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莫言评传》:莫言有个神奇庄稼活能手爷爷

《莫言评传》，叶开著，河南文艺出版社

　　马尔克斯有一个擅长讲故事的奶奶，莫言则有一个神奇的庄稼活能手的爷爷。

　　这是一位给予莫言无穷想像力的爷爷。

　　莫言的童年，几乎就是围绕着这位与众不同的爷爷和花鸟鱼虫而展开的。在很多小说、散文、访谈里，莫言都用尊敬和悠然向往的语气谈起这位神奇的爷爷。莫言在1985年写成的短篇小说《大风》里，直接写到“我”跟随爷爷一起去大洼子割草的故事。在《红高粱》里，他的叙述切入点，就是“我爷爷”。这位神奇的爷爷在日常生活中，给予了儿童时期和少年时期的莫言以极大的情感安慰和想象空间。在长篇小说《生死疲劳》里，莫言通过与众不同的“全国唯一的单干户”蓝脸的人物形象，再度向自己心目中最为尊敬的爷爷致敬。

　　对于蒙昧时代的莫言来说，他受到的最为有效的教育，就是爷爷的言传身教和广阔无边的野外世界了。

　　莫言像那个时期多数的孩子一样，长着一个永远不知道餍足的巨胃。为了打压饥饿的暴动，少年莫言给一生都没有过上好日子的母亲增添了无穷的烦恼。

　　莫言生不逢时，他出生在一个极其不合适的年代。当他开始长身体需要大量的食物和营养时，遇到了上世纪六十年代的饥寒交迫的粮食大匮乏。在天灾和人祸的双重打压下，乡村的孩子变成了啮齿动物。

　　少年莫言和同龄孩子们的思想非常单纯，每天想的就是食物和如何才能搞到食物。他们大冷天的还光着屁股像小狗一样四处游荡。他们的身上没有多少肌肉，胳膊和腿细得像木棍一样，肚子薄得透明，里面的肠子蠢蠢欲动，肚皮却大得像一个大水罐子。

　　莫言在一次演讲中讲道：我们的肚皮仿佛是透明的，隔着肚皮，可以看到里边的肠子在蠢蠢欲动。我们的脖子细长，似乎扛不住我们沉重的头颅。

　　莫言从对食物的本能渴望和攫取欲望出发，发现了一种由食物匮乏而产生的对食物的控制权。这在基本的乡村权力结构中，一度构成了令人触目惊心的罪恶事实。

　　在长篇小说《丰乳肥臀》里，美丽高贵得让人自惭形秽、不敢仰视的女知青乔其莎，在那个饥饿的时代，为了得到一个馒头，竟心甘情愿地被粗俗肮脏的食堂师傅奸污了。她当时处在极度的饥饿中，不仅对自己被奸污的过程无动于衷，反而对得到了一只大白馒头而感到心满意足。

　　在这里，莫言简单有力地通过对食物匮乏年代的肮脏细节描写，令人震撼地展现了一个人伦颠倒的时代的可怕现实。在那个时代，拥有了对食物的控制权，就意味着权力。

　　躲在人群中的少年黑孩，通过少年莫言的目光，注意到了这种隐藏在咀嚼背后的特权。

　　生长期所不幸遭遇的大灾荒时代，给莫言带来了极其难忘的记忆，使他在要表达自己的经验时，几乎是直奔主题般扑向食物和对食物的攫取，从中挖掘出深刻的社会权力、社会伦理的主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