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城管局长吐心声：罚款罚不出个好秩序

　　“一些摊贩被查处后，会盯上执法人员，家住哪个小区哪栋楼、门牌号都弄得一清二楚。我有一段时间，天黑之前都不敢和老婆、孩子一起出门，就怕他们来报复。”

　　五华区城市综合执法局局长乔兵一肚苦水。

　　“城管执法的目标，直接指向了底层人群的生存手段。他们当中很多人本来应该是社会援助的对象，却因为自谋生路而成了城管管理的对象，当然也确实要看到他们为了降低谋生成本而普遍涉嫌违法，单靠城管人员的末端执法，罚不出个好秩序。”

　　对于城管工作，乔兵表达了具有建设性的观点：与其靠罚款来补充城市建设和管理的漏洞，又花费大量的人力成本来进行城市管理，不如把投入前置，提前完善管理。

　　“城管体验日”活动，能够让社会大众了解、理解城市管理工作者。现在的城管工作是疏堵结合，从昆明城市发展来看，疏导的工作应当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现在，政府的财政投入比较难，只重建设不重管理的习惯性行为普遍存在。在现有城市发展情形下，有效地推动“引摊入市”工作将具有重要意义。

　　昆明社会科学研究院副研究员尹峻对于昆明城管工作的建议。

　　“没有城管管的话，摆得到处都是，把道路都占了，这样肯定不行。偶尔罚点钱，警告一下很有效，但希望不要收车，推车成本那么高，收了就没有活路了。”

　　在云大门口摆摊卖小吃的张女士，说出了很多摊贩对于城管执法者最想说的话。

　　城管的工作到底有些什么？执法人员对自己的职业是什么看法？日前，五华区城市综合执法局邀请记者座谈。座谈会中，记者难得地听到了城市综合管理工作者们的“肺腑之言”。

　　他们也不赞成单纯对流动摊贩等违法经营者进行罚款，认为“罚款罚不出个好秩序”；他们坦诚“打人城管是临时工”现象的存在，却苦于没有好待遇吸引高素质人才到城管队伍中来；他们也想“引摊入市”，却为没有场地而犯难，也为缺少其他部门的有力配合而苦恼。

　　苦：朋友面前不敢透露职业，天黑前不敢带妻儿出门，低工资招不到高素质人才

　　难：执法目标直指底层人群生存手段，人身安全无法律保护，引摊入市压力巨大

　　局长心声

　　朋友面前隐瞒职业

　　“我有一段时间，天黑之前都不敢和老婆、孩子一起出门，就怕他们来报复。”

　　“我压力大啊！”五华区城市综合执法局局长乔兵见到记者就“抱怨”起来。这个47岁的中年男人对于不能陪家人有许多愧疚。前几天他忙着查处违规运输的渣土车，凌晨2时多才能回家，最晚的一天凌晨4时才结束工作。“我老婆想跟我说说话，但我对她说的最多却是‘别说话’。”乔兵说，每天工作中要讲太多话，回家只想休息。

　　“见到我老婆的朋友，我都不敢说自己是城管。”乔兵说，对家人的歉意不是最难过的，最难过的是人们不理解城管的工作。“‘坏事’都让城管干了！”他说面对自己层面无法解决的问题，只能做到自己该做的工作。“一些摊贩被查处后，会盯上执法人员，家住哪个小区哪栋楼、门牌号都弄得一清二楚。我有一段时间，天黑之前都不敢和老婆、孩子一起出门，就怕他们来报复。”乔兵如是说。

　　千余元能招到高素质人才？

　　当个协勤只有1000多元工资，当保安、押运员都可以拿2000多，人家为什么来当协勤？

　　“城管一打人，就说是协管员、临时工。”乔兵说，市民对此存在异议他能够理解，但确实有苦衷。面对五华区397平方公里行政面积，尤其是城区近50平方公里面积。五华区城市综合执法局现在有行政编制20人、执法编制190人，现有在编干部职工188人，聘用城管协勤人员406人。

　　乔兵说，在编的188个人平均年龄48.5岁，人手不够，年龄也大了，所以才聘用400多名协勤。比如取缔占道经营，正式队员都老了，出去的少了，多数都是协勤人员。很多城管队伍都是这样的人员构成，才出现“临时工打人”这样的新闻报道时常见诸报端。

