一种是“按病人消费金额抽成”，抽成比例多为10%。为让院方分清哪些病人是自己拉来的，的哥“送病人到医院后，一般都不急着走，得露个面、打个电话或给个暗号，让医院登记下来，以后好领钱”。

　　佟强称，“羊毛出在羊身上”，医院支付给的哥的回扣，最终还得由被骗病人“买单”。如果“生意”好，的哥当一天“医托”能赚近千元回扣，比正常载客赚的钱多出不少。在这种情况下，一些出租车司机出于自身利益考虑，已经变成了“专职干医托、副业当的哥”，他们只搭载从外地来济南看病的病人，而不愿搭载普通乘客。

　　【延伸调查】 记者蹲守“协和医院”出租车不断送来病人

　　的哥送客后不走下车观望门诊楼

　　为验证佟强的说法，10月21日上午，记者再次赶到济南协和门诊部门前进行蹲守。

　　21日上午9时40分至11时40分，到该医院就诊的病人并不多，其中大多数病人都是由出租车送来的。记者还发现，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女子频频从医院里出来，在院门处等待。每次她在院门口现身后不久，一辆出租车就会赶到此处，送下病人，这名女子则带领病人进入医院。

　　另外，这些出租车司机把乘客送到医院门口后，有的随即离开，有的则把车停在医院对面小路的路边，下车向该医院门诊楼内观望。

　　21日上午10时20分许，一辆车牌号为鲁AT773*的出租车搭载2名女子赶到济南协和门诊部，之后沿七里山西路向南缓缓离开。两名女子下车后没有直接进入医院，而是向附近居民询问济南协和门诊部“看病咋样”。“反正我都是上大医院看病。”被问的市民这样回答。随后，2名女子在市民指点下前往某大型医院就诊。

　　2名女子离开后，记者发现，不知何时，那辆原本已经离开的鲁AT773*出租车又停在了济南协和门诊部斜对面的小路边。随后，的哥下车向济南协和门诊部方向走去，并站在路边不停望向该医院门诊楼。直到有市民催促其挪走出租车，这名的哥才返回车里，驾车离开。 (记者赵云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