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百岁人 十年爱情路:“我来喂她 你们走开”

　　5点半，106岁的黄建开醒了。

　　挨床沿坐起身，她冲脚边的床铺大喊：“洪辉、洪辉”。“啊”，99岁的陈洪辉缓缓睁眼，应声，嘴里喃喃地嘟哝。

　　“我好饿，你给我弄吃的”，黄建开撒娇。

　　床底的小红桶里放着麦片。陈洪辉挑出一袋，剪开，倒进杯子，再注满水。他的动作慢，腿脚也不灵光，得扶拐杖。

　　可帮阿婆做事儿，他不愿别人插手。

　　“我来喂她，你们走开。”

　　开水，他先尝一口，“好烫，你等一会”，陈洪辉搅着勺子说。把阿婆喂饱了，他才吃。要么，就你一口，我一口，互相喂。

　　护工把黄建开抱出房间，晒太阳。

　　没半个钟，陈洪辉在卧室里喊：“阿姨，她不能坐时间长了，快让她回来躺一会儿！”

　　他总这样，一会儿看不见阿婆，就着急。

　　十年了。现在，他们不能彼此离开太久。

　　晚上休息，黄建开手边会有根蚊帐棍。

　　饿了，她就喊陈洪辉给他冲麦片。陈洪辉不理，她就用棍子戳阿公的脚，直到他起来。

　　有时候，晚上被喊起身的次数多了，陈洪辉也会发火。阿婆就会哭，哭得很伤心。

　　“你哭什么？”“你说让我去死。”“我什么时候说了？”“你刚才这样说的，我都听见了。”

　　顺德伦教颐养院，144个老人，就他俩，总形影不离。黄建开生于1904年，曾是纺织工人，还做过奶妈。陈洪辉生于1912年，曾在澳门岭南大学读书，做过银行职员，当过会计，还干过广播站记者。

　　最后的人生，他们相遇，都是孤苦无依。

　　去年，黄建开不能走了。俩人申请住在一起。老了，不来结婚那一套。“我们就像姐妹一样，互相照顾就可以了”，黄建开说。

　　他们就坐在各自的床边，静静地陪着对方，老去。

　　采写：南都记者陈潇 整合：陈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