　　这部分协勤人员，财政拨款每人每月1500元，再加上自己补贴上的一些补助，除去“五险”，协勤人员每月拿到手上的只有1100多元。

　　“这些合同式用工，第三次签合同就应当视为长期用工了。而能签三次的基本上都是工作10年以上的人。虽然等同正式工，但还让人家拿1500元财政拨款，这合适吗？”乔兵说，之前招聘广告发了两个月，好不容易招到9名新人。“但还没焐热乎，一次查处中遇到冲突，就有8个人辞职了。”

　　乔兵坦言，有一些城管人员确实在执法冲突中率先动手。面对这样的局面，五华区城管局明确，只要城管人员先动手，一律处分，今年就有两名副中队长被免职。

　　乔兵倒苦水说，当个协勤只有1000多元工资，当保安、押运员都可以拿2000多，人家为什么来当协勤？这样的薪资待遇能招到素质高的人才吗？协勤人员收入低就带来素质低，素质低就忍不住要动手。

　　“打不起、伤不起、赔不起”成为乔兵告诫队员的最重要三句话。他说，谁动手就处理谁，这完全是逼出来的。一方面对这些队员感到担心，一方面每走一个人“心里都会拔凉拔凉的”。

　　“罚不出个好秩序”

　　“他们当中很多人本来应该是社会援助的对象，却因为自谋生路而成了城管管理的对象。”

　　“罚款当场只能罚50元，有的摊贩兜里确实连50块钱也拿不出来。”乔兵说，城管任务之艰巨、以至于依赖现行制度几乎不可能完成任务，这是因为城管执法的目标，直接指向了底层人群的生存手段。“他们当中很多人本来应该是社会援助的对象，却因为自谋生路而成了城管管理的对象，当然也确实要看到他们为了降低谋生成本而普遍涉嫌违法，单靠城管人员的末端执法，罚不出个好秩序。”

　　乔兵说，五华城管一直在积极调研和开展疏堵结合、引摊入市的工作。从2010年以来，已建成引摊入市农贸市场4个。现在着手在做的有普吉三八街引入同心路农贸市场、黄土坡北村农贸市场，和谐世纪、天骄北麓周边的夜市摊点经与红云办事处做工作已引入红云农贸市场。

　　针对正义路步行街周边的占道经营摊点，五华城管本计划引入已与开发商谈妥的正义路荣城地产未建空地，但因各种原因未能实施。现准备引入附近的祥云街，但祥云街太短，容量太小，具体情况正在调研。白云巷夜市小吃摊点长期占用慢车道经营，周边住户意见较大，五华城管和办事处多次实地查勘，认为引到百汇广场或五华区医院对面停车场内很合适，但都因为两处产权单位坚决不同意而搁浅。

　　“有的市场建好了，但摊贩还是在市场门口占道经营，就是不进去。”乔兵说，这样的情况之所以出现，是因为市场租金对于一些流动摊贩来说确实太贵。他们一天挣不了多少钱，而一天摊位费还得交十几块。“我要是那些摊贩，也不想花这个钱。”乔兵说，城管部门将在“引摊入市”的后续服务工作方面做工作，不让中间商在摊位上赚取不当利益，将对成本核算进行全面管理，把租金降下去，让市民生活真正需要的摊点能够进入市场。

　　乔兵说，目前城管部门正在研究学习省外烧烤摊点铺地板胶，自我清理自我负责的相关办法。

　　乔兵说，城管人员还面临受伤遭遇投诉无门的尴尬境地。每年都为受伤队员垫付医药费，但伤害者多是流动摊贩，出事后人都找不到。城管面对的管理对象主要是困难群体和弱势群体。执法中碰到“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的情况往往使执法人员陷入尴尬的境地。社会矛盾的突出，谋生的需要，往往使一些人根本不顾法律、法规的尊严，违法违章现象大量存在，管理与被管理者经常达到你不给我设摊，我无法生存，只有跟你拼命的激烈程度，暴力抗法事件屡有发生。

　　摊贩有话

　　罚钱可以 别收我车

　　张女士这半年来都在云南大学北门和西门口推小车卖小吃。因为经常被城管罚款，她不时四下张望。

　　“前几年推车被收过一次。”来自四川的张女士说，这对这些流动设摊点的小贩来说，几乎是致命的。“组装一辆这样的车，怎么也要2000多元。”

　　张女士说，多数时候，她面临的处罚是罚款，“开始是口头警告，让我们撤摊子走人，之后再被抓就罚钱。分队要少一点，50元到100元，中队来检查就会罚300元，管得严时直接收车。今天又被罚了100了。”说着她还把放在收钱桶里的罚单拿给记者看。

　　张女士每天中午11时30分至1时、下午5时至7时两个时段出摊，每天大约能卖出50碗，按照每碗6元计算，一天收入约300元，利润按照50%计算，能赚150元。按照这个标准计算，组装一辆推车，张女士需要不吃不喝半个月才能收回成本。

　　虽然经常被城管罚钱，还被收过车。但是张女士认为有人管也挺好，“没有城管管的话，摆得到处都是，把道路都占了，这样肯定不行。偶尔罚点钱，警告一下很有效，但希望不要收车，推车成本那么高，收了就没有活路了。”对此，很多小商贩也抱着同样心态。

　　交50元 领回货品

　　在文化巷，一到傍晚，很多小商贩都在街边摆摊。正在卖围巾饰品的小蔡23岁，今年6月辞掉超市促销员工作开始摆地摊。“这个真的是靠能力吃饭，你选的货好，有能力你就挣得多，而且足够自由。”小蔡说，“我晚上8点出摊，不到10点就收摊了。”

　　小蔡经常在小西门摆摊，最近晚上就到文化巷来摆。“我什么都卖，衣服、围巾、小饰品，还有一些小家居用品。”最近天冷了，小蔡就进了一批围巾。“卖得好的时候一天下来也能挣个四五百块钱，更多的时候就是一百多块。”小蔡很少被城管抓到，“看到人来了，我们就收东西跑了。”当然，也有无法逃脱的时候，“被抓过，东西给收走了，第二天去领，交50块钱就领出来了。”在小蔡看来，城管并不可怕。

　　重磅推荐

　　拨4111111 报名体验城管工作

　　本报与五华城管联合推出“城管体验日”活动，有“金点子”还能获奖金

　　你想亲自体验一下城管的工作状态吗？五华区城市管理综合行政执法局将联合本报举行，以“亮丽新五华、管理我参与”为主题的 “城管体验日”活动，在体验城管工作的同时，市民还有望拿到“金点子”奖。

　　此次活动将从12月1日举行至12 月31日，将根据参与体验市民的需求，确定具体体验的时间。活动将邀请市民担任城市管理志愿者，全程跟随城管执法人员亲身体验城市管理、数字城管指挥中心工作、为民服务中心便民窗口的行政审批、城管执法活动等，与执法人员同吃、同工作，全面了解城管工作性质、特点和工作内容。

　　五华城管十个街道办事处执法中队、绿化、环卫、建管三个专业中队、机动中队、数字城管指挥中心、为民服务中心城管理窗口都将敞开向市民提供报名体验机会。

　　体验内容

　　城市管理体验：志愿者全程随同城管执法人员，在五华区范围内开展文明劝导，制止市民不文明行为等日常工作。

　　城管执法体验：志愿者全程随同城管执法人员，在五华辖区各重点路段，学校、医院和农贸市场周边，占道经营突出部位，参与对无证设摊、占道经营、店外经营等违法违章行为的查处和执法行动等。

　　市民投诉受理体验：志愿者全程随同数字城管中心工作人员，受理市民投诉举报案件，或者对全区的市容环境开展巡查等工作。

　　行政审批受理体验：志愿者全程随同为民服务中心便民窗口工作人员，受理行政审批报件等工作。

　　报名方法

　　居住昆明市的居民，年龄18岁以上、45岁以下，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男女、职业不限，均可报名体验。报名时间为2012年11月10日-11月25日。

　　市民可到五华区城管综合行政执法局行政办公室（东寺街西寺巷1号二楼）现场报名，或电话报名，或邮箱报名。报名电话：0871－4625716，QQ邮箱：260188208@qq.com；也可通过拨打云南信息报热线4111111报名。

　　“活动体验日”结束后，邀请参与体验者和市民给五华区城管综合行政执法局出“金点子”。“金点子”将通过媒体发布，请专家、市民评选出10大“金点子”奖，并给予奖金和参与证书。

　　五华城管特别提醒，经审查合格后，具体参加活动时间将提前三天通知参加城管理体验志愿者。本次活动为市民自愿参加的社会公益活动，如参与者因自身原因或不按活动规则及工作人员的安排进行活动，产生不良后果及意外情况均由参与者个人承担。

　　韩海阔 李莉